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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卿家长房卿叔信一支只有三个子女,大儿子卿易舟和卿若都是嫡系陵阳长公主所出。

    卿若抬眼疑惑地看向陆与年,问道:“先生竟如此博学?当道士还会数算和机关术?”

    “不用再查她了?”

    陆与年突然握住卿若的手,摊开,眯着眼仔细端详起来,良久回道:“郡主这姻缘啊,定不是单身之相,若不走孽缘一路,最后也还是会归一这良缘一路。”

    卿若抬手让陆与年坐下,道:“这第一卦,请先生算算,我先前那良缘之人,可在这府上?”

    虽非生母,但长公主温和仁慈,卿符也孝顺乖巧,同卿若兄妹关系也很亲近。卿符天资聪颖,有过目不忘之能,可是对外人的性子却又古怪得很,这些年不知被他气走了多少教书先生,理由更是一个比一个奇葩。

    陆与年哈哈大笑起来,道:“郡主高看,本人不过凡夫俗子,机缘巧合之下修习一二道术,算不上通神本事。”

    陆与年勾起玩味的笑容,道:“哦,既是郡主所求,陆某自然奉陪。”

    卿若没进去打扰,便坐在院内那一丛幽竹旁边的石桌石凳休憩。紫苏怕卿若等的无聊,便去了厨房拿了些可口的果干蜜饯和甜茶来。

    反倒是卿若,本就是个好动的性子,听两人谈了一会儿,就觉得犯困得不行,跟小时候听学堂先生讲课一般,乏味极了,开始不停地打起哈欠。

    陵阳长公主瞧见自家女儿这模样,有些哭笑不得,知道卿若性子急躁,是耐不住陪着她聊天的,便索性让她去别处玩。

    而如今居然请来一位先生,能让卿符能耐着性子听授课程学文章,倒也算件稀奇事。

    卿若这会子被说的晕乎起来,道:“先生怎么一会说她无缚鸡之力,一会又说她能颠倒皇权?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陆与年一手在前,一手背在身后,等卿符进了书房,问道:“郡主还有何吩咐?”

    “非也,此人无甚大害,为害为虐者,是她身后之人。”

    “能算出,到底何人所为。”

    “略知一二。”陆与年回道。

    “先生客气了。”卿符握着卿若的手,继续毫不吝啬地说起他这位新先生,道:“先生不仅诗词文章厉害,还通晓天文地理数算还有机关术,之前那些个教书的可比不过。”

    若是提前失了饵,哪还能钓到水里潜藏的大鱼?

    如今又是这般说辞,本是带着好奇心找他算的卦,可是现在却也忍不住信以为真,带入自我思索起来。

    卿若又道:“是嘛,不过能在府上又遇到先生,也确实巧得很。”

    “先生请说。”

    卿若一听不用自己陪了,立马也不觉得困了,伸个懒腰,问了句:“兄长和阿弟都在哪,我去寻他两玩。”

    卿若严肃地扫视一眼面前的男子,缓缓开口道:“想再向先生讨要两卦。”

    日头中移,书房门缓缓打开,里面传来卿符的声音:“先生慢走。”

    卿若摇摇头,摸了摸卿符的脑袋,难得地好脾气道:“符儿乖,我还有些事情想问问你先生,你继续回去看书可好?”

    卿若若有所思地扣敲了两下石桌,突然远远看见卿符正扒开门缝往他们这边看,便特意压低了声音,道:“先生可知,我前几日遇刺一事?”

    陆与年也瞧见了竹树底下的卿若,并无惊讶之色,似乎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了一般,只温润地朝她这个方向作揖行了一礼。

    可惜这宫人命不好,六月孕期时落了水,虽救了性命却落下了寒疾,生卿符时又出了血,一口气没上来,就这么过去了。卿符年幼便失去了母亲,只由长公主抚养长大。

    卿符仰头瞧自家阿姐,不解问道:“阿姐,什么道士啊?”

    书房在卿府西北角,环境僻静,里面藏有不少珍稀书籍,虽然卿叔信是个武夫,可是心里还是期望卿家子女中能出个文官,好让府上多些书香门第的气质,因此早年间也特意收集了不少书籍,其中不乏残本孤籍。

    陆与年缓缓走了过来,微微颔首,道:“没想到姑娘竟是大名鼎鼎的郡主,失礼失礼。”

    卿若起身走过去。

    “郡主。”陆与年唤道:“还有一卦呢,算什么?”

