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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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贺宁唇边笑意愈深，他头偏了偏，下巴轻轻磨挲了尤却发顶几下，也缓缓闭上了双眼。

    尤却呼吸声音很沉重，徐周将他翻身朝上，安置在枕头上，整个过程熟练而又轻柔。

    尤却收回视线，落在柜子上的果篮上。是他太过鲁莽，徐医生不肯收下，尤却只好把果篮再提回去。

    尤却身上烧的滚烫，徐周掀开他的衣服，用沾着白酒的消毒棉轻轻搓在尤却后背上。

    吃完饭，尤却草草冲了个澡后又躺回了床上。

    电饭煲旁边还有放在饭盒里的素馅煎饺，尤却原以为徐周昨天就走了，没想到他在这照顾了自己一整晚，还准备好了早饭。

    徐周本想直接摁掉电话，在看到屏幕来电显示时拧起眉头。

    尤却把果篮递给他:“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感冒多发，你多补充些维c。”

    尤却烧的意识有点不清，趴在床上还没等徐周擦完他就已沉沉睡去。

    尤却呆呆点头，他已经很久没有发过烧了，徐周双手摁着尤却的肩膀将他调转了一个方向，大概所有公寓房间构造都是一样的缘故，尤却被他熟门熟路地推进卧室。

    尤却捏着手里细长的体温计，看了半天也没看清多少度。

    它真的应该在床底，不该在床上。

    如果昨晚没有吃药的话，那白酒擦身的退烧效果还真是出奇的好。

    尤却想到第一次听到鬼怪的口袋那个奖励时他心里动过的念头，无非就是希望活到最后，让尤优醒过来。

    徐周这是在给他纯物理降温，这个治疗方法在尤却小时候用过，时隔这么多年，他没想到还会有人用。

    静谧的房间内，突兀响起手机铃声，尤却似乎被这声音惊着，不安的呜咽一声。

    他大脑放空，身上有可以忽略不计的酸痛感。尤却想了很久才记起，昨天晚上他发烧了，在门口碰到了徐周，然后徐周就给他擦酒降温。

    徐周，不，应该是化去徐周面貌的顾贺宁，侧躺在尤却身侧，他将尤却环在自己怀里，嘴角向上勾了勾。

    不过它看着抱得紧紧的两人，还是垂头丧气，轻叹了一口气后，小羊毛只得躺在了床的外侧，委屈巴巴地只占了巴掌宽的位置。

    小羊毛原本叉着腰，被他这一看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小羊毛一脸惊恐，还没来得及大叫就觉得眼前一花，它屁股摔了个开花，再一睁眼发现自己被扔到了地板上。

    “你不要乱动，等我回来。”徐周抛下一句话就折身往外走。

    尤却不免又想到和他一起经历过两次生死的顾贺宁，不知道他得到了什么样的奖励，会不会恢复记忆，会不会还记得他。

    尤却在床上赖了半天，实在是饿的难受，才慢吞吞地套上衣服，他先试了体温计，体温已经降到了三十六度五。

    “算，算了啦。”小羊毛才不会承认自己怕这样不说话的顾贺宁，它心胸宽广，才不与顾贺宁计较，哼。

    小羊毛已经很久没被人这么扔出去过，它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绿豆般大小的小眼睛，快速地爬回床上，它跳上枕头，看着快要抱成麻花一样的两人，简直都要气哭了:“窝……啊！顾贺宁，你霸占窝的位置！”

    小羊毛的声音很大，它在医院吸了很多的鬼气才得以现身，它跟在尤却身后，尤却跑得辣么快，它好不容易追上去，却在门口遇到大坏蛋。

    小羊毛扯着床单爬到了床上，它看着坐在床沿的徐周，视线落在尤却红润的脸上，瘪起嘴巴，轻手轻脚地靠在了尤却头发上。

    是他没有考虑周全，头脑一热就想把这东西给他！全然忘了公开场合要避嫌。

    “呜呜呜，尤却，窝不过几天没见到你，你就变成了这副鬼样子……呜呜呜，顾……”它吸了吸鼻子，稚嫩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鼻音:“大坏蛋自己生气还不让窝见你呜呜呜，他真是太坏了。”

    “什么？”徐周却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小羊毛自己啜泣了许久，没人安慰它，它就闭上了嘴，委屈巴巴地把哭出来的羊毛一根不落的揣到它刚给自己织好的大红色的斜挎兜里。

    他坐在尤优病床前的塑料座椅上，听着仪器规律的机械声响，失神地望着尤优。

    他没伸手去接，走廊里又有护士紧急呼叫他。

    掀开盖子后，热腾腾的白米粥中有些许翠绿，香气浓郁又看着可口。

    “徐医生，谢谢你的照顾。”尤却脸上带着真挚的笑意，他知道徐周冷淡的外表下是一颗助人为乐的心。

    他没想到在医院时徐周对他那么冷淡，一副完全不认识他的模样，私下里居然这么热心，真是个乐于助人的好医生。

    尤却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不知道何时才能得到的鬼怪的口袋奖励上。

    突然他手中一轻，徐周眯着眼稍微一瞥:“三十九度五。”

