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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无法与自己、外界和解的人，例如，仇恨自身、仇恨外界，缺憾过强的那些人。
他根本不看我，也不回答，只是又将花往我怀里送了送。
于是我给他喂小饼干，他吃了几块，嘴里嚷着“难吃”，一旦不给他了，他又开始叫唤：“我饿死了，快点喂给我！”
我问，哪些人不能去？
“今晚住哪儿？”我问。
“……”
我吃饼干，他也要过来抢。
小船顺流而下，两边的树木枝繁叶茂，有的正在开花，有的已经结果，沉甸甸的、玉白色的果实挂在树梢。
“要是一回头，发现你好不容易得到的肥肉一下子不见了可怎么办哟？”我好心提醒。
细碎的光点顺着岩石的缝隙，钻入山中，前方没有路了。
“嘴巴干了。”他提醒。
不过，无面大概没有意识到，阿槿其实跟着他，已经有好好地去过乐园了。
我一边抱怨一边揉鼻子，睁眼，便看见一朵冰封的雪莲！
他盯着我的动作，低声道：“我也要用。”
冰凉的触感。
我想，之前让他扮演温柔坦诚的阿槿真是难为他了，他怎么会这么别扭呢？
我将刚起的鸡皮疙瘩按下去，小心提醒他：“你不会吃不了饼干，就吃我吧，我们可是说好了的，你暂时不会……”
稍不留神，就会觉得真实的阿槿就站在我跟前。
他嗅了嗅，缓缓涂抹，抹得很用力。
“无面，谢谢你。”我捧着雪莲，对他笑着说。
他面无表情听老太太讲故事的时候，我还以为他绝对不能理解，结果他竟然了却了老太太的愿望，他是不是，或多或少，也有“同情心”呢？
“你怎么回事？”我忍无可忍。
“你不是想看吗？”他闷闷地说。
“震惊”二字已经无法形容我的心情，我感觉自己在做梦。
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唇膏给他了。
又是一个夜晚，气温迅速下降。雪下得很大，已经无法用手臂测量雪有多厚，根本就摸不到底。哪怕已经全副武装，戴着厚厚的手套和围巾，还是冷得不行，浑身发抖。
我捉住无面的手腕，抬头仰望他的眼睛。
无面说，那天举行庆典的小镇郊区，有大片墓园。
“……”
“想看我的真身？跟我回到巢穴就能看到了，急什么。”
“说老实话，你吃人类的食物，可以获得营养吗？”
此时此刻，那双眼中没有嚣张和不屑，是沉静的，清澈的，映着这茫茫雪景。
我看到照片上的雪莲之时，无意识地感叹了一句“真好看，真想亲眼看看冰霜里的雪莲”，结果他就送给我了。
“采几朵花怎么可能累……”他似乎想到了关键，眉头拧紧，“我装成吴成槿的时候你巴巴地喂我，现在不喂了？别忘了，那小子还在我体内呢，我要是饿了，他也会难受！”
27
这家伙连连叫饿，又不吃。我倒是吃得津津有味。
“你还在生气呀？”明知道他是可怕的恶鬼，还是忍不住逗他。
“喂喂，走那么快干嘛？”我不满。
这副身体，现在确实有着阿槿的模样，阿槿的灵魂也确实在这副身体中……
“恢复成你本来的样子就好了，我不会害怕的。”我继续建议。
我们往内走，山洞越发宽敞，密集的光点形成了小溪，溪水温暖清澈，表面一层荧光。无面带我坐上了一条木质小船：“我们将经过山的生命之脉。马上，你会看到大量的‘魂之树’，每一颗果实里面，都包裹着一个魂魄，这些魂魄来源于乐园。他们在这里成长若干年，顺着溪流去外面的世界，获得新的人生。”
山中本该伸手不见五指，可无面本身就会散发出荧光，是个天然大型手电筒了。而且，狭窄的雪径上，也有萤火虫一样的光点。我们跟着这些光点走，前方越发明亮。
突然，他摸了摸我的下唇。
他抱着手臂要求：“你喂我吃。”
走累了，我们坐在雪地里吃东西。
再次和老太太告别后，我们一前一后走在雪地上。他快步走在前面，一言不发。他比我高上许多，腿长步子大，我跟上非常吃力。雪又厚又滑，好几次，我差点摔倒。
我突然有种害怕的感觉，如果无面长期以阿槿的形象与我相处，我会不会越发难以区分他俩，逐渐将两者混为一谈，从而将对阿槿的爱，转移给恶鬼，将对恶鬼的恐惧，转移给阿槿？
