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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于衣柜角落处的一方目下颜色暗沉，毫不起眼。听琴将她捧到皇后跟前，皇后撑坐起身，面目表情地将木匣打了开来。
皇后没有作声，点了点头。听琴见她气色尚好，略微松了口气，心下知道皇后又熬过了一道关。
“好，叔叔陪你去。”唐榆放下茶盏就要跟她走，徐思婉暗暗一瞪:“别惯着她了！”
念珺在唐榆身后探出脑袋，好奇张望，胡德意眯着笑，躬了躬身:“公主安。”
皇后一连昏迷了三日才醒,醒来时正值深夜，整个长秋宫中一片死寂。
唐榆笑着将她抱起来，一壁摸出在宫外给她买的布老虎，一壁大步流星地走进寝殿。
“不喜欢父皇陪我写。”念珺小声。边说边扫了眼殿门口的方向，见父皇并未跟过来，才又眼巴巴地望向徐思婉。
“有那么多？！”徐思婉一时诧异，定神一想，好像也不夸张。
然而今日这话却没能劝住皇后，几是听琴话音刚落，她就问道:“倩贵妃在？”
皇帝握着念珺的小手写了一刻的字，念珺就不高兴了。她硬将小手从皇帝手中挣出来，身子也从他膝头滑下去，哒哒哒跑进寝殿，二话不说就往茶榻上爬。
唐榆颔首:“公公稍候。”
听琴送茶的手一滞,目光下意识地避了避，低头温言道:“娘娘刚昏过去那日,陛下守了一整夜。这两日政务繁忙，便一直在紫宸殿里。”
病榻上,皇后自顾缓了半晌,气力恢复了些,才张了张口。
徐思婉神思微凝。屈指数算，她已有近两个月没见过皇后了，满后宫的妃嫔也都有两个月没去长秋宫问过安了。每逢初一十五，众人都是来她的霜华宫相见。
最后，她挑出最新的那一只递给听琴，道:“给本宫熬一碗参汤，本宫缓上一缓。明日……你得空便去紫宸殿禀话吧。”
长秋宫中，皇后撑着病体起了身，命听琴与弈棋为她精心梳了妆，又再行饮了参汤，才挪去外殿会见妃嫔。
这话好似一句夫君对妻子的关切，若放在从前，皇后大抵会有几分动容。但如今，她心中已没有任何波澜。
徐思婉正坐在茶榻上读书，见状伸手将她揽住，柔声道:“写完字了？”
用完膳，前两日出宫去的唐榆也回来了。念珺一贯与他亲近，见他回来就欢呼雀跃地迎出去，追着他喊叔叔，问他出宫都干什么了。
徐思婉一怔:“你父皇呢？”
她知道他爱读书，为他筹备宅院时就花了大力气去寻书。四书五经之类的著作自然是有，除此之外还从翰林院搜集了许多新书，门类齐全，不知不觉就凑了好些。
皇后病中虚弱的双眸里渗出愤怒，在那愤怒的推助下，她连气力都多了几分。听琴正要劝，她已先起了唇，掷地有声道:“去将那匣子取来吧！”
她疲惫地睁开眼看了看，听琴赶忙上前,跪伏在床边，关切道:“娘娘，可好些了？”
徐思婉摒笑:“好，那母妃陪你写。”言毕她睇了眼花晨，花晨便行至寝殿内的书案前铺纸研墨。念珺笑起来，喜滋滋地拉着徐思婉的手走过去，等徐思婉落座就坐到她膝头，乖乖地提起笔来。
母女两个便这样一笔一划地写了近半个时辰。临近晌午，有朝臣前来议事，徐思婉就正好带着念珺回了霜华宫，先行用膳。
这一步狠棋她筹谋已久，始终没有走出去，一是不想这样撕破脸，二是顾及皇帝的颜面。
话没说完，两个人就已走出了寝殿。徐思婉无话可说，坐在那儿想了想，也就做了罢。
入了殿，徐思婉抬眸看看他，也笑起来:“如何了？”
嫔妃们看看她的神色，也摸不清是出了什么事，只得无所事事得喝茶。
