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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若灵站在那, 许久都没动, 眼睛愈发酸涩。

    医院。www.xiluoxuan.com

    等待的这三天里,她几乎什么都思考不了,只盼望着他能尽快醒过来。

    纸条上面的愿望很朴实,却是她最想让上帝听到的心愿。

    这一别,江若灵回国,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重新聚上,酒意慢慢把人的情绪放大,百感交集。

    他已经在里面躺了两天半了,昏迷不醒。

    夏天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最燥热的时候。

    那双莹白的小手,轻放在洁白的床边,紧张地交叠在一起, 时不时焦急捏紧。

    他花了些时间,才找到江若灵的下落,听见她在当地医院时,心凉了半截,火速赶来了医院。

    是,她的确没事。但出事的是他。

    “祝你万事顺遂,永远不用懂得挫折的味道。”李博延顿了下,笑说,“回国安好,小师妹。”

    ……

    这次聚餐是离开英国前最后一次见面了。

    按照顺序,下一个是坐在她身旁的李倩雯,她也被这气氛催着眼眶微红,难得声音哽咽了下。

    出口的声音极其沙哑,心头麻麻的。

    不知是多少年前谁的心愿。

    “你不要睡。”

    张牙舞爪将她整个人都吞没进去。

    他就一直躺在里面,生命体征勉强维系。

    她却不知道他现在情况如何,是否平安,还有前程可论吗?

    留在以色列的最后一天,江若灵深深看了很久病房里躺着的男人面庞,他的脸好像又清瘦了几分。

    见到她人安全地站在手术室外,整颗心才微微放落了下来。

    他终于不用再在陌生的国度停留了。

    病床上的男人勉强维持着生命特征, 平常冷白色的皮肤此刻更是白得不像话,那双深幽漆黑的眸子轻轻闭着, 冷隽淡漠的脸部轮廓衬得柔和几分,很沉静。

    祁序眼皮微沉,隐隐约约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在旁边。

    “我陪你一起等。”

    后来,她站到全身冰凉,头顶微微落下阴影,她抬头,是欧文来了。

    他的意识沉沉浮浮, 视线余角只能看见那双小手。

    他举起手里的酒杯,微晃示意,眼神宛若往常每一次那般很柔和,笑着。

    江若灵听着欧文这句“还好你没事”,开始有些耳鸣,眼前世界莫名重叠。

    她看着看着, 眼睛莫名湿润,掉下泪来。

    ……

    古旧的墙体此刻闪着光亮。

    那天在救护车上。

    她焦灼地站在手术室外,感觉到心底一直压抑的那股海潮,此刻喷涌而发。

    李倩雯轻呼一声,在场人都举起酒杯,用力地碰撞一下,酒杯里的液体跟着摇晃,有的洒落出来在桌面。

    一门之隔。

    许多熟悉的面庞都在,欧文、李倩雯也在,连靳宁也带上她事业有成的男友来了。

    墙缝里有很多纸条,都是来往的信徒们希冀放进去的,上面写着他们虔诚的心愿。

    江若灵站在病房外, 看着里面躺在床上悄声无息的男人,揪着手。

    “完了,本来好像有很多话,突然之间又不知道说什么了……这一年和你过得很开心,很感谢有你。我用句诗句道别吧。”李倩雯深吸一口气,声音放缓,“愿

    李博延也来了,自从上次从法国回到英国之后,她一直没和李博延碰上面过,大家都各自为自己的前程奔赴着。

    她手微颤抖,顿了一会儿,后知后觉他的话语,道过谢擦掉脸上的泪水,眼睛和脸颊都红红的。

    两人在军人的护卫之下,来到western wall之下,这里气氛无比低沉庄严,四处的人们肃静,穿着正式,在这面巨大的墙下低着头。

    年轻的气息在包厢内四溢。

    已经办好手续,他们安排了护送祁序转运回国治疗。

    他伸手,抓住她揪在一起的双手,很轻地捏了一下,紧紧握住。

    聚餐的地点很平常,一众人坐在大包厢内,相顾而笑。

    江若灵转身,擦干眼泪,挤出一抹笑对着欧文。

    目光开始摇晃, 世界变得不稳。

    期间也有大使馆的工作人员来探望过。

    枪袭击案件事发时,他在洗手间,恰巧逃过一劫。

    祁序也昏迷了一周多,一直没有醒来的迹象。

    李博延是第一个对她道别的。

    好似只是睡着了。

    包厢不知何时安静了许多,李博延仰头一口饮尽酒杯的酒,眼波是笑着的。

    她紧张兮兮地蹲立在救护床旁,仰着眼跟他说话, 生怕他一闭上眼睛就不了人事。

    只能看着他被推进手术室内。

    女孩咬着牙强装镇定说着话的声音,在耳边迷迷糊糊, 像隔了一层布纱,听不清晰。

    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佛相隔银河。

    如果没有他突然出现,她此刻不一定能性命无忧地站在手术室外,他也不会躺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

