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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星警官将两个审讯室虚掩的门关上。这时,大厅里响起一阵喧哗。我们走出大厅,两位父亲带着两个儿子,正和阻拦的警官高声理论着。尤其是两个儿子,情绪异常激动。两位父亲紧紧皱着眉头,表情异常凝重。凝重中夹杂着非常复杂的情绪。

    丁老师丈夫,胡医生,热衷于和广告公司、模特公司、贷款公司等合作,向大学生推出分期付款的整容计划。并将分期付款的合同,附在一沓术前合同中间,趁着做手术前即将昏迷前签字。

    七星警官又告诉了我一些其他死者的情况。

    我接过盘子,一边啃着鸡蛋懒摊煎饼,一边又走到白板前,思绪跟着案情分析导图走了一遍。接着,是所有的照片。

    “照这样,我已经想象到那个保健品推销员的所作所为了。”

    “照这样看,那个二十一岁的健身教练也不是什么好鸟了?”宿最盘腿坐在我的床上。

    “忘川老师,您帮我们跟警察说说吧!求求您了!”

    有一些疑点,我实在想不通。

    之后,我握着那根白粉笔,又在黑板贴前站了二十分钟。没有写下一个字,甚至一个标点符号,就只是呆站着。像个笨拙的不会思考的稻草人。

    回教师公寓的路上,我去文化用品店里买了一张一米乘以三米的黑板贴,回去贴到了卧室的墙上。又到教室拿了一盒白色彩色混合的粉笔。顺道将粉笔盒旁边的那本被撕掉前言页的地理真题解析册,带回了公寓。

    “警官!忘川老师?我妈妈不是凶手!真的不是!我妈妈她不可能杀人的!警官!警官!”

    我低头一看,盘子正被我放进嘴里。她拿走盘子,将湿毛巾递上,接着递过来蜂蜜水。

    “盘子!”宿最低声提醒。

    “要不要吃点鸡蛋懒摊煎饼,喝点蜂蜜水,再继续?”

    ~~

    有一次,我和宿最又在张公桥附近碰到过一次那位红头发的店员。喝醉的他告诉我们,办那些高级会员卡的,一般都是有家室的男士。那天去要卡费的,则是妻子亲自出动的。

    “嗯。”七星警官点一下头。

    可以说,这几位中,有人撒了谎。

    挂在庞浩荣家厨房门上的现金、和手绘规避监控路线图,以及庞浩荣父亲与其女友假扮庞氏夫妇、所得大额酬劳等……

    “是的,是一个嘴巴。”

    “那位高瘦一些的,是庞浩荣的母亲?”我问。

    好的,辛苦了,谢谢。我回复。

    “另一位是……?”她的脸部轮廓好眼熟。我马上想到一个人。“李和的母亲?”

    宿最的话,使我想到《七侠五义》里的展昭,和躺在医院的祝郝。

    “来到警局以后,她们的母亲除了一句‘我俩就是凶手’,别的什么都不肯说。张弛老师也是。目前的情况真是让人头疼啊。”七星警官用拳头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紧锁眉头,思考着什么。

    放下手机,我再次拿起那根白粉笔,终于从黑板上的那个小圆点写了出去。我将第五位死者,那位理工大学大四女生排除出去。剩下的六位死者的名字,按照顺序写在黑板贴的角上。

    我手绘了一部分岷江地图,用黄粉笔标出六位死者被抛尸的位置。再用红粉笔将六个位置的点连接起来。

    “他的服务对象主要是已婚的中老年女士,推销自己的主打健身项目。是通过私教,帮助已婚女士去除妊娠纹、小肚腩、麒麟臂、大象腿等,练出马甲线、蝴蝶背、翘tun、竹竿腿,重拾少女般的身材和自信。有许多女士在他身上不惜花重金。甚至到了倾家荡产的地步。还有女士要跟丈夫离婚,嫁给他。”

    撒谎的人是谁?撒谎的理由是什么?十六个月之前的那三起案子与此案的关联之处在哪里?有何直接或间接的关系?还有张弛老师在人民南路的六个垃圾桶旁徘徊什么?他在找什么标记吗?是谁留的标记?留标记的目的是什么?