那阿槿呢？阿槿可以去乐园吗？
这朵雪莲不大，但也需要我用两只手捧起来。纯白的、洁净的椭圆形花瓣，重重叠叠围绕着金色花蕊，当我凑近的时候，我呼出的热气融化了表层的霜，小小的水滴顺着花瓣滑下。吸气，淡淡的、清甜的香味扑鼻而来。
我喝水，他巴巴地盯着我，一副难熬的样子。
雪莲好几年才开一次花，花期七八月，生长环境极差，常出现在空气稀薄的雪线附近，在岩石缝隙中存活，哪有那么好采撷的——想想，也知道这一定是无面送的。
他：“今天为了采那些花，累死了！”
“带你去个温暖的地方。”他道。
他撕下一截布料，蒙住了我的口鼻：“但是，对于活人而言，魂之树散发的香气有一定毒性。树越大，毒性越大，这里有一棵三千年的老树，可以把你毒死。所以，一会儿遇到它的时候，不要尝试吸入它的香气，你要屏息。”
他背着手，斜斜地瞥了我一眼，不置可否。
这次他看都不看我了，一脸“你在说什么废话”的表情。
我问，老太太说，人死后，魂魄会在乐园享乐，之后轮回，是真的吗？
“你刚才一直背着手，现在把什么护在前面，是什么呀？”我加快脚步，企图探头看。
是啊，但是，只要我按照阿槿的办法做，我就可以救他……而且我不仅仅想将阿槿从恶鬼的身体里解放出来，我还想要他活着，一定有办法的。
28
啊。我想起了。
涂完，他竟然还伸出舌尖，舔了舔。
我从包里拿出润唇膏，涂了涂干涩的嘴唇，马上感觉舒服多了。
无面说，是真的，但是，不是每个人都能去乐园。
26
那柔软的唇瓣在唇膏下弹跳，变得越发殷红。
那么，此时此刻，阿槿是不是可以看见我？
我们似乎唤醒了这里的居民，白色的羚羊从树中探出头来看我们，小小的、密密麻麻的魂魄们也从树上钻了出来，有圆形的，方形的，
“换一身皮，你觉得很简单么？”他一脸看白痴的表情。
我：“你是万能的恶鬼，不需要吃人类的食物。要不你去捕猎吧，我等你。”
“跟着我你还怕饿肚子？包里的东西吃完了，这山上你想吃啥都能吃到，无论是鹰、蛇、狐狸、熊还是狼，马上杀了给你吃……”
自从无面告诉我，这里遇到的人多半都是鬼魂之后，我便开始注意墓碑。
无面道：“我们正在大山的体内，这是山的筋脉。”
他猝不及防地停了下来，我直接撞上他的后背。
“那你还抢我的重要食粮？”
“你的比较好吃。”他认真地说。
“你不要老是看我，恶心死了。”他嫌弃。
这么说来……
当这莫名其妙的担忧涌上心头，我便开口问道：“无面，为什么你还以阿槿的形象出现在我面前呢？”潜台词：请麻溜换成其它形象，不要迷惑我。
【阿槿可以透过无面的双眼观察世界。】
他又补充道，例如，大多数自/杀的人。
“可是为什么要送给我雪莲花呢？”我疑惑地问，毕竟我又不是那位渴望得到雪莲的老太太。
我感觉到了温暖，嗅到了青草的味道和一股淡淡的甜香，还听到了潺潺水声。
他：“大概，没法获得什么营养，只有一定饱腹感，很快又会饿。”
那些光点汇集在脚下，形成了一条条密集的光点，犹如筋脉一样，延伸到远方。
“给、给我的？”我问。
我回头寻找无面的身影，便看到了他的衣角。我凑过去，有些不好意思：“无面，老太太面前的这些花都是你送的呀，真好看。”
他不仅要我喂他吃，还总是喜欢吃我的。
我得意地倒了倒包装袋，示意什么都没有了。
在他巴拉巴拉进行惊悚发言时，我把最后一块饼干、最后一口水干掉了。
他阴森森地望着我。
“刚才你说去狩猎，结果是去采花啦？”
这么看来，这只恶鬼也没有那么坏……意外的，还挺细心。
明明刚才我还怀疑他把老太太杀了……我完全误会了他。
他眼中的阴郁不减，有些过于执着和贪婪，有点像我没钱又盯着店里的烤鸡的样子……
我吃面包，他一定要凑过来啃一口。
无面将手放在岩石上，之前看的、那种肉红色的触角从他的袖口冒出来，钻入岩石的缝隙，轻而易举地掰开了岩石。一个狭窄的山洞出现在我们跟前，我们走了进去。
哦哦，原来如此，吓我一跳。
我愣了下，赶紧看向别处。
他冷笑：他根本就没能踏进乐园，就被我吞入腹中。