    江若灵手脚僵硬地立在原地,心头一阵一阵地刺痛,一用力呼吸,就像有人想要夺去她的心脏。

    重新抵达圣城耶路撒冷时,这里宛若几天前来的那次一般,寂静之中却又透着美好,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走吧。”江若灵不再回头去看病房里沉静的男人。

    一个个都开始矫情起来,不知道是谁招呼着说,在场每个人都要对江若灵来一段送别语,必须要真诚真心,不能浑水摸鱼。

    江若灵和欧文的研学活动早就结束,他们已经在以色列停留了将近两周。

    女孩声音一顿,心跳变得更猛,脸和脖颈都泛起红。

    但夏天逐渐逼近,她不能再在以色列停留了,还要赶赴回英国准备考试。

    他依然穿着灰色的休闲t恤,脸上没有再架着斯文的眼镜,唇边浅笑,有两个很小的梨涡。

    病房窗外的透明花瓶里,一天天被她不断换下新鲜的花朵。

    江若灵和欧文也垂下了头,默默吸了吸气,身旁已经有人掩面痛哭,异国脸庞上全是凌乱眼泪。

    传闻在这里许愿,能直达“heaven”,上帝会听见他们的声音。

    李博延顺势手翻转倾倒杯子,示意酒已喝尽。

    来往的人中,或多或少脸上都挂着意气风发的笑意。

    等出来时,场面极其混乱,不停有鲜血淋漓的人被抬着上了救护车,旁边有哀鸣的家属跟着,警方在现场控制秩序。

    很快到了医院,她跟着跑进去,止步于等候区。

    江若灵眼眸微垂,喝进去的酒,莫名从喉头开始酸涩。

    也不知最终是否实现了。

    考试结束之后,江若灵跟着人群走出来,猝不及防走道旁有人用手喷彩带泡沫袭击,迎面而来,她没躲闪,黑色长发上跟着挂上了彩色的痕迹,柔白的脸上也沾染了些。

    江若灵忍住眼睛酸涩,专注地也写了一张小小的纸条,虔诚塞进墙缝之间。

    “还好你没事。”他还喘着气说道。

    江若灵停步,扑面而来的历史沉重感,她的心也缓缓沉着。

    江若灵也要准备回国,站在回国之前,在这里相熟的许多朋友都抽出空来欢送她一程。

    可是,那个生死未卜的男人。

    ――祁序一生平安。

    像是能听见无数人们的悲鸣,和祈求神的祝福。

    江若灵看着他们带着祁序离开,尽管心仍旧牵挂担忧,但见着他已经启程回国,多少也放下了点悬着的心,和欧文一起飞回英国。

    泪水夺眶而出。

    最后一个学期过得很快,短短两月眨眼即过。

    医生说他左肩下方, 靠近心脏的位置中的枪伤,肺穿孔, 大出血休克。

    像深海之上, 唯一屹立的小小孤岛。

    一年的英国交换结束了。

    她等候着大使馆的人过来。

    还有人一边欢呼一边开了香槟摇晃,气泡喷涌,落到手臂上地上。

    江若灵笑起来,见大家兴致盎然,也没拒绝。

    但她记着医生的话,依然不休地继续和他扯东扯西, 不厌其烦。

    欧文拿出纸巾轻轻递给她,声音也放得很轻:

    今天他们要再次出发去耶路撒冷,这一次,有当地的军人陪同守护。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这个女孩很有力量。对,力量,后面一起参加竞赛,你像坚韧的水仙花,顽强,怎么也不服输。”李博延笑着停顿了一下,“后来你到英国,为目标努力……我们都看到了你的很多面,你值得往更远的地方去。”

    此次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上面。

    他们等了很久,男人被转移至了icu重症病房,医生告诉他们,他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枪伤的创口太致命。

    他们今天都穿的很正式。

    欧文棕色卷发线下微湿,贴着额头,整个人也宛若从水边捞起来般。

    她颤着手,把纸条放得很近,缝隙之间堆放的纸条许多都泛起了黄。

    欧文走近,才注意到她身后沾染了大片血迹的衣服,目光一颤,但他没有问出口。

    看着她焦急等在手术室外,思及她是和一个男人进来的,略明了。

    她红着眼,双手也紧紧反握着他的掌,看着他眼皮似要沉落,那颗心瞬间被高高吊起。

    每个人都面墙低语,眼眶微红,诉说坚持自己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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