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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顿了顿，“要说可怜的话，我觉得横山的父母更可怜吧，儿子在学校里面受了欺负到死不敢声张，而加害者的父母在自己的孩子把人害死后流几滴眼泪还能得到别人的同情，实在是太可怜了。”

    女人沉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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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是在讽刺我？”女人的脸色由青转白又变黑。

    法庭里一片静默。

    说个恐怖的事，今天差点就断更了。

    证人之一是个瘦弱的男生，还向法官递交了他的伤情鉴定。

    眼下即将进行审判的是一起校园霸凌案件，出于对未成年的保护原本并不打算做公开处理，但是由于案件性质恶劣，引起了社会公众的极大不满，政府迫于舆论压力才做了妥协。

    而同为受害者的S明明知道这一切，却仍愿无条件配合死去好友横山的计划。

    中场休息的时候，被告的父母在席位上伤心流泪，哭得不能自已，不停地鞠躬忏悔，身姿佝偻，模样憔悴。

    “这是他们咎由自取。”妹妹忽然开口，倒是让他有些诧异。

    “如果法律准许，那又有什么不可以。”

    片刻后，她点点头，“你是对的。”

    同时还要求三澄美琴推断出Y的死因，否则的话，他会再杀死一位新的人质。

    萩原研二很配合地在她旁边的位置上坐下，动作不大地回应了几个望过来的眼神，毕竟法警不分家，甚至还能在这里看到好几个曾经一起读过书的同学。

    原告和被告方都已经各自就位。

    “那也要看犯的什么错，”妹妹身上温和的气息消失得一干二净，“不是所有的错误都能够被原谅，而且最有资格原谅他们的人已经死了，还是说因为横山已经死了，他怎么想的就全都不重要了。更何况，凌-辱虐待人的人也会真心忏悔吗？”

    这场直播几乎轰动了大半个城市，几个霸凌者的名字在死亡直播中被公布，很快就被人肉了出来。

    那是条名为“杀人实况”的直播链接。直播者自称杀人者S，他用特效遮住了自己的脸，在他的身后，趴着一具同样穿着校服的尸体。

    “难道你……”她从喉咙眼里挤出声音，“非要他们以死谢罪才满意么？”

    萩原研二没忍住笑，悠悠地说，“干脆把横山的父母也叫过来好了，比一比谁哭得声音大，谁哭得更惨，谁就更可怜怎么样？”

    用死来做最后的抗诉，多么悲哀。

    她不仅仅是作为横山的律师，还是其余同样被霸凌者欺凌过的数位学生请来的律师，如果说横山已经死去，犯罪者的罪过有些已经死无对证，那么还活着的受到殴打伤痕累累的人，就是能证明他们罪恶的最好罪证。

    ……

    法官没有落下法槌。

    妹妹被这严肃的气氛感染了，端端正正坐得像小学生，“开始了开始了。”

    后半场几乎是一边倒。

    法医通过各种检测推断，最终判断出死者Y——死去的横山，并非他杀而是自杀，因为在学校受了太多折磨，所以他才伪装成他杀的样子，想用死将罪名嫁祸到霸凌自己的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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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萩原研二脱下外套给她披上：“天已经有些冷了，不要感冒。”

    这严厉的诘问让萩原研二深吸了口气，平息情绪。

    而他们如今还是被社会公理送到了被告席上。

    坐在玩家旁边席位上的一位太太忍不住共情：“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难道那些人还要再逼死几个吗？”

    “每一次……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样！”

    但妹妹的声音，还是轻飘飘地落进了他的耳朵。

    以外表度人，她自然温和无害，难以想象和犀利尖刻沾边。

    旁听者都露出动容之色，还有人抹起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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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歇斯底里的吼声在法庭上回荡。

    确实毫无忏悔之意。

    女人哑口无言，半晌才说，“你还小，等以后长大结婚生子就能体会做父母的心情了，你不觉得他们很可怜吗？就算是出于这一点考虑，也该给这几个孩子改过自新的机会。”

    “可就算是这样，就算我只是个废物，为了横山，我也要站出来，绝不能让他的死变得毫无意义。”

    在庭审结束听到宣判结果后，被告方露出了真实又狰狞的面貌，质疑司法宣判的公正性。

    “我曾经也想过像横山一样一死了之，可是，我没有他那样的勇气……我舍不得妈妈，”他泣不成声，“我也不想活着，因为每天都很痛苦……没办法，我就是这样一个无能的懦夫……”

