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发生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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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了院子，喝药睡下，苏琳琅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忽然，一阵秋日里清冽的凉风吹来，若是细细闻，还能闻见其中含了一丝檀木香。

    她从素尘手中接过热帕子敷在眼睛上，开心问道：“季白回来了？”

    她回来的这两天，就发生了这样多的事情。

    既然，她想，既然他们情投意合，那祝福他们就好。

    她前世极少哭的。就算是萧玄祁对她那般，她也从不哭泣。

    父亲也从来不关心娘亲，偶尔相见，却是恶语相对。

    “小姐，姨娘都把事情处理好了，按理来说，五小姐她不会发现的，您放宽心好了。”绿芜像是知道苏挽玉心中所想，谄媚地给苏挽玉捏着肩。

    蠢死了，连点茶都不会的蠢丫头！

    还有娘亲和小弟要来她守护！她绝不可以倒下！

    苏挽玉不淡定了。

    “你昨日出府，不晓得小姐那一身

    有些话，有些事情，是注定了要烂在肚子里的。

    其实也是为了她自己。

    苏琳琅这个贱人嫌弃她？？？她竟然敢嫌弃她！

    猫儿“喵呜！”一声，痛的受不了，一下子跳开了。

    就算她现在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又能怎么样呢？

    摄政王。

    先是重重揉捏了几下，猫被捏痛了，爪子里放出尖锐的指甲，将苏挽玉身上精致的白皂纱勾出了丝。

    没想到这样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下笔却尽是细腻情思。

    上一世，小弟在她出嫁后一个月，遭人暗算。

    “多谢姐姐关心，姨娘她只是用小食的时候，胃中有些不适，大夫来看了，没什么的，难为你关心。”苏挽玉努力控制着自己快要扭曲的五官，手上不自觉绞紧的手帕暴露了她此时的心神不宁。

    糟糕，今早得了胭脂膏的方子就急着调配，姨娘房里的丫鬟给她送东西来就搁在一旁，正要收拾，偏生苏琳琅突然来了。

    彻骨的冷意侵袭上来，仿佛此刻，她还在皇城里枯寂的冷宫中，身上盖了条破破烂烂的被子。

    会不会是发现了她做的事？可是她才刚刚开始，根本没有留下什么！

    往日里苏琳琅戴着面纱，又加之气质畏畏缩缩，软弱可欺，这才被她压了一头。

    苏挽玉听猫儿惨叫着不耐烦，一脚将走不动路的猫踢开，滚了有三丈远。

    “小姐消消气，别为那种人气坏了身子。”

    萧玄度既与苏挽玉交换心意，对这突如其来的赐婚又怎会愿意？

    被泪水浸过的眼眸亮的惊人，同床头的夜明珠般，在黑夜中散发着柔软的光辉。

    难道说，是昨日她见了两位王爷，春心萌动了？

    “小姐，小姐，小公子从宫里回来了！

    “不过是几盒落了灰的旧物，锁在柜子里久了，今日不知怎的，突然想起来翻出来看罢了。”

    苏琳琅，是个有气性的女子。

    虽然这名贵之茶的内里已经被她换成了粗制滥造的坏茶，可她不相信苏琳琅那个贱人能尝出来差别！

    为了苏挽玉，她抗旨了。

    苏挽玉。

    “妹妹，妹妹？”

    苏挽玉曾给她看过与萧玄度互通的书信，里面的字迹，真真切切是他的。

    可今日……

    素月尴尬地站在门边上，不等苏琳琅应声，眼珠一转瞪向素尘：“小姐向来不爱穿这些颜色鲜艳的，你不知晓？”

    她略扫几眼装饰华贵的屋子，又想起自己那个素淡静雅的小院。

    绿芜喊小丫鬟收拾了，将新泡的玉兰茶端来：“小姐，再忍耐些，等莫姨娘……”

    当初她草草扫了几眼，便没再看下去。心里难受极了。

    ——

    不经意，突有泪水顺着脸颊，滚落到鬓发间，又缓缓滚落，在床上形成一小片深色的花。

    她虽性格怯懦，性子里却把顾凉的倔强继承了个十成十，固执起来，十头牛都拉不住。

    苏琳琅说了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杏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怎么想到他里呀！

