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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这……”掌祀支支吾吾道“这祭阵,是天罡寻来的。”

    “不不不,”苏漾连忙推手否认“为师没有。”

    裴昭见到他,行礼唤了一声:“掌祀大人好。”

    裴昭愣住了。

    闻言,掌祀如释重负,忙行礼告退了。

    “主子!”向药兴冲冲地跑进来。

    两人的背影渐行渐远,未几,消失在了宫墙下。

    “师尊……”裴昭依依不舍。

    “好,多谢兄长关心。阿昭还有一事……”

    “是啊。”向药有些兴奋“也就是如今主君回来了,才能见得到,一千年都遇不上一次呢。”

    “为师……”苏漾想说没事,但想了想,又改口问“小阿昭,若有朝一日,为师亲手杀了你哥,你会恨我么。”

    “这怎么行。”苏漾笑起来揉揉他的脸“为师还等你带好吃的回来呢。”

    前两日刚闹出烟竹馆的事儿,今日就举办盛典,不难想到他们是打算用这种手段将风声压下去,以稳固魔界的民心。

    裴昭被他说得委屈了,声音有点哽咽:“师尊在我面前说的都是你的好话,你怎能这样诋毁他。”

    “师尊不是那种人。”

    这日裴昭来找他,苏漾正在殿里泡茶,给徒儿也倒了一杯,边问:“你回到魔宫已有两日了。裴凛可去看过你?”

    “那日师尊是为了救人……”

    裴凛坐在桌前,低着眼翻看掌祀递呈上来的案卷:“你们要交待的只有这些?”

    然苏漾在仙境时每逢节庆必有人送这种茶到月沉山里,几乎是当作白水来喝,他喝腻了,便分给底下的侍者,是以魔宫上下无不对他感恩戴德,仰慕之情堪比魔君——毕竟魔君对他们从来都是冷着脸的,不像这位新主子温柔爱笑,叫人见了便欢喜。

    “对哦。”裴昭皱起眉,似有些纠结。

    掌祀面露欣慰:“好好好。”

    裴凛的声音冷了下来,“为何不交?”

    苏漾忍不住笑了声。

    闻言,裴昭垮下脸来。

    裴昭:“……”

    “说。”

    裴凛不为所动:“口蜜腹剑罢了。”

    苏漾怔了怔,手里的茶壶停在半空:“怎么了?”

    听向药一说,裴昭也有些跃跃欲试,试探着问:“师尊,您不去看看吗?”

    “为什么?”裴昭有点着急地道“阿昭和师尊一起去,师尊法力高强,可以保护我。”

    “师尊不是喜欢我哥么,为何要杀他?”

    面对这个不算熟悉的兄长,他还是有点儿紧张。

    关系亲近了,侍者们在宫外听见什么有趣的,自然也愿意同苏漾分享一二。

    “为师……不需要你陪葬。”

    裴凛挑了挑眉:“不可。”

    “师尊,他不让你去,阿昭也不去了。”

    他大概猜到了,裴凛没和裴昭说什么好话。从前他就是这样的,嘴上说话不好听,其实很护着弟弟。

    他看着裴凛那张冷漠的脸,一时又气又急。

    “去吧。”苏漾推着他肩膀往外走“看到什么好玩的回来告诉为师,就当为师也去玩儿过了。”

    “主君息怒!这不是前两日见您在气头上,老朽怕把它交出来您一生气再给烧了……”掌祀交待到一半,听见殿外有人急匆匆跑了进来。

    裴昭抿唇道:“阿昭并不记得这个人。”

    “师尊你笑什么,你也觉得阿昭笨?”

    裴昭如今和裴凛还算不上熟络,虽知他是自己兄长,多少仍觉得生疏。但盛典只办这一天,若错过了也实在可惜,争取一下,万一就成了呢?

    苏漾有点儿意外,“那若是,你哥杀了我呢。”

    裴凛颔首:“去吧,带几个随从,魔界不比你从前待的地方太平。”

    向药小声道:“可,小的见主君对您关爱有加,逢此盛典,咱们偷偷地溜出宫去瞧一眼,他应当不会责罚于您吧。”

    裴昭点了点头:“他来过,问了两句便走了。”

    “嗯,但阿昭觉得他很亲近,可能是……”他挠挠头“因为血脉之间的联系?”

    裴凛挑眉:“祭典的细节不重要,我想知道的是,这祭阵,是何人教你们布的?”