唐榆心里胡乱盘算着，念珺不懂他们在谈什么，抱着刚得的小老虎过来拉他:“叔叔陪我去荡秋千！”
“还没有多少？”唐榆失笑，“我去看了，已修整好的内院西屋里全是木箱子，木箱里都装得满满当当。若是搬出来，只怕书房里都放不下。”
她近来反反复复地思索过他们之间的情分，私心里觉得，做了这么久的夫妻，不论是喜欢还是厌恶，总该保全对方的体面。
皇后不看任何人，眼帘低低垂着，倒莫名地更显威严:“天气渐凉，本宫也不想让六宫劳碌，只是兹事体大，本宫思来想去，还是要当众说个明白才好。”
过了约莫一刻，皇帝先一步到了，众人离席见礼，皇帝上前扶了皇后一把，打量着她的气色，脸上多有欣慰:“皇后看起来好了许多。”
“唐公公。”来者是长秋宫新上任的掌事宦官胡德意，走到他面前，也拱了拱手。
满座嫔妃又是一番见礼，徐思婉也向帝后施了礼，殿中这才彻底安静下来。徐思婉依着位次坐到恪贵妃对面，望着皇后，道:“忽闻皇后娘娘传召，到了长秋宫才知六宫姐妹都来了，不知是有何事？”
她初时没发出声,听琴只道她要喝水，忙端来榻边的清茶，然而送到近前,却听皇后气若游丝地问道:“陛下呢？”
“一会儿再去。”唐榆压音，念珺闷闷地一应，就被她带回殿里。徐思婉所坐的茶榻临窗，本也听到了些外头的声响，见他们进来，就问:“怎么了？”
皇后沉默地取出木匣里的几只信封，执在手里，视线凝滞了半晌。
“……娘娘。”听琴不由窒息。
现下皇后突然要见她，徐思婉隐觉不对，心下猜测只怕是有些大事。
惯着念珺的人实在太多了。不算念珺不喜欢的皇帝，也还有莹妃、恪贵妃、思嫣、唐榆、花晨……此外更有许多人上赶着巴结。她自然知道念珺过得很高兴，却也不得不担心这样下去迟早要被惯坏，近来见念珺随着年纪渐长能听懂的道理也渐渐增多，许多时候就不大依着她了。
听琴陡然一颤:“娘娘？”
徐思婉愣了愣，道:“也没有多少吧？”
念珺不惧，但也不吭声，还是望着他。
“管事的说再忙几个月，最多到年关时，就可住进去了。”唐榆说着扫了眼四周，看房里没有旁的宫人，就自顾坐下来。
深秋。www.chuangshige.com
听琴屏息打量着她，不难看出她脸色冷得吓人。
说罢，她抬了抬
……只是格局太长了些，有些怪。
·
唐榆牵着念珺的手，念珺蹦蹦跳跳。二人一并穿过外殿，再走出外殿的殿门，正碰上一个宦官进了院门。
这话显有宽慰之意,无非在说皇帝还是记挂她的，只是因为朝政抽不开身。
若在往常，皇后听她这样说便也过去了，因为皇后惯不是会争宠的人。身为中宫，她很是“大度”，能平心静气地看着嫔妃承宠——只消她们别闹得太过。
“去！”皇后厉喝，听琴不敢再多耽搁，连忙起身，匆匆行至衣柜前。
徐思婉手边恰有尚未动过的茶水，想他赶路赶得累，就直接推给了他。他喝了一口，问:“你给我寻了多少书？”
“没有。”念珺拧着眉头，拽住她的衣袖，“母妃陪我写，好不好？”
“嗯。”唐榆笑应，现下却在想，不如多备一间书房？
徐思婉蹙眉:“叔叔刚回来，你让他歇一会儿。”
胡德意再度看向唐榆:“皇后娘娘那边有点事，不知贵妃娘娘是否方便？”
“是皇后跟前的胡德意，说皇后有事传召。”唐榆道。
她于是备了步辇，带着宫人，浩浩荡荡地去长秋宫。
他孑然一身，她给他备了一间六进的宅院，是横竖也住不完的。若将书房与旁边那间屋之间的墙打通，就成了一间大屋子，就够地方放书了。
有了这一句，便可知什么政务缠身都是幌子了。
唐榆却不在意，摇着头轻哂:“便是惯能惯她几年啊？念念已经很懂事了。”