    但是卿符不一样,卿符就不喜练武射箭,从会走路开始,只喜欢一个人跑到卿符书房,一待就是一整天,那时候尚且年幼,也没人知道他看不看得懂那书中文字的含义。

    他转头又瞥见自家先生还没离开,便撒手给卿若介绍道:“阿姊,这位是我的新先生。”还不忘夸上一句:“比之前那些个先生厉害多了。”

    “陆先生?”卿若眼底的惊讶慢慢散去,盯着那男子喊道。

    卿若走近书房,里面隐约有一长一少讨论的对话,那年幼稚嫩的声音便是卿符了。

    长公主拉着两人问了许久,虽然只离家了三日,对长公主来说却仿佛过了好些年一般,从每日吃食到婚礼章程都问了个遍,不过大部分都问的是墨玉。墨玉也不愠不怒,被问了这么久,还是耐着心思答着话,有时候还把长公主逗笑起来。

    卿若愣了片刻,见陆与年确实一副不像开玩笑,便换了个问题:“那,先生之前说,若我选孽缘会伤及亲友,那如果我二者皆不选呢?结果如何?”

    长公主本就是才情女子,自己生的两个偏偏一点不通书文,反倒是庶子,却对书文有这般兴趣。没多久就为他请了先生,又把他的住处搬到书房旁边,方便他读书,可是没想到卿符对外人性子那般古怪,先生是走了一批又一批,可是卿符不管有无先生教授他,每日只要有时间,还是会待在书房。

    “这人,虽是凶徒,却并无缚鸡之能,若是郡主现在纠结于她,反而会坏了大事,颠倒皇权惹祸上身也不一定。若是任由她片刻,郡主才可安保全身。”

    这是个什么歪理?

    “那先生,可能算出来?若是能抓住此人,本郡主必然厚谢先生。”

    而那幼子卿符却是是卿府唯一的妾所生,那良妾本是长公主的陪嫁的宫人,性情温良,又服侍了陵阳很久,无微不至甚得陵阳喜爱。结果卿老爹有天喝多了酒,误进了房门,从此便有了卿符。长公主虽有怒气,可是还是心疼那宫人,便让老将军纳作妾,卿叔信自知愧疚,这府上也不曾纳过别的女子。

    卿符才是个十二岁的小孩,还没卿若高,也不在乎那些礼啊什么的,跑过来就扑进了自家阿姐怀里,撒娇道:“阿姊这才离了府三日,我就想极了阿姊,早知道今日阿姐回来,我真该早早去等着阿姊的。”

    陆与年掐指一算,眉心微皱,缓缓开口说道:“这人,贫道算不出精准,不过倒是可以提醒郡主一二。”

    天文地理便罢,数算?机关术?

    这位新来的教书先生居然是那日她无意冲撞的小道士——陆与年。

    卿符点点头,准备走时,又突然委屈地看着卿若,道:“阿姊问什么事情,可不许向先生打我的小报告哦!”

    陆与年拱手接下了这句夸赞,倒是毫不客气:“多谢公子夸奖,应是我们投缘罢了。”

    陆与年眼里是扑朔迷离之色,狐狸似的眼睛看着卿若,起身准备离开之时,又留了句话:“那人此时在黎都东南方向,不过在下还是多劝郡主一句,对此人莫要深究,不过一饵罢了。”

    卿若点头,继续说:“先生若真有通天神能,这第二卦,可否为我算出,那行刺之人现在何处,最好……”

    陆与年依旧一副笑态,眯眯眼睛像只狐狸,解释道:“数算和机关术是个人爱好罢了,了解一二而已,称不上多厉害。”

    卿易舟和卿若都完美继承了卿叔信的优良基因,练得一身好武功,又能射擅御,是个天生的武将,但是在才学方面也是个卿叔信一模一样,一窍不通,妥妥一个榆木头,那些个文章诗文,是一点学不进脑子,而且一看书就犯困那种。

    卿若满是哭笑不得,点点头应下了。

    “用不上,鱼上钩了,饵也就无用了。”

    卿若道:“陆先生不是修行的道士吗?怎么又成了我阿弟的教书先生?”

    “不可不可。”不等卿若说完后面的话,陆与年倒先摇摇头,这会子倒是绷起脸来,说道:“算卦不可重复,不然会颠倒卦象,坏了原本的趋势。”

    只见一名身着素袍的男子走了出来,本想上前同这位教书先生寒暄一二,询问一下卿符的情况,可是当卿若看见那人长相,不由停下脚步。

    陆与年含笑地眯起眼睛,道:“授人诗书,和修行的道士身份并不互扰。”

    书房内的萧符听到了声音,拿了卷书本,从里面探出头来,结果一眼就瞧见了自家阿姐,欣喜地喊道:“阿姊,你怎么回来了。”言罢立马提起袍子,兴奋地朝他们跑了过来。

    如此邪乎?卿若将信将疑地看着他,这两日因为那写着墨玉生辰八字的字条苦恼了良久,虽说她本是不信这些江湖道士牛马蛇神的说辞。可是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却把她的事说的头头是道,煞有其事的感觉,还那般准确地给了她墨玉的八字,这就不得不让她对这“占卜算卦”之事上心起来。

    陵阳长公主美目含笑,道:“易舟同那卢家二郎去了兵部,至于卿符,这个时辰应该在上课,你可莫要去打扰他,最近好不容易来了个厉害的先生,总算能让那孩子耐下心思学些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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