    “老朽也不知。那日他说寻到了能将您救出来的办法,便拿来这祭阵的图纸给老朽过目。”

    “你哥一贯话少。”

    裴昭捏着拳头,暗自给自己打过气,才小声开口道:“兄、兄长,听说魔宫外边在举办盛典。”

    裴凛“嗯”了声。

    “他一介武夫,怎会知道这种东西。”

    裴昭继续道:“阿昭从来没见过魔界的盛典,想出宫去看看。”

    而这一世裴昭在苏漾的身边长大,他带孩子和裴凛完全不是一个路数,裴昭被他哄惯了,再听裴凛嫌弃自己,自然会觉得兄长待自己不好。

    向药适时出来牵住了他的手:“走吧小殿下,咱们早点去,不就能早些给主子带好吃的回来。”

    裴昭看在眼里,担忧地问:“师尊,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不。”苏漾道“你如今这条命,是叶寒给的,你便是真要死,也当问一问他。”

    裴昭:“师尊骗人。”

    苏漾正和向药在殿里泡上了新的一壶茶,抬眼便见门外飞奔进来一小孩儿,红着眼睛扑进他怀里。

    苏漾摸了摸下颌:“为师也想去,可你哥说了,没有他的允准不许离开魔宫。”

    “阿昭明白了。”裴昭说“若真有那一天,阿昭不会恨师尊。”

    苏漾轻笑了声,问:“怎么,又是魔君让人送来了什么好东西?”

    “罢了。”苏漾揉揉他的头发“你还是个小孩子,现在同你说这些,太早。”

    从前在月沉山,苏漾教裴昭念过不少书,他虽懵懂,却也多多少少能明白,师尊和他哥走的不是一条道。

    苏

    苏漾:“……啊?”

    裴昭咽了咽口水。

    裴昭想了想,觉得他说的在理,便用力点头:“好,我们早些回来。”

    那夜以后,两天的时间里,苏漾都呆在偏殿。

    主殿。

    “你如何能替他保证。”裴凛语气淡淡“他若有心利用你,只怕你被他卖了还要替他数钱。”

    这两日,隔三差五便有东西送入偏殿,一会儿是应季的瓜果,一会儿是凡界的糖葫芦、糖画人,昨日甚至端上来一壶茶,说是玉雪春芽——玉雪春芽是近些年仙界出产的顶级茶叶,价值千金。

    待掌祀离开,裴凛看了裴昭一眼,又将视线挪回桌上的案卷:“怎么了?”

    裴凛又淡淡地补充了一句:“不过你本来不聪明,他又惯会用温柔手段哄人,你替他说话,我不会怪你。”

    苏漾一怔。

    向药见状又道:“我看啊,主君先前定是因为您没有和他打过招呼便出宫,才生您的气,不如让小殿下去和主君求求情,说不定他就准了。”

    “我哥待我一点也不好,”裴昭抽了抽鼻子“他说我笨……”

    “怎地不会,前两日还被他教训了一番。”

    人总要在面对的时候才知自己会做出何种抉择,就像当年他也未曾想到自己会亲手将裴凛推下深渊。

    苏漾微一挑眉:“盛典?”

    “图纸呢?”

    裴昭却摇了摇头:“师尊,上回你说的,阿昭回去都认真想过了。上一世阿昭由兄长抚养,这一世跟在师尊身边长大,你们都对我有养育之恩,我这条命自然是要还给你们的。”

    “我也不恨他。”

    他如是想着,捏了捏拳头:“阿昭这就去求兄长,师尊等我的好消息。”

    “正是因他法力高强,才不许他出去。你应当也没有忘记那日在断魂山,你师尊是如何唤来风暴,引得魔界人四下逃窜。”

    裴昭越说声音越小:“我、我保证今日师尊只是出去看看,绝不伤人。”

    “在老朽家中。”

    最后实在气不过,裴昭便捏着拳头转身跑了出去。

    苏漾轻轻垂下眼。

    “为了救他们仙界的人。”

    “因为……”苏漾眼帘微垂,声音听起来有些飘渺“每个人都有必须守护的东西。你哥是魔君,为师是仙门的首席,殊途终难同归。”

    掌祀颤颤巍巍:“回主君,祭典人数、地点时间都清清楚楚记在上面了,您还有什么想知道的,问老朽便是。”

    听他这样评论自己最敬重的师尊,裴昭不由涨红了脸,捏紧拳头。

    裴昭害羞地笑:“那当然还是师尊最好。”

    向药道:“回主子,这回不是主君送东西,是魔都在举办盛典,可热闹了,您不去看看么?”

    裴凛淡道:“你回去把祭阵图纸拿来。”

    苏漾含笑点了裴昭的鼻尖,“小阿昭,为师不能陪你去了,你和向药去吧,玩得尽兴,回来记得给为师带好吃的。”

    “其实,师尊也没见过魔界的盛典,他也想去看看。”

    裴昭道,“不论是你们中的谁死了,阿昭便给你们陪葬。”

    *

    他擦擦额角的汗,回头,“小殿下?”

    裴凛冷笑。

    苏漾也笑了声,只是他眉眼弯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在魔界这么个贫瘠之地,大部分人连听都没听说过。

    闻言,苏漾勾了唇,闲闲地打趣道:“那你现在是更喜欢为师,还是更喜欢你哥?”

    他自然知道,这是掌祀操办的,为了稳固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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