    她举起端盘子的手,想了想,“就……刚才。”

    我还注意到,两位孩子最后对我投来的目光,不知为何,流露出更深的凝重。

    后来多年,二人再未联系。近年才又取得了零星的联系。

    七星警官点点头。

    短信中写道:吕清的前女友姓林,叫林苗苗。她母亲曾经是老师,父亲是同校的数学老师兼教导主任。第二个问题还得等一等,正在核实。

    “切,这哪是正经健身啊。”

    “要相信警察,把你们知道的都告诉警察。”我对两个孩子说。另外两位警察带两对父子去询问和做笔录,了解两位母亲的一些情况。大厅里忙作一团。

    “命从口失。”我说。

    在警局的六号审讯室外,我和宿最见到了那两位自首者,大吃了一惊。

    她和我那天看到的那位躺在床上痴痴傻傻的瘫痪女人,判若两人。我将目光移到另一位矮胖一些的女人身上。

    比如,掉在现场的熊猫挂件。比如,绿心公园小树林里,用红色水彩笔画奇怪画的女人。小树林里,那个女人与瘦高的庞浩荣母亲相似,但真的是她吗?

    喝着蜂蜜水,我突然想到一个人。我给成都那位纪老师发去求助短信。请他帮我去核实两件事。

    书页预告的纸撕下来的方式,确系张弛老师的独家方式,他的那把有特殊缺口的尺子……凶手不是他的话,他为什么去做那些事呢?

    两个孩子急得脸都红了。

    这三位“凶手”,都不是真凶。真凶依旧藏在暗处。至于这三位为什么心甘情愿把“凶手”往自己身上揽,尚待查明。

    粉笔在黑板贴上书写的声音和气味,使我脑中的多巴胺兴奋起来,忽然有什么东西明朗起来。像淋雨的挡风玻璃,忽然打开了雨刷。

    “嗯……纪老师会给我们一个答案的。”

    “啊?”宿最抓抓自己的寸头,一脸疑惑。

    我卫生间镜子上的那个口红书写的“死”字,为什么选择让庞浩荣去做?

    “这样说来,这六个人死得并不冤。凶手有侠义情结吧,古代那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为民除害的侠者。”

    七星警官告诉我,这二位母亲是当年在产房认识的。当时,李和的母亲还是那家医院的清洁工。庞浩荣的母亲一个人住院生孩子,没人照顾。同为女人,李和的母亲看她可怜,便经常无偿帮助她。

    又是很长的时间过去,我只在黑板贴上点下一个点。

    杯中的蜂蜜水喝光时,成都的纪老师发来一条短信。第一个问题已有答案。

    “差点把我的魂儿吓没。”

    床头钟表滴答……滴答……时间静静流逝着。

    我从床上的一团毛毯里找到空调遥控器,将温度调到二度。这是我在思考的时候,最喜欢的温度。它会让我的脑袋变得清醒。

    “这……”宿最不再小心翼翼说话,惊呼起来。

    “啊——”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观望整起案件,疑点重重。真凶就藏在疑点重重里。就像在几顿的绿豆仓库里寻找一粒红小豆。

    “不过那些刻在门牙上的数字,也许……”

    “真话、假话;良心话、昧良心话;财富、祸端;爱、恨;伤人的、暖人的……都从一张嘴里说出来。”这六位死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都是推销者,能说会道,用一副好口才赚钱。但,好口才不等于满嘴诓骗、丧失良心。”

    “对,你所想到的最恶劣的,那个人都干得淋漓尽致。”

    七号审讯室里,脸色苍白的张弛老师坐在那里,眼睛里已失去往日的光芒。

    “什么?”

    (画的嘴巴无法复制)

    “杜开运比他父亲知道的还要恶劣,有三个人因他自杀。先被忽悠赌博,以贷款为生,接着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走上以贷养贷的绝路。还不起以后,被爆通讯录,骚扰亲朋好友、同事、上司,甚至被关到小黑屋打骂侮辱。最后,丢工作、家破人亡、绝望自杀。”

    我把白板、剪贴本、案情记事本、墙上的照片,与案情相关的所有东西,全部搬运到卧室里。

    纪老师回复:没问题。第二个问题需要的时间可能久一点。

    “哦,在那两位母亲的卧室搜出了一些伪装的金黄色假发、黑色鸭舌帽什么的。”

    “马上就要到破案期限了……现在案子变得越发复杂。”看七星警官下巴上的胡茬,就知道他这几天一直扎在这件案子里,没回过家。

    理发店女老板推销自己的会员卡,用的是成本只有几块十几块几十块的东西,售卖到几百几千几万。一个规模那么小的店,居然能推出几万的会员卡。

    今天的温度达到三十九度,我握着一根白色粉笔,静静站在黑板贴前。什么都没干,什么都没想。两分钟之后,浑身已被汗水浸透。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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