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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鹰隼将武可救走,便没再飞回来过,远遁天边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得到老师解惑,苏白辰幽幽叹气,茫然愈发深浓。

    对于小桃儿,秦明了解透彻,知晓她的个性。

    苏白辰紧张询问,不理解鹰隼的行为,期望老师能解惑。

    之前的两次复明,可惜时间短暂,随之又是漆黑空洞。

    “我不明白,为什么……它要救武可?”

    不过,至少比起以前,现在的小桃儿,要好了不少。

    白岭村的山火是团雀放的。

    “嘻嘻~!师父,我说的对吧?”

    嘭!

    ...数日后...

    “老师!”

    身后的毛茸茸赤红尾巴不由自主摇摆,苏白辰几乎快要克制不住喜悦,忍不住立刻在心里抉择所想之事的代价能否承受。

    眺望白岭村的方向,在秦明的眼中,模糊不清的山林,是翠绿包裹着火红。

    倘若老师命悬一线,苏白辰绝不犹豫,无论失去修为还是魂飞魄散,哪怕只有一线希望,都无悔献出妖灵。

    在听到“吃人”二字的时候,走在后面的椰羊,不禁愣住了。

    凝望身后数里外的桃山村,秦明眼前宛若雾霭蒙昧,失去四年有余的视力,终于渐生恢复迹象。

    但秦明的做法,以及白岭村村民、武可、虎妖的不同结局,更令小桃儿发自内心深思。

    “按照您的说法,倘若只要做出抉择,并愿意承担后果,就可以选择去做吗?后果要是非常严重,或者有些事的后果,是老师说过的错行,经过抉择之后,也是可以的吗?”

    秦明默不作声。

    她们也时不时回头观望白岭村方向的熊熊山火。

    “那……如果连吃人都可以的话,是不是也可以……”

    武可自愿借用虎妖神通,全身精血消耗殆尽,注定必死无疑。除非鹰隼愿意奉献自己的妖灵,为武可续命数年,方有一线生机。

    老师提及的抉择,苏白辰已有认知,却还未透彻参悟。

    几十里外,华兴郡。

    大问题依然有,但在秦明看来,以后有的是机会调教,让小桃儿渐渐变得德行兼备、言行合一。

    她不懂鹰隼的做法。

    椰羊肯定无法理解的。

    尽管不想承认,但小桃儿依稀觉得,倘若按照金采萍师父的做事准则,强行制止武可的话,反倒显得自私,并非真正的正义、公道。

    经历昨夜白岭村的事,鹰隼和团雀为各自妖生做抉择后,秦明又一次见到那片茫茫宇宙,彩色棋子陈列如星罗般的天地棋局。

    小桃儿有人类血脉,天生聪明伶俐,很快就有了感触,低声道:“秉承正确的是非观,抉断出价值高下,而后选择。所选结果或许为错,但在做出决定的我们心中,所谓‘对错’已不重要。”

    进出郡城的百姓皆衣着整齐,尽管算不上华贵富丽,倒很少见到有人衣服破洞补丁。

    但现在,秦明知道不能再以寻常道理约束,就算是在吃人方面,也不能昧着良心偏袒同族。

    从小吃素长大,苏白辰早就没了对肉食的渴望。相比于吃人,她有更期待、更火热的渴望。

    “我~……我不知道。”

    设身处地代入,苏白辰自认为不会这么做,因此觉得鹰隼应该也不会为了相识不足一天的人类姑娘,主动放弃修为。

    不知过了多久,金乌越过群山,艳阳倾洒大地。

    秦明故意放慢语速,意味深长地讲说,不期望苏白辰听懂。

    苏白辰低下头,两只狐耳摇抖着收缩,毛茸茸的尾巴夹紧,含羞模样令人怜惜。

    鹰隼也是化型大妖,尽管修为远不足千年,但总归修行不易。

    身为灵兽,椰羊本身就不食人间烟火,更不可能吃人的。平日仅吃嘉禾、必饮甘露,椰羊的修行本就不涉及血腥。

    听到苏白辰师姐好像萌生吃人的想法,椰羊有些害怕,担心她会变得和外面世界的大部分狐妖一样。

    只是不同前两回,此次双目复苏,虽然视线模糊得伸手难见五指,至少确实是目可见物了,而且不再重回漆暗。

    可惜小桃儿只知道理,尚不懂得约束自己。

    秦明先是沉默片刻,随即握住苏白辰的手腕,继续走在山路上,向数十里外的郡城进发。

    如果是金采萍,遇见相同的事,定会制止武可。

    宏伟城墙古朴。进城官道熙熙攘攘,商户吆喝叫喊着进城,士兵们在城外守备、戒严。

    一行皆沉默许久,直到现在时机合适,秦明缓缓开口,反问道:“白辰,倘若是我命悬一线,以你的妖灵可助为师续命,代价是你将失去所有修为,变回蒙昧无知的红狐,甚至是魂飞魄散,你又会怎么做?”