她于是只能说:“若是书房不够放，就放在库里好了，什么时候要用再寻出来看。只要别受潮，倒也不怕放的。”
六宫嫔妃得了她的旨，很快就陆续到了。但正主不来，她就一个字也不急着说。
念珺扁一扁嘴，倒也不闹，只是在唐榆身边蹭了起来:“那我少荡一会儿！”
近几个月里，这已不是皇后第一次昏迷了。她的病愈发的重，这样的情形已有过三四回,第一回时宫人们还很紧张，长秋宫里一片愁云惨雾，但如今次数多了，宫人们也已能应对得宜，只是那一片愁云惨雾仍散不去。
可皇帝，显然已不顾及她的体面了。既然如此，她也不必再顾及他，那就让这风浪卷起来吧，让这风浪卷走倩贵妃，让他也颜面尽失，只消能稳固元珏的地位，她就什么也不必管了。
她鲜少能见到皇后这样。皇后在这个位子上坐了这么多年，已经将体面融进了骨子里。哪怕倩贵妃那样嚣张，皇后也能在她面前维持住端庄得体的样子。近几个月里一后一妃在后宫之中愈发有了水火不容之势，是因为倩贵妃已无所顾忌，嚣张跋扈之态尽显，一次次地将体面踩在了脚下。
她颔了颔首，便落座到侧旁，皇帝亦在主位上落了座，也就是刚坐定，倩贵妃便到了。
那宦官的衣裳与唐榆一样都是大红圆领袍，宫中够身份穿这衣裳的宦官总共也没有几个。唐榆下意识地将念珺往身后挡了挡，自己迎上前，拱手:“胡公公。”
听琴一噎，将头压得更低，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是，倩贵妃一直在紫宸殿里伴驾。”
翌日上午，紫宸殿。
“是他们逼本宫的。”皇后淡淡道。
说罢他回身就要进屋，念珺一看，赶紧拽他，认认真真地提醒:“荡秋千！”
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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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没有作声，点了点头。听琴见她气色尚好，略微松了口气，心下知道皇后又熬过了一道关。
“好，叔叔陪你去。”唐榆放下茶盏就要跟她走，徐思婉暗暗一瞪:“别惯着她了！”
念珺在唐榆身后探出脑袋，好奇张望，胡德意眯着笑，躬了躬身:“公主安。”
皇后一连昏迷了三日才醒,醒来时正值深夜，整个长秋宫中一片死寂。
唐榆笑着将她抱起来，一壁摸出在宫外给她买的布老虎，一壁大步流星地走进寝殿。
“不喜欢父皇陪我写。”念珺小声。边说边扫了眼殿门口的方向，见父皇并未跟过来，才又眼巴巴地望向徐思婉。
“有那么多？！”徐思婉一时诧异，定神一想，好像也不夸张。
然而今日这话却没能劝住皇后，几是听琴话音刚落，她就问道:“倩贵妃在？”
皇帝握着念珺的小手写了一刻的字，念珺就不高兴了。她硬将小手从皇帝手中挣出来，身子也从他膝头滑下去，哒哒哒跑进寝殿，二话不说就往茶榻上爬。
唐榆颔首:“公公稍候。”
听琴送茶的手一滞,目光下意识地避了避，低头温言道:“娘娘刚昏过去那日,陛下守了一整夜。这两日政务繁忙，便一直在紫宸殿里。”
病榻上,皇后自顾缓了半晌,气力恢复了些,才张了张口。
徐思婉神思微凝。屈指数算，她已有近两个月没见过皇后了，满后宫的妃嫔也都有两个月没去长秋宫问过安了。每逢初一十五，众人都是来她的霜华宫相见。
最后，她挑出最新的那一只递给听琴，道:“给本宫熬一碗参汤，本宫缓上一缓。明日……你得空便去紫宸殿禀话吧。”