他扫了我一眼，马上收回了视线，“哼”了一声。
我：“哦哦，你还会累啊？”
] 他说，无法与自己、外界和解的人，例如，仇恨自身、仇恨外界，缺憾过强的那些人。
他根本不看我，也不回答，只是又将花往我怀里送了送。
于是我给他喂小饼干，他吃了几块，嘴里嚷着“难吃”，一旦不给他了，他又开始叫唤：“我饿死了，快点喂给我！”
我问，哪些人不能去？
“今晚住哪儿？”我问。
“……”
我吃饼干，他也要过来抢。
小船顺流而下，两边的树木枝繁叶茂，有的正在开花，有的已经结果，沉甸甸的、玉白色的果实挂在树梢。
“要是一回头，发现你好不容易得到的肥肉一下子不见了可怎么办哟？”我好心提醒。
细碎的光点顺着岩石的缝隙，钻入山中，前方没有路了。
“嘴巴干了。”他提醒。
不过，无面大概没有意识到，阿槿其实跟着他，已经有好好地去过乐园了。
我一边抱怨一边揉鼻子，睁眼，便看见一朵冰封的雪莲！
他盯着我的动作，低声道：“我也要用。”
冰凉的触感。
我想，之前让他扮演温柔坦诚的阿槿真是难为他了，他怎么会这么别扭呢？
我将刚起的鸡皮疙瘩按下去，小心提醒他：“你不会吃不了饼干，就吃我吧，我们可是说好了的，你暂时不会……”
稍不留神，就会觉得真实的阿槿就站在我跟前。
他嗅了嗅，缓缓涂抹，抹得很用力。
“无面，谢谢你。”我捧着雪莲，对他笑着说。
他面无表情听老太太讲故事的时候，我还以为他绝对不能理解，结果他竟然了却了老太太的愿望，他是不是，或多或少，也有“同情心”呢？
“你怎么回事？”我忍无可忍。
“你不是想看吗？”他闷闷地说。
“震惊”二字已经无法形容我的心情，我感觉自己在做梦。
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唇膏给他了。
又是一个夜晚，气温迅速下降。雪下得很大，已经无法用手臂测量雪有多厚，根本就摸不到底。哪怕已经全副武装，戴着厚厚的手套和围巾，还是冷得不行，浑身发抖。
我捉住无面的手腕，抬头仰望他的眼睛。
无面说，那天举行庆典的小镇郊区，有大片墓园。
“……”
“想看我的真身？跟我回到巢穴就能看到了，急什么。”
“说老实话，你吃人类的食物，可以获得营养吗？”
此时此刻，那双眼中没有嚣张和不屑，是沉静的，清澈的，映着这茫茫雪景。
我看到照片上的雪莲之时，无意识地感叹了一句“真好看，真想亲眼看看冰霜里的雪莲”，结果他就送给我了。
“采几朵花怎么可能累……”他似乎想到了关键，眉头拧紧，“我装成吴成槿的时候你巴巴地喂我，现在不喂了？别忘了，那小子还在我体内呢，我要是饿了，他也会难受！”
27
这家伙连连叫饿，又不吃。我倒是吃得津津有味。
“你还在生气呀？”明知道他是可怕的恶鬼，还是忍不住逗他。
“喂喂，走那么快干嘛？”我不满。
这副身体，现在确实有着阿槿的模样，阿槿的灵魂也确实在这副身体中……
“恢复成你本来的样子就好了，我不会害怕的。”我继续建议。
我们往内走，山洞越发宽敞，密集的光点形成了小溪，溪水温暖清澈，表面一层荧光。无面带我坐上了一条木质小船：“我们将经过山的生命之脉。马上，你会看到大量的‘魂之树’，每一颗果实里面，都包裹着一个魂魄，这些魂魄来源于乐园。他们在这里成长若干年，顺着溪流去外面的世界，获得新的人生。”
山中本该伸手不见五指，可无面本身就会散发出荧光，是个天然大型手电筒了。而且，狭窄的雪径上，也有萤火虫一样的光点。我们跟着这些光点走，前方越发明亮。
突然，他摸了摸我的下唇。
他抱着手臂要求：“你喂我吃。”
走累了，我们坐在雪地里吃东西。
再次和老太太告别后，我们一前一后走在雪地上。他快步走在前面，一言不发。他比我高上许多，腿长步子大，我跟上非常吃力。雪又厚又滑，好几次，我差点摔倒。
我突然有种害怕的感觉，如果无面长期以阿槿的形象与我相处，我会不会越发难以区分他俩，逐渐将两者混为一谈，从而将对阿槿的爱，转移给恶鬼，将对恶鬼的恐惧，转移给阿槿？
那阿槿呢？阿槿可以去乐园吗？