    “如果有另外一件事想做,代价是必须吃人沾染因果罪孽,经过抉择之后,认为吃人会更好,是不是可以选择吃人呢?”

    显然苏白辰有所感触。

    不等小桃儿满满自喜期待夸奖,反而是一个脑瓜崩先到,重重弹在额头,被打得红肿。

    “大道理倒是都懂,怎么做事从不过脑子?就像城隍庙里的那个香炉,为取至宝只需铲灰,又何必将香炉击碎?明知道理却不约束行为,还不如什么道理都不懂。”秦明皱眉肃声,严厉教训道。

    “老师~……”

    又一日的金乌跃出扶桑,天边的鱼肚白渐亮,暖阳冉冉升起。m.julangge.com山火染红半边天,为碧空点缀色彩。

    椰羊跟在最后面,走得有些慢,细思回味昨晚经历的事情。

    在桃山,椰羊也是妖族,却属灵兽。

    听到小桃儿很快就能领会,秦明心中颇为惊讶,暗自称赞她的天赋确实比桃山的小动物们高出许多。

    秦明沉声轻咳,摇了摇头后,回道:“倘若经过抉择,你认为吃人的代价可以承受,只要保证不成瘾、不堕魔,就是可以的。以前你们都还小,现在长大了,为师不会再强行约束,只要愿意为所做之事负责且不后悔就好。”

    “在你们小的时候,我曾谆谆教导,‘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这句话没有错,即便你们在世数万年,就算是修成正果成圣,亦要牢记、恪守。”

    这个丫头很聪明,单论天资毋庸置疑,若不受桃妖血脉影响,修行道行必定一帆风顺。

    尽管她没正面回答,秦明也知道答案了。

    “呜哇~……好痛~。”

    “比方说……比方说吃人!”

    苏白辰轻咬粉唇,眼睛滴溜溜转,提前开始盘算了。

    针对吃人方面的问题,秦明在教导学生时,最开始的言论,说的都是坚决不能有半点念头。而且当时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学生都是妖族,只是按照道理讲解罢了。

    上升到超脱对错的问题,苏白辰无法触类旁通。

    秦明:“……”

    苏白辰被疑惑困扰,没想到老师突然发问,还问得如此露骨。

    “我……我不明白。”

    秦明必须加以敲打。

    用力抽泣两下,小桃儿嘟着嘴,委屈道:“呜呜呜~……师父,我知道错啦~,等再有机会,我给城隍姐姐买一个新的香炉,一定比之前那个更大、更好、更漂亮!师父别再生气啦~。”

    可尽管小桃儿认错,秦明仍能听得出来,她只是意识到了错误,之后会不会再犯,可很难断言。

    苏白辰、小桃儿徐行身侧。

    随着一位官兵将告示贴至城墙外,不少务农路

    得到老师的认可,苏白辰的耳朵渐渐立起来,美眸流露精光。

    虽然无名旱灾对华兴郡的影响不小,但此处毕竟是一方郡城,有不少修道之人定居,或多或少以法术改善良田。

    “但在此外,还有一个词,叫做‘抉择’。世间诸多纷扰,先要知晓善恶是非,再做抉择。无论最终决定要怎么做,都是秉承内心,不愧对取舍。”

    小桃儿同样颇受感触。

    白岭村被屠,昨夜秦明袖手旁观,令小桃儿大为震撼。

    近百年征伐不断,唯华兴郡偏安一隅,百姓姑且安居乐业。

    至于苏白辰,她是秦明的第二代学生,基础道理全都通晓了,能否理解更深刻的,尚未可知。

    苏白辰突然格外认真。

    苏白辰轻声低语,没有把话说完,心情好得无以复加。

    但苏白辰认为鹰隼不会这么做。

    团雀也向秦明辞别,决定把白岭村付之一炬后,再将村里幸存孩子们的痛苦记忆消除,找个大郡城化身凡人,抚养他们读书长大。

    漫山熊熊山火,洗净白岭村的罪孽与恩仇,因果一笔勾销。

    小桃儿吃痛捂住额头,眼泪滴溜溜转,疼得几乎要哭出来。

    这种事情若要亲口说出,令她羞得不敢面对老师。

    团雀和鹰隼不在。

    她对吃人没兴趣。

    这倒是没话可说了。

    翌日黎明

    边说边抱住秦明的胳膊,小桃儿来回摇晃,故意奶声奶气撒娇。

    在山火的洗礼下,整个桃山村,消匿于岁月长河。

    只是她不好意思回答。

    除了匪患外,华兴郡城民生太平,至少饿不死人。

    白皙双靥“腾”得通红,苏白辰支支吾吾,想回答又难以启齿。

    “老师。”

    “人类姑娘殆尽精血,倘若它以自身妖灵相救,或许能延命数载。虽然是为了父母祖上报仇,但武可的父母祖上,命债屈指可数,为此报仇而灭村,大肆杀戮数十上百人,真的合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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