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执手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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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澄澈的眼眸微微弯着，不谙世事一般，尽是天真之色。

    他在没有她的漫长岁月里做过太多这样的梦。

    一双手曾斩下无数精怪邪祟头颅，屠尽了九十六洞妖魔，如今却为了她燃起炊烟做羹汤。

    原来她这么爱笑。

    哪吒一愣，她还学会分享了。

    天色暗了，哪吒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渐渐隐灭，心里总归有一丝波澜。

    他倾下身来配合她的动作，不知她要做什么。

    非要较这个劲，非要将他们全部逼开。

    哪吒眼中的惊喜乍现，唇角也不自觉露出一丝笑来。

    她才睡醒，似乎还有些迷茫。

    “哥哥，你也吃”小姑娘白胖胖的手臂推了玉碟过来，“一起吃。”

    哪怕时间过去一千年，她也会一如往昔地为他抚平那些难熬的伤疤。

    他不确定，又问了声:“真的一起吃？”

    一开始不会做饭时，都是以血哺她，后来自己又觉得不像回事，想起从前也为她去做过糖人，再学做点糕饼点心又有何难。

    “先垫垫。”他递给她，“我去给你做糕饼吃。”

    从前陈塘关内将军府李三公子的威名，惹来无数人羡妒。他也曾算是矜贵的公子哥，又很早辟谷，不食五谷俗物。

    “哪吒”金吒在身后喊他，也没等来他顿住一步。

    他在心中许下诺言，昔年她所希望的一生平安顺遂，一定会让她得偿所愿。

    她又饿了，哪吒哑然失笑，从虚幻的假象里挣得一丝清明。

    她知道他的焦灼，知道他的愁绪。

    很怕一切都是一场幻梦。

    后来还真让他学会了，做的最好的便是她最爱吃的杏酥酪。

    “好，小馋鬼。”

    可后来梦醒了，眼前只剩一片虚无寂静，空洞无光。

    哪吒静静瞧着她，他连呼吸都放得很轻，似乎很怕惊扰了她。

    “哥哥。”她喊他了，声音又软又绵，哪吒下意识攥住了她的手腕。

    “我不难过。”一开口声音却有些沙哑，“你在我身边，我不难过。”

    她似乎很不解，有点委屈地吸了吸鼻子，咕哝了一声:“吃”

    “好。”她又笑了，笑容软在他心间。

    他的小姑娘在哄他。

    但夜里的星辰很亮，映在敖泠眼中熠熠生辉，眉眼都是璀璨光华的笑意。

    蓦地，冰凉嫩白的小手拂过他皱起的眉头，极轻柔地划过他的眼角。

    小姑娘用力点头，又努力用手去够他的额头。

    她没有死，和他一起走过春秋冬夏，还告诉他未来很长很长。

    那时候的她笑起来眼底却是薄凉的，但如今是发自真心的美好，满怀对人世的向往与期盼，纯粹又干净。

    是与她从前故作乖巧的笑全然不同的模样。

    和她执手相依，见她笑语盈盈。

    对外只称自己无父无母，也不姓李，莲花化身而来，单名哪吒。

    哪吒眼中有一丝动容，才欲开口，便感觉怀中的小人儿呜咽了一声，似乎躺得不舒服。

    “不难过”

    敖泠复生三年，许是因魂魄虚弱，极为贪食，迫切汲取力量来维持生长。

    他起身想将她抱去床榻上睡，绕过金吒，只抬头看了一眼，便匆匆撇下一句随你。

    哪吒怔住了，眼底的情绪越化越浓，最终凝成难以言喻的欣喜。

    他背过身子对着她，用灵力为刃，在腕间划了一道口子，任凭鲜血涌落进玉杯里。

    “罢了。”金吒垂下头，似乎很是挫败，“你虽不领这个情，但在我心里，也依旧是将你当弟弟看待的。”

    哪吒一生都与枪刃作伴，在血雨腥风里滚过的人，本是一身红衣凛凛似修罗，艳煞惊绝又肆意。

    从前更多是闷头喝他的血，吃东西也是一声不吭的，没什么感情可言。可如今她已经会夸他厉害，还与他一起分享吃食了。

    就算天庭众神非要唤他一声三太子，他也只表示自己行三，但非李靖之子。

    风摇珠帘，月落无声，他的心声在动与静中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