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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继续道:“他每次偷跑去永和宫想见德嫔,德嫔心里想儿子,嘴上又赶四阿哥走,说他已经养在佟贵妃那了,这样来找她于理不合。”

    皇上敏锐地察觉到了,今日的陈文心显得很沉默,像是在想着什么心事。

    皇上已经明白了原因了。

    一整块的松香方磨,被陈文心抓在手里,磨了满满一砚台。墨水好几次因为她的力道而溅出,在红褐色的桌面上留下乌黑墨点。

    毕竟是他的儿子嘛。

    被皇上这样摸着头安慰,陈文心就更愧疚了。

    仿佛觉得范围太广,皇上不好猜,陈文心又补充道:“是个孩子。”

    “四阿哥打小就养在佟贵妃宫里,和德嫔很少接触。要是别的孩子,只会一心把佟贵妃当做母亲。可是四阿哥不知哪里听说了他生母是德嫔,就总想去见德嫔。”

    她的脸颊被皇上揉捏着,表情都变了形,连忙把战火引到四阿哥身上。

    一开始,只是因为她罕见的美貌,和她眼中透出的善良简单。

    皇上哭笑不得,连忙捂住她的嘴叫停。

    她比划得不过瘾,干脆掐着自己的脸颊道:“这儿白白胖胖的,像个刚出炉的小肉包!”

    时辰尚早,皇上还在批折子,果真让陈文心站在他旁边研磨。

    皇上道:“你以为阿哥所是想去就去想走就走的地方吗?那边有师傅管着,谙达跟着,他们哪能轻易跑到漱芳斋去。”

    哪里还有机会捏他的脸啊。

    他只是害怕再次被

    但这不会是长久的事儿,等过两年她长开了,能给他生阿哥了,他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皇上揉揉她的头发,小两把头的发髻简简单单,摸着真是柔软。

    德嫔就是这种别扭的性子,陈文心对此还是有感触的。

    “也就是还养在后宫里的两个小阿哥和两个小公主,德嫔的七公主还在襁褓,五公主生性乖巧守规矩,不会乱跑。你说三阿哥病了,那只能是四阿哥了。”

    皇上从来没想过要陈文心给他什么回报。

    陈文心不服气地想,低头一看,墨水好些都溢出砚台了。

    急得站在一旁的李德全想提醒又不敢,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提醒她,又被皇上的眼神阻止了。

    陈文心反问:“为什么不能是大阿哥二阿哥?”

    这丫头是不是也太不知道忌讳了,连给佟贵妃的寿礼,是宫女代绣的都说出来了……

    他好似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对待陈文心有特殊的感觉。

    就好比是两个朋友之间礼尚往来,今儿你买酒时想着送我一壶,那明儿我吃鱼时也想着给你一条。

    这皇宫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逃不过皇上的眼睛。

    皇上拿开她的手,看她两腮肌肤白嫩,因着年纪小,还有些未褪去的婴儿肥。

    皇上这是特意安慰她,她当然知道。说到这个她其实更加愧疚,因为她主要还是为了自己吃……

    “皇上,你早就知道四阿哥跑去漱芳斋了吧?”

    以至于家里孩子多,几乎快要吃不饱饭的地步。

    额……

    皇上托着腮,假装思考。

    “没!”

    “你的意思是,今天你掐了四阿哥?”

    李德全告诉他,陈文心想送出去的那包银子,有零有整,统共不过是十两而已。

    而是平等的朋友、妻子。

    “在贵妃那处照顾着,应该是好的。”

    “你不是还叫永和宫小厨房,给朕做了拔丝雪梨糕么?朕可喜欢吃了,就是御膳的规矩拘着,一直没有吃尽兴。”

    “你说,四阿哥一听你说常去永和宫玩就生气了?”

    以后她要痛改前非,想办法对皇上好点,报答他!

    她怎么不勤谨了,这不一直在研磨吗?

    “是啊。”见皇上一下子猜到点子上,陈文心大力地点头鼓励他继续猜。

    没想到陈文心一本正经,掰着手指头数道:“我太对不起皇上了,皇上给我那么多赏赐,还给我家里赏赐,升了我父亲,我什么都没给皇上做。”

    “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

    有用肉包夸孩子的吗?

    其实给陈希亥升官那一回,李德全早就禀告过他。陈文心的小桌子跟外围的侍卫套近乎,似乎是想带银钱出去给陈文心母家。

    这真是证据确凿地被抓包了。

    皇上果然住了手。

    “不是什么大事,别想了,啊。乖。”

    “怎么了?”

