9.杀人犯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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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臻家的情况比自家还不如，她担心他为了面子，最后不好收场。

    “当然不是。”周奶奶语气肯定地回答。“奶奶年纪虽然大了，看人的眼光不会错，李自强的为人我清楚，就算饿死，也做不出这种事。”

    “看，心虚了吧！”陈宗堂见了，不敢再上前，只能这样指着他骂道。

    如果成功，那以后一年四季都有水果吃了。

    “你家里还有吃的吗？”把李自强扶到椅子上坐好，周奶奶在一边担心地问。

    “那你帮帮他。”周奶奶觉得他的话没错，就放下心来。“我要出门一趟，晓聪的姑姑这两天不舒服，我得去看看他。”

    跟周奶奶闲聊了几句，夏臻回到屋里，再次拿起笔。www.kaiyiwenxue.com

    于是从橱柜拿出玉米，递到他手里。

    什么时候又回来这边了？

    见她离开，夏臻反而放心了，于是掐了掐他的人中，把他唤醒。

    所以爱惜身体，熬过这段时间，才是正确的做法。

    “可能是饿晕了。”夏臻仔细观察了一下李自强的情况，猜测地说道。

    李自强已经十六岁了，就算没有工作，只要吃得起苦，随便摆个地摊，也能养活自己。

    夏臻打开门，看到陈宗堂站在院子中间，一只手紧紧抓着一个男孩子的胸前衣襟，另一只手指着对方的鼻子破口大骂。

    所以才会被陈宗堂抓住，如果换了个稍微强壮一点的人，只怕结果会不一样。

    如果陈宗堂继续抓他，只怕会还手。

    夏臻过去拿了一个，洗干净后啃起来。

    夏臻见了，连忙扶住他。

    那个被抓住的男孩子有点面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周奶奶和廖家婶婶站在旁边劝陈宗堂松手，另有一个打扮时髦的青年双手抱胸，在看好戏。

    “我扶他回去，先给他一些吃的。”夏臻想了想，觉得眼前这几个人，只有自己最适合帮他。“其它事以后再说。”

    “是啊！”周奶奶叹息道。“他的姑姑上个月也病死了，姑夫不想再管他，把他赶回这里。现在他没工作没家人，家里的房子又破败得无法住人，都不知道他以后怎么办？”

    刚才发现鸡蛋不见了，正好看到李自强经过自家门口，他一时冲动，就想讹这小子一把。

    他的爸爸在供销社上班，下班回来经常带给他好吃，让别的小孩子馋得流口水。

    “如果没有证据，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吧！”夏臻见状，趁机上前劝了一句。

    没有工作不说，李家的房子这几年没有住人，阁楼到处都在漏水，引起一部分木板腐烂，如果再不修补，只怕房子都会倒塌。

    现在危机消除，饥饿再次袭来，他只觉力气已经耗尽，手里的砖头掉在地上，身子一软，就往后倒去。

    “明明是你在诬陷我。”李自强得了自由，指着他的鼻子回骂过去。“谁不知道你家两个儿子是什么德性？我李自强行得正、站得直，就算饿死，也不会小偷小摸。”