这朵雪莲不大，但也需要我用两只手捧起来。纯白的、洁净的椭圆形花瓣，重重叠叠围绕着金色花蕊，当我凑近的时候，我呼出的热气融化了表层的霜，小小的水滴顺着花瓣滑下。吸气，淡淡的、清甜的香味扑鼻而来。
我喝水，他巴巴地盯着我，一副难熬的样子。
雪莲好几年才开一次花，花期七八月，生长环境极差，常出现在空气稀薄的雪线附近，在岩石缝隙中存活，哪有那么好采撷的——想想，也知道这一定是无面送的。
他：“今天为了采那些花，累死了！”
“带你去个温暖的地方。”他道。
他撕下一截布料，蒙住了我的口鼻：“但是，对于活人而言，魂之树散发的香气有一定毒性。树越大，毒性越大，这里有一棵三千年的老树，可以把你毒死。所以，一会儿遇到它的时候，不要尝试吸入它的香气，你要屏息。”
他背着手，斜斜地瞥了我一眼，不置可否。
这次他看都不看我了，一脸“你在说什么废话”的表情。
我问，老太太说，人死后，魂魄会在乐园享乐，之后轮回，是真的吗？
“你刚才一直背着手，现在把什么护在前面，是什么呀？”我加快脚步，企图探头看。
是啊，但是，只要我按照阿槿的办法做，我就可以救他……而且我不仅仅想将阿槿从恶鬼的身体里解放出来，我还想要他活着，一定有办法的。
28
啊。我想起了。
涂完，他竟然还伸出舌尖，舔了舔。
我从包里拿出润唇膏，涂了涂干涩的嘴唇，马上感觉舒服多了。
无面说，是真的，但是，不是每个人都能去乐园。
26
那柔软的唇瓣在唇膏下弹跳，变得越发殷红。
那么，此时此刻，阿槿是不是可以看见我？
我们似乎唤醒了这里的居民，白色的羚羊从树中探出头来看我们，小小的、密密麻麻的魂魄们也从树上钻了出来，有圆形的，方形的，
“换一身皮，你觉得很简单么？”他一脸看白痴的表情。
我：“你是万能的恶鬼，不需要吃人类的食物。要不你去捕猎吧，我等你。”
“跟着我你还怕饿肚子？包里的东西吃完了，这山上你想吃啥都能吃到，无论是鹰、蛇、狐狸、熊还是狼，马上杀了给你吃……”
自从无面告诉我，这里遇到的人多半都是鬼魂之后，我便开始注意墓碑。
无面道：“我们正在大山的体内，这是山的筋脉。”
他猝不及防地停了下来，我直接撞上他的后背。
“那你还抢我的重要食粮？”
“你的比较好吃。”他认真地说。
“你不要老是看我，恶心死了。”他嫌弃。
这么说来……
当这莫名其妙的担忧涌上心头，我便开口问道：“无面，为什么你还以阿槿的形象出现在我面前呢？”潜台词：请麻溜换成其它形象，不要迷惑我。
【阿槿可以透过无面的双眼观察世界。】
他又补充道，例如，大多数自/杀的人。
“可是为什么要送给我雪莲花呢？”我疑惑地问，毕竟我又不是那位渴望得到雪莲的老太太。
我感觉到了温暖，嗅到了青草的味道和一股淡淡的甜香，还听到了潺潺水声。
他：“大概，没法获得什么营养，只有一定饱腹感，很快又会饿。”
那些光点汇集在脚下，形成了一条条密集的光点，犹如筋脉一样，延伸到远方。
“给、给我的？”我问。
我回头寻找无面的身影，便看到了他的衣角。我凑过去，有些不好意思：“无面，老太太面前的这些花都是你送的呀，真好看。”
他不仅要我喂他吃，还总是喜欢吃我的。
我得意地倒了倒包装袋，示意什么都没有了。
在他巴拉巴拉进行惊悚发言时，我把最后一块饼干、最后一口水干掉了。
他阴森森地望着我。
“刚才你说去狩猎，结果是去采花啦？”
这么看来，这只恶鬼也没有那么坏……意外的，还挺细心。
明明刚才我还怀疑他把老太太杀了……我完全误会了他。
他眼中的阴郁不减，有些过于执着和贪婪，有点像我没钱又盯着店里的烤鸡的样子……
我吃面包，他一定要凑过来啃一口。
无面将手放在岩石上，之前看的、那种肉红色的触角从他的袖口冒出来，钻入岩石的缝隙，轻而易举地掰开了岩石。一个狭窄的山洞出现在我们跟前，我们走了进去。
哦哦，原来如此，吓我一跳。
我愣了下，赶紧看向别处。
他冷笑：他根本就没能踏进乐园，就被我吞入腹中。
他扫了我一眼，马上收回了视线，“哼”了一声。
我：“哦哦，你还会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