长秋宫中，皇后撑着病体起了身，命听琴与弈棋为她精心梳了妆，又再行饮了参汤，才挪去外殿会见妃嫔。
这话好似一句夫君对妻子的关切，若放在从前，皇后大抵会有几分动容。但如今，她心中已没有任何波澜。
徐思婉正坐在茶榻上读书，见状伸手将她揽住，柔声道:“写完字了？”
用完膳，前两日出宫去的唐榆也回来了。念珺一贯与他亲近，见他回来就欢呼雀跃地迎出去，追着他喊叔叔，问他出宫都干什么了。
徐思婉一怔:“你父皇呢？”
她知道他爱读书，为他筹备宅院时就花了大力气去寻书。四书五经之类的著作自然是有，除此之外还从翰林院搜集了许多新书，门类齐全，不知不觉就凑了好些。
皇后病中虚弱的双眸里渗出愤怒，在那愤怒的推助下，她连气力都多了几分。听琴正要劝，她已先起了唇，掷地有声道:“去将那匣子取来吧！”
她疲惫地睁开眼看了看，听琴赶忙上前,跪伏在床边，关切道:“娘娘，可好些了？”
徐思婉摒笑:“好，那母妃陪你写。”言毕她睇了眼花晨，花晨便行至寝殿内的书案前铺纸研墨。念珺笑起来，喜滋滋地拉着徐思婉的手走过去，等徐思婉落座就坐到她膝头，乖乖地提起笔来。
母女两个便这样一笔一划地写了近半个时辰。临近晌午，有朝臣前来议事，徐思婉就正好带着念珺回了霜华宫，先行用膳。
这一步狠棋她筹谋已久，始终没有走出去，一是不想这样撕破脸，二是顾及皇帝的颜面。
话没说完，两个人就已走出了寝殿。徐思婉无话可说，坐在那儿想了想，也就做了罢。
入了殿，徐思婉抬眸看看他，也笑起来:“如何了？”
嫔妃们看看她的神色，也摸不清是出了什么事，只得无所事事得喝茶。
唐榆心里胡乱盘算着，念珺不懂他们在谈什么，抱着刚得的小老虎过来拉他:“叔叔陪我去荡秋千！”
“还没有多少？”唐榆失笑，“我去看了，已修整好的内院西屋里全是木箱子，木箱里都装得满满当当。若是搬出来，只怕书房里都放不下。”
她近来反反复复地思索过他们之间的情分，私心里觉得，做了这么久的夫妻，不论是喜欢还是厌恶，总该保全对方的体面。
皇后不看任何人，眼帘低低垂着，倒莫名地更显威严:“天气渐凉，本宫也不想让六宫劳碌，只是兹事体大，本宫思来想去，还是要当众说个明白才好。”
过了约莫一刻，皇帝先一步到了，众人离席见礼，皇帝上前扶了皇后一把，打量着她的气色，脸上多有欣慰:“皇后看起来好了许多。”
“唐公公。”来者是长秋宫新上任的掌事宦官胡德意，走到他面前，也拱了拱手。
满座嫔妃又是一番见礼，徐思婉也向帝后施了礼，殿中这才彻底安静下来。徐思婉依着位次坐到恪贵妃对面，望着皇后，道:“忽闻皇后娘娘传召，到了长秋宫才知六宫姐妹都来了，不知是有何事？”
她初时没发出声,听琴只道她要喝水，忙端来榻边的清茶，然而送到近前,却听皇后气若游丝地问道:“陛下呢？”
“一会儿再去。”唐榆压音，念珺闷闷地一应，就被她带回殿里。徐思婉所坐的茶榻临窗，本也听到了些外头的声响，见他们进来，就问:“怎么了？”
皇后沉默地取出木匣里的几只信封，执在手里，视线凝滞了半晌。
“……娘娘。”听琴不由窒息。
现下皇后突然要见她，徐思婉隐觉不对，心下猜测只怕是有些大事。
惯着念珺的人实在太多了。不算念珺不喜欢的皇帝，也还有莹妃、恪贵妃、思嫣、唐榆、花晨……此外更有许多人上赶着巴结。她自然知道念珺过得很高兴，却也不得不担心这样下去迟早要被惯坏，近来见念珺随着年纪渐长能听懂的道理也渐渐增多，许多时候就不大依着她了。
