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近君情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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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日陈塘关水龙压城，漫天大雨瓢泼冲撞，卷碎了无数人家的希望，将整座城笼在阴云诡谲下，造下了肮脏的罪孽。

    她只好求饶:“哥哥，我错了”

    一个“吒”字还没说完，混天绫已经悄然攀附上她的腰肢，将她一扯，落入他的怀中。

    修长的手指扣进她柔软的发丝间，指尖摩挲上她的耳畔，留下触碰后的绯红。

    但她还在笑，笑声悦耳似玉珑碎碎，就是不太怀好意，颇有揶揄的意思。

    敖泠故意呀了一声，眼中的潋滟波光一晃又一晃。

    就是

    殷夫人唤她敖泠。

    缠绵外的情怯，最终在温情的眷恋中散去。

    他还没体会过自己的母亲这般的热情，一时僵住，神情有一丝淡淡的无措，一双手不知道是回抱还是如何，虚虚伸起又落下。

    “不”她下意识说出一个字音，又急忙止了声音。

    他倾身又堵住了她的唇，凶狠地警告她。

    “害羞了？”她笑他。

殷夫人张开双臂要去搂住他，泣不成声。

    殷夫人蓦然间来拉她的手，温暖的热度与她冰凉的手心相接触，惊得她乍然回神。

    看他好似画中之人渺然，只待她一松神，便再也捉不住。

    昏黄烛火微晃，室内灯影如星长长绵绝，倒映出他与她相拥的影子。

    她吸了吸鼻子，微掩下晶莹的眸，眼尾是她都没有意识到的微红:“哪吒”

    他是死魂之身，原是如此冰凉。

    鼻尖抵着鼻尖，他的声音清朗又故作凶狠:“叫谁小煞星？”

    哪吒一噎，骨节分明的手捂住她的眼睛。

    必死的她没死，不该死的哪吒却替她和龙族死了。

    哪吒在她的腰间轻轻一掐，她只觉得一阵酥麻在心中腾起，软回他怀中。

    哪吒俊眉一挑，又微微眯起眼睛，拢着她的后脑勺将她拉回来。

    嗫嚅的尾音卷入他的唇舌间，他的唇齿冰寒却缱绻，一点点描绘着她的唇瓣，让她心中的热度逐渐攀升。

    他的气息萦绕在她身侧，发丝与她的长发交缠。

    哪吒露出一点雀跃得意的神色，下巴抵在她的发顶。

    那衣裳最终裹在了她身上，只露了一张小脸出来，一身红衣艳艳灿华，偏为她映出一分妩媚来。

    但敖泠在他怀里溢出轻声的笑意，绵绵不绝。

    殷夫人笑着，眼角还有没落下的泪，状似无事地一把擦了去:“你们俩说会儿话吧。”

    “与你说好，若是往后哪吒欺负你，尽管与娘亲说。”

    她有点发蒙，只余下一片混沌。

    他身上的长衣本就是披着的，顺着他的动作往下滑落，又被他空出一只手来捞住。

    感觉到他蛮横地轻咬了她一口，她才意识到慌张，通红了一张俏脸要推开他。

    此刻她才明白，近君情怯的原是她自己。

    少年原本是满怀期待地带着她去陈塘关过节，一路上她窝在他的怀里，听他鼓鼓有力的心跳声，听他清冽雀跃的声音娓娓而谈。

    “敖泠，正好哪吒也在，今日娘亲就在这里自作主张了。”

    敖泠点头又摇头，眼中有些酸涩，轻轻抓着殷夫人的手。

    眉眼清隽，双瞳深邃如墨，眼底似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凝聚。

    “不？”哪吒轻声反问她。

    他说着乞巧节的趣事，眉眼柔情。

    也是那一日，她抱着必死的心重回龙宫，想要敖广为她的母后陪葬。

    一偏头，哪吒正深深凝视着她。

    眼前是殷夫人氤着温情的眼睛，含着绵绵笑意，将她推到哪吒身边。

    什么不？

    他一皱眉，低下头去看她:“笑什么？”

    漆黑如墨的发丝顺着他的动作掩住耳廓，但敖泠一双纤手已经摸上他的脸颊，一撩发丝，将他早已通红的耳尖露了出来。

    殷夫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室内寂静无声，两人静默。只剩灯火如豆，偶尔劈啪作响。

    如今太多的话想说，最后一句也说不出，她只能是出神地望着他。

    “小煞星”

    她其实很想和他说话的。

    敖泠没说话，她在原处看着他。

    她望着九湾河如练，想得却是怎么让他放开她的手。

    她很难说得上那一刻自己是什么感受，只觉得从未有过的痛苦漫上她的心间，惶恐与愤怒几乎让她窒息。

    大闹东海，水淹陈塘关，桩桩件件，无关她与哪吒的情。

    她无意识将平日里打趣他的称呼轻唤出口。

    殷夫人的掌心很炽热，将她的手包裹着。好像他们人族的体温都是这样暖，明明和母后那么不像，又那么像。

    切切之意，告诉她至此一切，无关陈塘关与东海的旧怨。

    可他又如此热忱，呼吸在她身侧荡漾。

    他身上还披着殷夫人新替他做的长衣，红衣鲜亮灿灿，殷夫人在袖上绣了许多福瑞纹样，一针一线用心非常。

    她与哪吒分别的那一日，发生了太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