    四阿哥小包子今天心情不太好,自己不知道哪里惹到他了。

    这样的阴影对于一个五岁的孩子而言太沉重了,难怪她一说要四阿哥去永和宫玩他就炸毛了。

    “是……三阿哥吧?”皇上故意猜错:“胤祉这孩子最是淘气的,一定是听到唱戏跑去看热闹。”

    “那只能是四阿哥了。”

    陈文心把自己和四阿哥相遇的事情告诉皇上,想听皇上给分析一下,四阿哥为什么生气。

    她的愿望很简单,只想靠自己的力量让家里过得不那么艰难。

    她泄气地放了那块磨,一屁股坐到皇上龙椅旁边的绣墩上。

    “皇上,我的意思是……”陈文心两手在自己脸上比划:“四阿哥长得,特别可爱,很像皇上。这儿……”

    “我娘家不富裕,也没什么好东西能送给皇上。连针线都不会做,也不能给皇上绣个小荷包什么的。”

    “不对,荣嫔娘娘说,三阿哥今儿个还有些烧。”

    她真是傻啊,一个五岁的皇阿哥,怎么可能真的能一个人偷偷跑出去?恐怕是体贴着四阿哥思母的情绪,不忍拘束,远远地保护着罢了。

    “皇上,你猜我今儿个在漱芳斋看见谁了?”

    她把自己和皇上当成平等的双方,皇上待她好,她就想同样待皇上好。

    忽然想到在漱芳斋看见四阿哥的事情,便问皇上。

    也只有陈文心会这么直接地跟皇上说,不对,这种毫不客气的词儿。

    居然是歉疚。

    “孩子啊,是朕的孩子吗?”

    这手感,还真是好。

    “在朕身边还胡思乱想什么?亏得朕还当着众人的面赞你勤谨。”

    他尝试着,不再将这个难能可贵的女子,视为自己的附属、嫔妃。

    她自问是个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人,可是报答皇上,真的太难了。

    “皇上,四阿哥长得可真好。”

    “哦对了,我给佟贵妃送的两条帕子不是我自己绣的,是白露代工的……”

    皇上装模作样给陈文心分析了一番,见陈文心深以为然的样子,不由得哈哈大笑。

    如果佟贵妃待四阿哥好,四阿哥也不会那么迫切寻求生母的母爱吧?

    “并非四阿哥讨厌你,也不是讨厌永和宫。他这孩子有些像朕,太过早慧也不是什么好事,是朕误了他。”

    而后,是因为她心思单纯,对他没有过多揣测和逢迎,也不指望利用他给自己的母家提携。

    她不像那些人,想要更高的位分,更多的宠爱,想要母家更加显赫……

    第二十四章 歉疚

    他要是不问,陈文心就真的不跟他提,而是想自己把攒下来的月银送回家。

    嫔妃对他而言,是妾,是奴才。

    皇上没有听懂她所谓的长得好,以为是说四阿哥茁壮,便点点头。

    皇上见她这样子,就想逗她生气。

    一时玩性大发,自己也掐了上去。

    那她就放心了。只要皇上不默许,应该没人敢陷害她什么的。

    皇上什么都有。

    皇上想过她可能会有很多种想法,敬畏,害怕,爱重……只是没想过会是歉疚。

    陈文心被皇上笑得呆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皇上头也没抬继续看奏折,话里的意思是怪她没认真伺候。

    甚至是想要当皇后。

    他派人留意了此事,才知道陈希亥这个二等侍卫当得这么艰难,俸禄多半都贡献给上级了。

    陈文心默默在心内下定决心,给自己加油鼓劲。

    “我睡懒觉,皇上起身了我也不起来伺候。我还不喜欢那什么刷洗,要皇上数着安全期才能碰我。”

    四阿哥不讨厌她也不讨厌永和宫,为什么今天会是那样的态度。

    只看见她的脸皱在一起,眼神有些……

    她要是也像其他嫔妃一样,戴那么多劳什子的东西,他可不会把自己的手送上去挨扎。

    他也好些日子没去佟贵妃那了,更是没有见着四阿哥,所以对四阿哥现在健壮不健壮,并没有什么印象。

    陈文心被皇上这一安慰,又好了起来。

    “怎么这副表情,做了什么对不起朕的事情?”

    陈文心回答的速度迅雷不及掩耳。

    皇上为她的小心思而感动,待她的心也产生了细微的变化。

    歉疚。

    “皇上,你去掐一掐四阿哥,会更舒服的。”

    这样说来四阿哥真是可怜,养母不疼生母不要,数次跑去永和宫又被德嫔赶回去。

    顶多也就是今天宜贵人那样,给她惹点小火。

    但陈文心并不这样想。

    主子赏奴才,是因为奴才乖巧,办事讨主子喜欢。

    所以主子打赏,来奖励他们。

    皇上这才放下了折子,抬起她的下巴看她神色。

    她数的这些条里,皇上真正不满的就是安全期那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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