听琴陡然一颤:“娘娘？”
徐思婉愣了愣，道:“也没有多少吧？”
念珺不惧，但也不吭声，还是望着他。
“管事的说再忙几个月，最多到年关时，就可住进去了。”唐榆说着扫了眼四周，看房里没有旁的宫人，就自顾坐下来。
深秋。www.chuangshige.com
听琴屏息打量着她，不难看出她脸色冷得吓人。
说罢，她抬了抬
……只是格局太长了些，有些怪。
·
唐榆牵着念珺的手，念珺蹦蹦跳跳。二人一并穿过外殿，再走出外殿的殿门，正碰上一个宦官进了院门。
这话显有宽慰之意,无非在说皇帝还是记挂她的，只是因为朝政抽不开身。
若在往常，皇后听她这样说便也过去了，因为皇后惯不是会争宠的人。身为中宫，她很是“大度”，能平心静气地看着嫔妃承宠——只消她们别闹得太过。
“去！”皇后厉喝，听琴不敢再多耽搁，连忙起身，匆匆行至衣柜前。
徐思婉手边恰有尚未动过的茶水，想他赶路赶得累，就直接推给了他。他喝了一口，问:“你给我寻了多少书？”
“没有。”念珺拧着眉头，拽住她的衣袖，“母妃陪我写，好不好？”
“嗯。”唐榆笑应，现下却在想，不如多备一间书房？
徐思婉蹙眉:“叔叔刚回来，你让他歇一会儿。”
胡德意再度看向唐榆:“皇后娘娘那边有点事，不知贵妃娘娘是否方便？”
“是皇后跟前的胡德意，说皇后有事传召。”唐榆道。
她于是备了步辇，带着宫人，浩浩荡荡地去长秋宫。
他孑然一身，她给他备了一间六进的宅院，是横竖也住不完的。若将书房与旁边那间屋之间的墙打通，就成了一间大屋子，就够地方放书了。
有了这一句，便可知什么政务缠身都是幌子了。
唐榆却不在意，摇着头轻哂:“便是惯能惯她几年啊？念念已经很懂事了。”
她于是只能说:“若是书房不够放，就放在库里好了，什么时候要用再寻出来看。只要别受潮，倒也不怕放的。”
六宫嫔妃得了她的旨，很快就陆续到了。但正主不来，她就一个字也不急着说。
念珺扁一扁嘴，倒也不闹，只是在唐榆身边蹭了起来:“那我少荡一会儿！”
近几个月里，这已不是皇后第一次昏迷了。她的病愈发的重，这样的情形已有过三四回,第一回时宫人们还很紧张，长秋宫里一片愁云惨雾，但如今次数多了，宫人们也已能应对得宜，只是那一片愁云惨雾仍散不去。
可皇帝，显然已不顾及她的体面了。既然如此，她也不必再顾及他，那就让这风浪卷起来吧，让这风浪卷走倩贵妃，让他也颜面尽失，只消能稳固元珏的地位，她就什么也不必管了。
她鲜少能见到皇后这样。皇后在这个位子上坐了这么多年，已经将体面融进了骨子里。哪怕倩贵妃那样嚣张，皇后也能在她面前维持住端庄得体的样子。近几个月里一后一妃在后宫之中愈发有了水火不容之势，是因为倩贵妃已无所顾忌，嚣张跋扈之态尽显，一次次地将体面踩在了脚下。
她颔了颔首，便落座到侧旁，皇帝亦在主位上落了座，也就是刚坐定，倩贵妃便到了。
那宦官的衣裳与唐榆一样都是大红圆领袍，宫中够身份穿这衣裳的宦官总共也没有几个。唐榆下意识地将念珺往身后挡了挡，自己迎上前，拱手:“胡公公。”
听琴一噎，将头压得更低，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是，倩贵妃一直在紫宸殿里伴驾。”
翌日上午，紫宸殿。
“是他们逼本宫的。”皇后淡淡道。
说罢他回身就要进屋，念珺一看，赶紧拽他，认认真真地提醒:“荡秋千！”
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