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哑巴（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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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回思绪，言霁挤过人流，走到巷子尽头一个稍显冷清的烧烤摊前，瞅着烧烤架上的，鸡柳、鱿鱼、小黄鱼……

    额前的碎发因为打斗的时间太长，沁出的汗珠顺着脸颊缓缓滑下，顺着突出的锁骨滑进衣衫。

    老大爷瞥了他一眼，摘下老花镜，说：“这小子不是，你刚来不知道，他啊，以前可是学校的风云人物。”

    铁板仍旧抿着唇，冷冷的耍酷，言霁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个小哑巴。

    言霁的余光扫到铁板，铁板站的倒是笔直，看来也没受多大伤。

    发完消息，言霁又挂着惯有的吊儿郎当的神情，慵懒地往校门走去。

    这人他妈就是个笑面虎，一口一个大哥，装的还真特么挺像，结果，打起人来毫不手软，跟今天这小子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了解的还挺多啊，”言霁弯起唇角，眼里带着戏谑，“何娇娇跟你说的？”

    “真的？”言霁饶有兴趣地看向铁板，“挖人墙角这事，确实不太地道。”

    言霁的神色冷下来，咬下最后一口面筋，转过头对老板说，“老板，我有点事，麻烦您帮我把剩下的打包吧，我待会儿来取。”

    那人啧啧两声，“那真是可惜了。”

    突然，红毛被一脚踢出半米外，言霁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只见对面又相继倒下好几个熟人，这一个个的不是捂着胸口，就是捂着肚子。

    跟耗子的最后一条聊天记录是：“小爷我今天收到复旦的拟录取了，你那边怎么样？”

    自从他上次对他们的发型提出一些友好的建议后，他们已经不局限于黄毛了，把头发染成了彩虹色。

    “行，你去吧。”这会儿陆续又来了几人，老板手上动作不停，只是应了声。

    他这么问道也正常，四中复读班刚开学没多久，学生们都还没把心收回来，这几天陆陆续续好几个学生拿着病假条，面色红润地回家了。

    少年手指细长，劲瘦的手臂上有几道血痕，看着有些吓人。

    因为，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言霁恋恋不舍地望了眼还没吃完的豆腐和土豆，转身单手插着裤兜往巷子尽头走，打算把这账都算在对面那群人身上。

    倒是不怎么样。

    待看清来人，钱奏刚才还一脸神气的表情荡然无存，“草，言…言…言霁。”

    铁板趁机打倒好几个小弟，渐渐占了上风。

    带头的人手脏，从兜里掏出了一把刀，按这态势发展，铁板身上免不了要带血。

    与此同时，刚走进小巷子的言霁，狠狠地打了两个喷嚏。

    置身于拥挤的人流，言霁仿佛一下子就回到了两个月前的生活，那时候，耗子最积极，周五一下课恨不得立刻飞出教学楼，经常言霁还在做题就被耗子一把拽起来带走了。

    七种颜色集齐，可以召唤龙珠了。

    言霁狠狠地咽了一下口水，然后，大手一挥，“老板，来五根面筋，四份豆腐，再来一份土豆。”

    言霁说完就坐到旁边的矮桌上，盯着耗子的微信头像看了好一会儿，言霁终究还是放弃了找他出来吃饭的想法。

    对面那群彩虹小弟见老大发话也顾不得怕，拼了命往死里打，这一拳一脚都是下了狠手，铁板以一敌八，渐渐落了下风。

    听见言霁的声音，刚才还打的难舍难分的一群人，不免分些注意力给言霁。

    是啊，本该毕业的。

    -

    言霁也来了兴趣，咬着一块焦嫩的豆腐，眼睛却始终看向对面，打算边吃边看场好戏。

    没人回应，言霁点了点头，煞有其事道：“也是，看他长这样，肯定很吸引女孩儿，你说的倒也不是没可能。”

    残阳的光晕投在少年的白衬衫上，给寡淡的衣衫平添了几分颜色。

    来跟老大爷换班的人，盯着言霁远去的背影，随口问了句，“又是个装病回家的？”

    “哦？我都这么出名了？”言霁看向脸上挂了彩更像彩虹的小弟问道，好像真的就是过来跟他们叙叙旧的。

    老板把烧烤端上桌，言霁顺势关掉手机，专心享受‘大餐’。

    “草，娇娇已经不喜欢你了。”

    乌泱泱好几个人，围成了一个圈，言霁拿了串面筋，在心里默默为被围攻的那人点烟。

    看来这群人今天是踢到铁板了，言霁这才看清，对面的铁板身材倒是不错，腰细腿长，还穿着夷江四中的校服。

    “好。”

