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的确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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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里的每个人都想和供销社的售货员搞好关系，这样不仅可以比其他人先得到供销社到新货的消息，还能知道各种商品的质量差异。关系近好一点的的还可以不用排队，直接走个后门让售货员给带回来。

    “还不是我姑姑，招来一堆八杆子打不着的农村亲戚。穿鞋上床，还不洗脚，睡觉打呼噜，吃饭不洗手还吧唧嘴。我不想在家里和他们一起住。”

    赵叔媳妇一边抽着鼻涕一边眨着冻出泪花的眼睛道:

    安逸同样揣着双手，在长达几百米的队伍里找到了一位认识的婶子，赵叔的第二个媳妇，上前问道:

    供销社不仅卖东西，还会收东西。光是安逸接手过的就有鸡毛，鸡蛋，兔皮，废电池，牙膏壳，烂铁钉，旧塑料和尼龙纸。

    安逸在供销社上班的日子非常巴适，没有手机的日子也没觉得无聊。白天在柜台后一坐，看着供销社人来人往，几乎没有冷清的时候。

    “安逸哥，你愣着干什么，快给我接一下啊。www.liulanwu.com”

    冬日的清晨霜雪未褪，安逸吃完热乎乎的稀粥就咸菜启程去供销社上班。刚走到一半，就看到一帮缩着脖子揣手剁脚的同志。

    “你怎么大半夜的跑来了？”

    安逸一听，明白了。这是江德福给自己和安泰一家的孩子办好了工作，而江家亲戚少，江德福当官的“光儿”全让嫂子家借去了，德花不平衡从老家摇人了。

    安逸哥这的伙食比家里强多了，她每天想吃几个蛋就吃几个蛋，而且时不时还有鸡肉吃。安逸做菜又比德花舍得放调料，不舍得委屈自己的五脏庙，做出来的菜比德花做的好吃很多。

    然而，一旦当事情波及到自己身上就显得不那么好过了。

    “想给家里人带多少下班时候去登记，付好钱后到库房自己拿就行，估计明天大家一买就没货了。”

    鸡毛，牙膏壳，废电池和破铜烂铁是孩子们的最爱，满世界的搜罗，积攒起来到供销社换糖。还有一些大孩子们会养兔子，剪兔毛到供销社换钱来补贴家用。

    安逸长臂一揽，把枕头和被子轻松接过:

    亚菲遭这种无妄之灾多少和自己有点关系，安逸啼笑皆非，有点同情亚菲，又忍不住想笑。赶紧转过身装作忙碌给亚菲收拾床铺的样子，省的这位小姑奶奶看到自己笑再发飙。

    孙姨吩咐道。

    村里的小孩子们最喜欢这位新来的大哥哥，这位新来的哥哥每次对着他们的时候脸上都会挂着微笑，这让他们感到开心，虽然他们现在还不会区分，这种开心叫被尊重。

    到了下班点儿，安逸回家路上又听到了吴婶子的声音，这回她是站在赵叔家门口，和赵叔第二任刚娶过门的小媳妇拉家常。

    安逸低估了大家追赶潮流的疯狂。

    “哎呀，连孙妹子你都没见过呢，看来咱们岛上还没有。这是我那在城里的哥给我寄回来的，叫什么的确良，在城里老流行了，上海人就穿这个。比现在我们穿的这些棉的纱的好多了，怎么穿怎么洗都不变形不掉色。”

    安逸应声，孙姨又道:

    吴婶只让孙姨摸了一下便不着痕迹的抓住孙姨的手，语气抑扬顿挫:

    “婶子，你们这是几点排的队呀，冻成这样。”

    安逸推门一看，好家伙，亚菲艰难的抱着被和枕头，手机拿着手电筒:

    亚菲在安逸家一住就是一周，后来亚宁也搬了过来。安逸为避免空间暴露，每天只能早起做饭，不能像往常一样从空间里直接拿现成的了。

    虽然每天早起做饭，晚上回来辅导亚宁亚菲学习忙碌了许多，但是安逸颇有种养孩子的乐趣。

    吴婶儿双手插在她那鲜亮湖蓝色的确良衣兜里，从供销社走出，什么也没买，似乎只是来和孙姨说说话。

    孙姨羡慕又有些失落道:

    “孙大妹子，忙着呢？”

    “是嘛，这料子这么好呢。等我跟李主任说说，让他也联系上面进点儿。”

    “哎，忙着呢呗。呀，吴姐，你买新衣服啦？你这新衣服是什么料子，我怎么没见过呢？”

    “不知道前面这帮子人是几点来的，反正我是鸡一叫就起来排队了，结果前面已经排了这老长。他们估计后半夜就来排了吧，这帮人可真能！”

    孙姨惊奇的看着吴婶身上鲜亮的湖蓝色料子，上手摸了摸。

    “小欧，你字好看，你去在门口的告示牌写上的确良到货了，明日售卖。”

    特别是在亚菲住进来的二天，安逸为了哄小姑奶奶开心，给她做了份炸鸡。炸鸡配上安逸自己熬的酸梅汤，吃的亚菲心情一下就好了起来。

    半年过去，安逸也因职务之利和村里大部分人都混了个脸熟。反正他不一定认识别人，但别人都知道供销社来了他这么一个人，走在路上与安逸打招呼的人也多了。

    刚住进来的几天亚菲每天都怒气冲冲的回来，不是抱怨他们乱翻她的小人书，就是说亲戚家的小孩在她的作业本上乱写乱画。

    供销社的柜台还有一盒用线固定牢的火柴，供给吸烟得客人免费点火。有人烟民在供销社购买完香烟当场就会来一支，一边吸着香烟一边溜达回家。

    安逸对吴婶到处找人聊天的原因了然于心，感受着这可爱的市井气息。

    新烫了卷发，用头油把头发抹的发亮的吴婶儿昂着头走了进来。

    后来眼不见心不烦，干脆不回去了，晚饭也和安逸一起吃。到几个亲戚走的时候，亚菲还有点乐不思蜀了。

    亚菲给安逸在前面照路，道:

    这个年代供销社就像村里唯一的大型超市，几乎所有人毕生的追求都在供销社里售卖，很多人买不起也会过来逛逛。

    的确良不要布票，常能拿鸡蛋到供销社换钱的安逸财大气粗，索性拿了一匹。一部分送给安杰一家和王海洋，一部分留给妹妹安诺。安逸半点都没给自己留，他才不愿意穿这种既不透气又不吸汗的衣服，还是纯棉的最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