    随着原告律师的辩护，被告方父母的脸色已经非常不好看。

    萩原研二看向法庭，目光又转而落在一边正襟危坐的玩家身上。她神情很专注，有的时候就会抽出本子在上面写写记记，偶尔也画些看不懂的记号。

    律师清晰又不失条理地描述了一场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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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萩原研二表情微冷。

    女人一时间愕然，一面是因为被这样太过强硬的态度对待，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实在被堵得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研二路线意外很正经呢。

    会有人把约会地点定在法院吗？

    “曾有人问我为什么挨打之后不反抗……为什么……不告诉老师，可我——不是没这么做过。”

    桩桩件件，他控诉施暴者的暴行，情绪逐渐失控。

    [未免太悲观了。]

    但他的神情反而慢慢坚定起来。

    就像好人永远都在遗憾做得还不够好，坏人也只会后悔自己为什么会被发现。幡然醒悟的故事其实没那么多，多的是坏种沉浸在污泥中越陷越深。

    “阿嚏！”妹妹打完喷嚏揉了揉鼻子。

    “不是的。”妹妹说，“我是在说实话，我们确实很同情那些父母——我是说横山的爸爸妈妈。”

    萩原研二脸上的笑意收敛些许。

    她还在那里讲着感情，说来说去无非是那些犯错的学生年龄不大可以悔过重来之类的话。

    女人的做法……是不少人看待问题的方式。不管对错，先考虑活着的人，因为死掉的人已经死了，总不能为死人再把活着的人逼死。最好是生者带着死者的遗愿继续生活，这样死者可以瞑目了，而生者从此也可以心安理得继续生活，听上去好像是件皆大欢喜的事，其实充满了旁观者自以为是的残忍。

    他们一同走出大厅，不知是凑巧还是不凑巧，下楼梯的时候又碰到了刚才同座的中年女人。

    中年女人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忙解释，“我不是说他们没错，只是他们都才十几岁，肯定也没想过会造成这种后果，现在也受到惩罚了，也应该给他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法官您好。”男生神情痛苦，声音分明在颤抖，却还是坚持做完了陈述。

    原告方律师是一个即使戴眼镜也遮不住锐利美貌的女人，听众席上有人认出是最近称霸律师界的不败女王。

    这想法不止是别出心裁，说句特立独行也没不对。

    他说这是被他杀死的同班同学Y。

    “全体肃立。”法官说，“请原告方律师陈述诉讼请求。”

    他不禁思考，到底是什么原因才会让她产生这样的心理。

    事情的开端源自一条被发给一位叫做三澄美琴的女法医的直播链接。

    “是。”她深鞠躬。

    他一字一顿：“作为被霸凌者伤害过的人，我，不会选择原谅，也没人可以替我原谅！”

    原告方的律师不愧被誉为法庭上的不败女王，对方的温情牌对她毫无用处。

    “休息时间已经结束了，这位夫人，”妹妹回过头还想说些什么，萩原研二轻摁住她的脑袋转过来，向来桃花拂面的脸透着冷淡，“请保持安静。”

    妹妹不解地偏过头，“那谁能给横山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呢？”

    妹妹认真地说：“我一点也不觉得他们可怜。因为我要是结婚生子，肯定不会把孩子教成这种人。”

    “只是，每一次的反抗都换来更加严重的殴打，告状也没有任何用，换来的只有学校的漠视，还有加倍的打击报复……”

    站在台阶上的少女明明个头不高，可眼神却看得她莫名觉得自己比对方矮上一截，“他们不会后悔。”

    她脸上真心实意的表情看得女人一哽，好半天才说出话来，“他们确实犯了错，但谁不会犯错呢，如果能真心忏悔，也绝不是完全不值得被原谅吧？”

    数不清的谩骂和刀片被寄到了霸凌者的家里，甚至还有死亡威胁。

    庭审应该不是这样，但我也写不出啥正经庭审……有bug就把它无视了吧。

    他想杀死的下一个人质，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法官在台上敲响了法槌，听证席上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请保持肃静。”

    因为横山是死于自杀，几个施加校园暴力的施暴者完全不必受到任何惩处，只是受了一点网络暴力而已。

    明明死者也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却有人忘了他也曾活过，他存在过的痕迹被加害者父母的眼泪轻而易举抹去了。

    以她现在的年龄，本该是自信张扬，无忧无虑的时候。

    女人有点尴尬，张了张嘴：“我没想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