    “哦，知道。”言霁点点头，笑了笑。

    “钱奏，真是好久不见啊。”言霁扬声道，面上仍是带着笑，眼尾却泛着冷意。

    只是，前两个月是高三，如今，是他从来没想过的高四。

    彩虹小弟倒是很有默契，齐刷刷地点头，脸上带着恐惧，甚至想往后退。

    “那你这可得注意了，还这么年轻。”老板说，真是没想象到，这小伙子看上去这么瘦，竟然胆固醇高。

    好不容易等到言霁毕业了，何娇娇才愿意搭理他，没想到他竟然又回来了。

    片刻后，言霁才说：“他们今天有事，最近去医院检查身体，医生说胆固醇有点高，让多吃素。”

    经过一番争斗，这群人的战场离小摊越来越近，只听对面的老大发话，“都愣着干嘛，都给老子上，妈的，刚来就敢惦记老子的女朋友，是他妈活腻了吧。”

    言霁突然卡壳了，如果一个无肉不欢的人突然改吃素，那只能是因为穷！

    钱奏看着言霁一本正经地说着这事，仿佛跟他毫不相干，不免又想起第一次见言霁的情形。

    只是，这下几人都有些忌惮，迟迟不敢动手，只是摆了个花架子。

    短短几分钟，剩余的几人也被铁板解决，彩虹小弟七零八落地躺倒在地。

    五官利落，轮廓柔和，倒是挺漂亮，只是这神情有些狠戾，尤其是那双丹凤眼像是淬了冰。

    大爷带着老花镜，埋头看报，听了言霁的话，勉强抬头，略带嫌弃地摆了摆手，“行了，赶紧走，再晚公交车都停运了。”

    言霁轻笑，两年前，他也

    “要是没考上还好，”老大爷起身收拾东西，“考上了，滑档了。”

    放眼望去，多数人衣服上都写着‘求真务实’四个大字，一看就是夷江四中的校服。

    铁板左一拳，右一脚，又解决了两人，方才被打倒的几人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周六晚上是夷江四中固定的休息时间，此时已经临近七点，偌大的校园里只能看见零星几人，显得有些寂静。

    言霁没有去公交站，转身进了学校附近的一条小巷，巷子两侧坐落着各种小吃、饰品的小店。

    见大势已去，钱奏盯着言霁，眼里明显带着惊恐，磕磕巴巴地说：“你，你不是已经毕业了吗？”

    烧烤摊的老板是个中年女人，听见言霁的声音便从烤架上抬起头来，堆起一脸笑。

    “你俩都是一路货色。”钱奏恶狠狠地说。

    此时，微信钱包赫然出现的22.22，瞬间直击天灵盖！

    巷子的尽头，还连着另一条小巷，不过，那平常没什么人去，小摊小贩摆不到那去，久而久之就成了垃圾箱的归宿。

    钱奏站不住了，辩解道：“谁不知道你已经毕业了，你问问我身边这群兄弟，谁不知道？”

    “那何娇娇是又看上他了？”言霁抬了抬下巴，往铁板那指了指。

    “你他妈谁啊，没看到老子在打人吗？”钱奏把刀子掏出来，嘴里不忘骂骂咧咧。

    此刻，太阳早已落下，小巷子里有些昏暗，不过言霁还是看清了铁板的样子。

    “那还真是厉害，”那人说，“听您这语气，这是，没考上？”

    -

    言霁嗤笑，嘴角微扬，“这狗东西，这几年倒是一点没变。”

    夷江四中周六就放一晚上，言霁通常回家，常来的倒是这条美食街，后来甚至每周必来打卡。

    “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你，”老板手上动作不停，甚是娴熟，把刚烤好的小黄鱼放到烤盘。

    咬牙道：“都是他，就这个小白脸勾引的娇娇，娇娇本来已经答应做我女朋友了，谁知道，后来这小子一来，娇娇就改口了。”

    言霁从恭礼楼天台下来，给前班主任赵青松回了个消息，“老赵，我回来复读。”

    “嗯哼。”言霁勉强应了声，眼睛始终看着仍在打斗的几人。

    那几个人走路仍旧流里流气地，不过，倒是有些进步。

    言霁笑着回了声好，挥挥手便转身离去，上翘的眼角都露出几分散漫，跟之前在恭礼楼上的那个少年，判若两人。

    “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啊，那几个小伙子呢，而且还吃的这么素，以前不是无肉不欢的吗？”

    到校门口还不忘跟保卫处的老大爷打招呼，“大爷，谢了，明天还得麻烦您再给放行。”

    这小子好歹言行一致，言霁他妈是一边跟你说笑一边给你捅刀子，还总能噎得你说不出话来。

    见铁板仍旧一脸冷漠地看着他，钱奏感觉自己的威严再次被挑衅，也顾不得怕。

    言霁正对着巷子尽头，平时见不到人，今儿倒是挺新鲜，竟然见到了好几个老熟人。

    说着，老大爷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只是，可惜了啊，上清华的苗子。”

    甚至有的学生昨天刚拎着行李来学校，今天就又拎着行李回家。

    日暮西沉，霞光染透半边天，正值夏日，空气中还散发着淡淡的暑气。www.mankewenxue.com

    虽说是小巷，其实也有半边马路的宽度，只是来往的人潮拥挤，显得这巷子狭窄的有些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