    徐周别开眼，嫌恶的表情在他脸上一闪而过，不过转瞬被他掩盖过去:“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照顾患者是我的本分，下次不要带这种东西来医院，影响不好，我也不会收。”

    擦过白酒的后背红彤彤的一片，尤却肤色并不是特别白皙的那张，但手感温暖细腻，徐周指尖动作滞了滞，幽黑的瞳仁如同一潭深水，深沉莫测。

    从卧室出来后，尤却闻到了米的清香，不远处电饭煲里有咕噜咕噜的声响，他脚步一顿，径直走过去，电饭煲的盖上留有一张字迹遒劲隽秀的便利贴:记得吃东西——徐。

    尤却不知睡了多久醒来，幽闭昏暗的房间内让他有些时空错乱的错觉，他右手下意识搭在额头，指尖碰到了半干的毛巾，愣了愣。

    顾贺宁身上就像是个冰袋，尤却总觉得有凉气源源不断地从他身上传来，他不由得回抱住了顾贺宁，头在顾贺宁胸膛前蹭了蹭，寻找到一个舒适的角度，继续沉沉睡去。

    看了两秒，他移开视线，目光落在粥上，把手上的便利贴随手搁在了一旁。

    连续两次，尤优医药费不足以支撑次日的费用时，总会有另一个尤却缴满足额费用。

    那医生头也不抬，只将卡递给他:“二十万八千六百四十二块三毛。”

    尤却看着徐周匆匆离去的背影，僵硬地收回手，有些尴尬。

    房间里只有尤却和徐周两个人，除去尤却清晰可闻的呼吸声，安静极了。

    徐周大步流星地回来时，尤却已经趴在床上昏昏欲睡。

    顾贺宁眼睛掀开一道缝，带着凉意的视线在小羊毛身上缓缓滑过。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尤却并没想过让徐周换拖鞋。

    徐周正偏头和身旁护士交代什么，尤却走到他身旁，静静等他忙完。

    徐周给尤却反复擦了三遍，从耳垂到脚趾，每一个角落都不曾放过。

    半醒半睡间，尤却脑海里恍然划过一个念头。

    仔细想来，每次都是从那个世界活着回来后，余额才有的变化。

    尤优还是老样子，尤却趁着去查了卡上余额，当工作人员告诉他金额后，尤却不可置信地问到:“你说还有多少？”他怀疑自己幻听听错。

    他原本准备先冲个澡，以往发烧过后身上黏腻的厉害，但此时他身上舒爽干净。

    这方法虽然老旧，可这些年，尤却生过大大小小的病，能不去医院他就吃药硬抗，尤其是尤优出事后，没有人再这样温柔耐心地给他擦过后背。

    屏幕上不断闪烁地学长二字实在是刺眼，徐周余光瞥了一眼熟睡中的尤却，毫不犹豫地把来电的人名拉进了黑名单。

    尤却抬眼望向窗外深邃的蓝天，他虽然怕死，越发坚信鬼怪的口袋是真实存在的，他内心极为矛盾，一方面他想赶快脱离任务世界，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另一方面，他甚至隐隐有所盼望下一次任务早点到来，既然已经有惊无险地完成了两次任务，说不定他真的就是活到最后的那个人。

    微凉的触感让尤却身体一抖，酒精挥发吸走他身上热度带来的冰凉感着实让尤却舒服很多，尤却哼唧两声，想要翻身却被摁住了肩膀。

    徐周手很凉，尤却抱住他觉得很舒服，看到尤却那么依赖他，他慢条斯理地脱掉外衣，掀开尤却身上的薄被搭在俩人身上。

    他挪开视线，招呼徐周进屋坐下，一边掐着时间点，拿出了体温计。

    后来的事情，尤却就记不得了，大概就是徐周给他擦完后背后就离开了他家。

    徐周坐在床沿，视线低垂，静静看着尤却，仿若根本听不到小羊毛的哭嚎。

    尤却百思不得其解，如果说上次是另一个“他”给尤优预存的治疗费用，那这么多天过去了，余额反增不减。

    徐周煮的粥又香又浓，尤却一连吃了几碗。

    尤却隔了一天才去的医院，他本想给徐周致谢，敲了好久都没有人开门。

    又是一天过去，虽然护士说尤优对外界刺激有反应，但尤却照顾她的这两天，尤优完全没有要醒来的征兆。

    呜呜呜，可是真的好气哦。

    小羊毛点头，觉得自己这样做的很对。

    尤却挤公交回家又出了一身汗，他冲了个澡，肩上搭着块毛巾坐在床上，

    徐周视线在尤却和他手中的果篮中巡视，最终落在尤却脸上。

    两次大冒险他都毫发无损地完成任务，大冒险没有得到应有的奖励实属可惜，尤却不是贪心，无论是尤却的医药费还是其他什么，这都不是天上掉馅饼，是尤却用命换来的。尤却咬了咬牙，想起那两个吻，沈焓说的没错，那个鬼确实是个老色鬼。

    尤却盯着这字迹，总觉得哪里见过。

    尤却知道医生工作忙，提着买好果篮去找徐周。

    它已经有尤却手臂那样长，没法再钻进尤却的头发里，只能窝在尤却的脖颈处，蹭蹭尤却的下巴，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