    可能是长期没吃饱，已经十六岁了，个子还停留在一米六左右。

    他的身高只有一米六五，体重不到一百斤，瘦瘦的身体和细长的脖子上面，长了一付阴险小人的脸孔，偏偏他的性格跟长相完全一致，所以台门里的人，都不愿意跟他打交道。

    至少瞒不过夏臻。

    二来他自己还弱不经风，甚至不如李自强，如果被人推搡一下，反倒受了伤，那反倒成了笑话。

    可能是品种没有改良好的原因，苹果的味道比他想像的要差。

    “慢慢吃，你经常饿肚子，肠胃肯定有问题，多咀嚼几下，身体会舒服一点。”夏臻在一边关切地劝道。

    小时候李家台门这么几户人家，他最羡慕的就是夏臻。

    邻居里有不少人看他可怜，想帮一帮他。

    忽然眼前形势一变，原来李自强挣脱了陈宗堂的手，弯腰捡起半块断砖，举起来挡在前面。

    一个人饿久了，最合适给他填肚子的，肯定是米糊或者粥这些，只是现煮的话根本来不及。

    跟自己连在一起，如果能占住，那就算三个儿子将来要结婚，也足够地方住了。

    忽然想到陈宗堂三个儿子，大的被送去跟人学修自行车，两个小的一个十二岁，一个十岁，都是混世魔王般的存在。

    该努力了！

    当然也包括他自己

    重生两天后，虽然他依然瘦得皮包骨，力气却恢复了一些。

    印象中不管什么种子，都需要经过这一步，种下去才能正常发芽。

    他已经饿了两天，这时候全靠一口气撑着。

    “他怎么了？”周奶奶和廖家婶婶同时围过来问。

    “鸡蛋到底是不是他偷的？”夏臻听出老人话里的意思，意外地又问了一句。

    抬头时看到篮子里的那袋苹果，这是昨天赵水根送来的，妈妈和姐姐都没有动，估计是想省下来给自己吃。

    这东西虽然不容易消化，但是现在的人没那么娇气，只要能吃，就不会挑挑捡捡。

    “李自强？”夏臻这才想起来，他也是李家台门的一员。

    连没文化的老人都懂的道理，自己没理由反而做不到。

    “你再胡说——”陈宗堂显然接受不了儿子被他这样说，色厉内荏地想冲过去，可惜只是虚晃一枪，终究还是怕被李自强拍砖。

    当初他的父亲被判死刑，其实很多人并不相信。

    大白兔奶糖，水果罐头，其它小孩子，除了生病，哪里吃得到这些？

    李自强脸色青白，牙齿因为紧紧咬着嘴唇，上面已经能看到红色的血渍，却是一付不甘受辱的模样，很容易就让人相信了他的话。

    他决定充分利用接下来的三个月时间，把写作和复习两件事做好。

    “谢谢。”闻到食物的香味，李自强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接过后大口大口啃起来。

    “怎么回事？”夏臻走到周奶奶旁边，小声问道。

    反正他无亲无故，不管自己怎么做，都没有人会帮他。

    李自强的问题实在太多了。

    “都是邻居，用不着客气。”夏臻见他除了饿，似乎没其它问题，就放心了，“家里没其它东西，吃两个玉米填填肚子吧！”

    重新回到桌子前，正要继续写作，听到外面传来争吵声。

    “今天放你一马，下次再敢偷我的鸡蛋，看我不打死你。”陈宗堂果然借梯下楼，边骂边快步回屋，不敢再继续纠缠下去。

    给他一口吃的容易，要长时间解决他的吃穿住，却是个难题。

    六年前他的父亲犯了杀人罪被枪毙，他的母亲喝农药自杀，家里只剩下他一个人，被姑姑带去抚养，再也没有回来。

    否则再闹下去，很可能被打脸的是他自己。

    “陈宗堂说家里母鸡刚下的蛋不见了，怀疑是李自强偷走了，要抓他去派出所——”周奶奶小声解释道。

    别看李自强已经一无所有，可是还有两间房子啊！

    心里其实清楚，鸡蛋十有八九，被自家小子偷偷煮着吃了。

    她真的不想管陈宗堂的闲事，实在是李家小子太可怜，才出面相劝。

    刚才看到他过来，就已经认出了他的身份。

    拿到那笔钱后，生活虽然没有了后顾之忧，但是还不能放松。

    只是没想到这小子的脾气这么硬，死活不肯认错。

    只是谁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只能望而兴叹。

    最后从果核中找到八颗种籽，他拿到窗台阳光照得到的地方，让它们先晒干水份。

    周奶奶见了，也在旁边搭了把手。

    那时候还会影响两边的邻居。

    倒没有像周奶奶她们一样，担心李自强的未来。

    夏臻好奇地望向李自强，能被周奶奶这样说，肯定有过人之处。

    他决定加快写作速度，尽量多写几篇文章，寄到不同的报刊杂志，这样成功的概率就会更大些。

    李自强见他走了，这才放下心来。

    今年已经是七九年，进入八十年代后，大家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而李自强的情形明显跟自己差不多，所以才敢这么肯定。

    玉米软糯香甜的味道，在嘴里绽放，让他全身的细胞都在欢呼。

    男孩子边解释边拼命挣扎，却没有成功。

    “放心吧！周奶奶，我妈和我姐刚发了工资，肯定有东西吃。”

    只是胳膊扭不过大腿，有的事就算有疑问，也没人敢出面替他申诉。

    “夏臻哥，谢谢你。”李自强醒过来，看到面前的夏臻，以及屋里的陈设，顿时知道是他把自己带回来了，强撑着坐起来，向他道谢。

    连声音也是公鸭嗓，像是刚发育的少年。

    他骑虎难下，只好硬撑下去。

    有时候一个人是好是坏，确实光看外表就能分辨出来。

    说完叉起他的胳膊，半扶半拖把他带到自己家。

    何况李自强只有十六岁，还没有那么强的伪装能力，骗过所有人。

    倒没有上前指责陈宗堂的意思，一来涉及邻里关系，会发生这种事，很可能是以前有积怨，不好轻易下结论。

    他希望陈宗堂聪明一点，给他一个台阶下，这件事就此摆手。

    难道是他的儿子偷吃的，却让李自强背了黑锅？

    说完，匆匆忙忙离开了。

    倒不是嘴馋想吃水果，而是想把种子取出来，种到禅境花园里，看能不能长出一株苹果树。

    “那怎么办啊！”两人同时犯起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