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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垂下眼睛,强迫自己专注在琴上:“你想学什么?”

    怀方便挤出一个笑脸:“今天学了一个新技巧,叫滑棒——来自于夏威夷吉他……”

    那是他的第一把吉他,和电吉他小红不一样,是木质的,棕红色,看上去厚重又细腻。从尼龙弦换成金属弦,怀方的一手茧子基本都是在这只琴上面磨出来的,半夜也没少抱着它偷偷抹眼泪。所以看到钱乐能够这样郑重地对待这把琴,他很难不感觉到一些柔软的情绪。

    怀方心说谁要跟这个死老外坐在一起啊!

    第五十九章

    怀方正打算说些什么,路易斯却突然低头看了看腕表,回头对钱乐摆摆手便起身离去:“——有点事情,到时间了,下次再见!”

    钱乐看着面前年轻人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颓废的脸,揉了揉他的头发:“……今天老师上课都教你什么了?”

    但是怀方还是坐下来了。

    “呐!你看吉他上面的这些金属横条,这个叫做品格,每一个格就是一品。手指摁着的地方就是品味——你可以试试看。”

    怀方看着他的背影,一种强烈的焦灼摄住了他的心魂——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偶尔也会自发的感觉到自己与钱乐哥的不相配——乐器?生活风格?还是别的什么?他不知道,但是他确实可以感受到有一些什么东西就那样的横在他和钱乐哥面前。

    怀方十分自然地愣在了原地。

    钱乐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就很好了,不过他一向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有时候就是会有些许跳脱,于是也装作没看见。

    ——这次事件对钱乐倒是没有什么影响,该练琴还是要练,该写的歌还是要写。一定要说有什么变化的话,就是出门的时间很明显地变短了。

    于是,在得到钱乐哥“在练琴”的回复以后,怀方轻车熟路地推开了琴房的门——就看到那个碍眼的路易斯抱着一把大提琴,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和钱乐合奏!

    怀方保持着之前半跪的姿势,半仰着头,十分自然地捏过钱乐放在琴弦上的左手,一气呵成地想将那细长雪白的无名指塞进这透明的管子里。

    怀方这手,继续拘着也不是,收回去也不是。两人同时想看看对方的反应,结果来了个惊天大对视,都闹个了大红脸。

    钱乐停下乐音,满脸疑惑的抬眼看他。

    怀方摇摇头:“……没什么。”

    怀方好不容易积攒的气势瞬间流逝,他撇了撇嘴,无由来的有些委屈,但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白色的袜子和破洞牛仔裤,又看了看对面两个人整齐的西装——路易斯甚至做了个发型,不禁又有些瑟缩。

    怀老师板起面孔:“嗯。很好!”

    那老外便看看怀方,操着生涩的中文问:“怀方觉得我们的演奏如何呢?”

    怀老师坐床头,钱同学坐床位。怀老师震撼到无以复加,钱同学目光平静仿佛根本无事发生。

    自打成年以后,怀方也就和怀母签订了君子协议——未经怀方允许,怀母不得进入他的房间。

    “好!学吉他第一步!啊!这个!”怀方第一次当老师,有点紧张,“这个!就是认品!”

    钱乐的手指,灼伤了一般烫,他偏了偏头,躲开怀方的眼睛:“……我还什么都不会呢……”

    钱乐轻轻地咳了两声,然后用右手接过滑棒:“……挺有意思的,我自己戴上看看……就无名指是吧?”

    求婚吗!

    钱同学兴味极浓地开始自主学习,姿势极其不准确地拨动了一番琴弦。

    有了这种猜测,节目的继续录制也就变得更艰难,不过好在“提前量”打得足够充分,还是可以再苟一个星期,不过这怎么播也就成了问题——老崔甚至找了“上头”的人打探消息,人家也只是告诉他一句谨慎为上,于是全节目组又加班熬夜重新剪辑,把金一桥的戏份减到几乎没有,再计划如何继续。

    但是他的声音突然卡住,因为他意识到钱乐根本就不会弹吉他。

    怀老师:“……”

    怀老师!

    他不愣还好,这一愣,整个气氛也就变得旖旎起来。

    怀方:“挺好挺好。”

    怀方微微垂下了头:“……不好意思啊,乐哥不会弹吉他吧?是不是觉得这些很无聊?”

    钱乐摇摇头,手又在怀方的脑袋上呼噜了两把,就像在安慰失落的大型犬:“怎么会?正好你今天没事,要不你来教我弹吉他?”

    钱乐注意到他的心不在焉,插了一块橙子,问他:“怎么了?”