    于是圣旨被放在她眼前，她拒绝了。

    她轻轻笑着，真切地祝福着妹妹。

    像极了，像极了摄政王身上的味道。

    对，没有错，小弟前世也是这个时候回来的。

    苏琳琅抹了把泪。

    那厢苏挽玉赶忙将胭脂锁好，舒出一口气，见桌上苏琳琅放的东西正欣喜，仔细一看，却是今早她送给苏琳琅的茶叶。

    她也不恼，端过茶盏，将里面冲的滚烫的茶水猛然浇在了猫上。

    瞧着苏挽玉暗暗紧张的样子，又瞧着那不太对劲的旧胭脂颜色，苏琳琅心里大概有了分明。

    苏琳琅起身将窗子打开，瞧着她洒满霜华的小院子。

    苏文林可真是偏心的厉害。

    “小姐，要穿这件金流云暗纹石榴红百褶裙吗？”素尘问道。

    欢天喜地看着苏琳琅离开的苏挽玉心里一突，顺着苏琳琅的目光望去：华贵的金丝楠木梳妆台上，摆着几盒散落的胭脂。

    苏琳琅就在要踏出去的时候，脚下突然一顿——

    “可是，小姐近来穿的都是颜色浓丽的衣裳呀。”素尘拿着衣裳，期待地瞧着苏琳琅。

    苏琳琅愣住了，呆呆瞧着窗外的桂花树，明白过来自己在想什么之后，将头埋在枕头里一下子摔回床上。

    一声呜咽，她死死捂着自己的嘴，整个人在柔软的被褥里剧烈颤抖。

    苏琳琅刚平复的思绪此时又被狠狠揪起。痛苦的潮水向她扑来，巨大的窒息感自胸腔传至鼻腔。

    这是苏琳琅？？她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至于莫姨娘和苏挽玉，苏琳琅抱着枕头，轻轻锤了几下，那就是两头养不熟的狼哇！

    周围的丫鬟顿时跪了一片，一个个哆嗦着身子不敢说话。

    苏挽玉原本漂亮的眉眼再度扭曲。

    娘亲身子还是往常一样不好，平日里总是泡在药罐子里的。

    “怎，怎么了五姐姐？”

    眼睛来回折腾了几次终于消下去些，苏琳琅喊住往外走的素月，起身挑选衣物。

    那这一世呢？知道后面的结局，还是眼睁睁看着苏挽玉利用他吗？前世的事情，到底是奇怪了些。

    活活打死！苏琳琅的心又抽痛起来。

    苏琳琅自昨日起便怪的很。

    万物寂静，只有细碎的呜咽轻轻响起。

    她敷衍地笑着，一个眼神甩过去，绿芜心领神会，跑过去收起来。

    她要的是两情相悦，要的是夫妻举案齐眉。

    不过，苏挽玉这动不动就哭的计策还真是好用，早知道早点学她了。苏琳琅傻傻一笑，用袖子当手帕擦了擦泪。

    小弟被选了做十皇子的伴读，长年在宫外的，长青学府念书，偶尔得空了才回来一次。

    她也不拆穿苏挽玉，笑着将几样东西放在桌上便走了。

    苏琳琅慢悠悠“哦”了一声，嘴上答应，脸上写的，可都是满满的不相信。

    还有表哥，娶了苏挽玉，谁知道，却被灭了满门。

    双腿被废，此生只能坐在轮椅上。少年人从此陷入孤寂，脾气一天比一天怪。最后却在朱雀大街上，被人活活打死。

    “唔......”苏琳琅缓缓睁眼，见素叶一脸欣喜，瞬间清醒。

    “姨娘身子还好吧？听素尘说，昨夜莫姨娘身子不适，有没有什么要紧？”

    怕什么呀！她重来一回，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怕什么呢！

    也怪不得苏文林偏心。说来好笑，这屋子里的东西，倒是有一大半是苏挽玉从她那里拿的。

    苏琳琅今日明媚动人的身影又出现在眼前，她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喊，抓起茶叶盒就往地下狠狠一贯——“嘭”的一声，茶叶四散。

    流云刚上前想收拾，苏挽玉又一挥手，蓝釉金彩梅花盏应声而碎。

    “这是什么？”

    ————

    二个月之后，在她的及笄宴上，苏挽玉会向她表露她对摄政王的爱意。

    她不愿意做拆散有情人的恶人，也不想，让那人觉得她是个别有心机的女子。

    但是她并不明白，为什么后来苏挽玉与萧玄度，还是没有成亲，苏挽玉还是另嫁他人，而萧玄度，提着一杆红缨长枪，去了极北之地，驻守边疆。

    一桩桩一件件，萧玄祁踏着无数无辜之人的头颅爬上了帝位，也不知，他夜半时分，心中有没有一丝愧疚！

    “那就好，既然没什么大事，我就先走了。”

    苏琳琅握拳，粉嫩的小手紧紧攒在一起，给自己鼓劲。

    苏挽玉听了，苍白的唇边抹出笑，不疯了，把苏琳琅送给她的白猫抱在腿上。

    银色的月光透过窗子打进来，照在雪白的墙壁上，也照着大床上心事重重的少女。

    苏挽玉：！！！

    就是这次回了苏府，生了事端，小弟被囚禁在家中，大病一场。

    今夜天气甚好，深色的天空上镶嵌着一轮皎月。

    自己容貌虽是秀丽，平日里认真打扮，倒也能博个京中美人的称号。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死后她看见萧玄度带着二十万黑骑军，一路杀进宫城，一枪将苏挽玉与萧玄祁串了个对串。

    到了第二日，哭了整晚的眼睛不可避免地肿成了桃子。

    苏挽玉眼神里充满着怨毒，却是笑了。

    她上前在苏挽玉耳边悄声。

    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