    怀老师:“……”

    节目组那边忙的热火朝天,嘉宾这边就有些许无聊。由于节目的录制停止,怀方这边突然就没有了工作——虽然有很多行程,但是都还在谈,就算要上课也上不满一整天——看看时间表,这几乎是他人生最最清闲的时刻。

    为了方便行动,他半跪在地上,帮着钱乐抱起吉他,牵着钱乐的手指轻轻搭在琴弦上,又在不经意间和钱乐对视。

    钱乐蛮惊喜地凑上前:“啊,谢谢阿姨——你也坐啊?”

    不对啊!

    怀方:“!”

    艾米姐默默叹了一口气。

    

    于是,今天下了课,怀方便哼着小曲,带着妈妈新洗好的水果,晃晃悠悠地来到隔壁准备骚扰钱乐。

    “……不会是吸毒了吧?”

    啊啊!

    没眼看。

    “我靠,啥都能忍,吸毒可千万不行啊!!”

    怀方将手中的水果拼盘慢慢地放到桌子上:“……我妈让我给你送过来的。”

    钱同学恍然大悟:“懂了,一品就是半音。”

    怀方点头如捣蒜:“嗯嗯嗯嗯嗯。”

    怀方愤怒的摔了个门。

    “非法持有药物”这个表述实在太过含混,再结合最近金一桥“身体不适”、“正在休养”的表态,瞬间让大众有了许多暧昧。m.gudengge.com

    路易斯:“算不算得上琴瑟和鸣呢?”

    怀方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在旁边唯一整洁的小柜子里翻找,拿出一只透明的,中控的塑料管,向钱乐炫耀:“你看!这个就是滑棒!”

    第一个学生就是天才儿童,他也不想的啊!

    钱乐很有兴趣地向前凑了凑。

    “不传谣不信谣!一切等官方通告再说!”

    怀方比钱乐高,小心翼翼地向下打量着钱乐的微表情,生怕他乐哥表现出嫌弃或者不适之类的情绪——要是真有这样的反应怀方估计要以头抢地尔。

    钱乐偏头看他:“怎么了?”

    这句话好熟悉。以前,还在上学的时候,每次他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钱乐哥就总会摸着他的脑袋问他一些生活琐事。钱乐哥不擅长面对镜头,也不擅长用漂亮的言语去安慰别人,但是每次这种细碎的陪伴,都最让怀方心动。

    半跪着!捏着人家的左手!要把什么东西套上人的无名指!

    这不就是……

    怀方匆忙点头,走过去帮着把里面的吉他掏出来。

    怀老师极其挫败地瘫倒在床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怀老师感受到了极大的挫败感,这根本不用教啊!刚才脑补了半天的启发式教学也根本没用上啊!

    钱乐乖乖地抱着吉他:“好的,怀老师。”

    没办法,梁言是在树敌太多,这个圈子更迭又实在太快。

    不就是……

    怀老师深吸一口气,嗯,这是我应得的。

    钱同学十分听话的弹了两下。一下摁在一品,一下摁在二品。

    怀方一愣,眼睛迸发出漂亮的光。

    路易斯继续盯着怀方:“……至少我们的乐器很配,对吧?”

    看着这些回复,艾米姐也没有想到舆论最终会走向这个导向,但是这次没有人再帮忙进行引导了——

    还好钱乐没有。钱乐只是微微抬头,然后露出了一个有点无奈的笑脸。他径直走到床边,坐下——这是在是因为房间里面的椅子上面铺满了衣服,实在是没有能坐的地儿了——然后握住了床边的吉他包:“我拿出来咯?”

    “而且之前不是有爆料说他身体不好总是胃痛吗?怕不是……”

    钱同学一边拨弄一边总结:“我明白了,mi、si、so、re、la,再加上品就可以凑成和弦了是吗?”

    现在这个姿势!这个动作!

    不能算十分脏乱差,只是所有的东西都乱七八糟地堆在一起——牛仔裤和卫衣被随便的扔在地上,乐谱这里一张那里一份。被子也乱乱地堆着——钱乐是觉得叠被子没有意义,房间里除了被子都算整齐,然而他就只是懒得叠罢了——这很难不让怀方心虚。倒是床头放吉他拨片的小盒子被收拾的整整齐齐,吉他包干干净净平平整整,让人看了很难不为被子感叹一句差别对待。

    钱乐把琴盖扣上,叹了一口气:“说了多少次了……这个成语不是这样么用的。”

    怀方又不是什么喜欢整齐的性子,再加上每次回家都或多或少有些匆匆忙忙——总之,当钱乐走进他的房间时,怀方十分无奈的遮住了自己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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