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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

    “来,慢点。”

    哗——

    “能走吗?”

    目的地就在视野得以达到的前方。

    “……你刚说什么?”

    高粱脚下忽然停住,抬头望向本就灰暗的天空,眼神略显飘忽。

    高粱甚至担心他挺不到终点。

    顾一野一直紧闭的双眼在面前惊心动魄的撞击声中轻轻颤抖,缓缓眯开一条缝。

    ——糟糕。

    “下雨了。”

    他们在林中走过了一段非常陡峭的山路,这段路几乎用去了顾一野身上仅存的所有力量。虽然他不想承认,但事实确实如此。

    ——

    在经历审讯的这段时间,屋子里所有坚硬的可以拿来攻击的物体全都被弄散了,唯一幸存下来的就是那条铁锈椅子的一只腿。

    “去……山坡西侧沟谷的……木屋。”

    高粱四处寻找可以躲雨的地方,但周遭全是低矮的草丛,仅有的可以依靠的东西便是那几棵看起来又细又小的树干,和上方稀稀疏疏的叶片。

    可平日里谨慎敏感的顾一野,却在高粱说出这话之后也未曾察觉。

    顾一野虚弱的身体随对方猛然停下的脚步一起,俯身掩藏在就近草丛中。

    “我说他们都淘汰了。”高粱放慢脚步,“就剩你一个人了。”

    顾一野对快速靠近的敌人无动于衷。

    听闻,顾一野僵硬的面部肌肉隐隐一牵,却什么都说不出。

    “迅速撤离。”

    ——

    不行。

    “……幸好,你来了。”他一手搭在高粱肩上借力,同时整个身体都瘫在对方的半边身子上。“不然我连最后一口气都没了。”

    没人知道顾一野经历了什么,更不敢想象那件沾了血渍的作战服之下,又会是怎样一个血肉模糊的样子。

    二人上了山坡,顺着来时的方向缓慢行进。

    ……

    “……十三……”

    不过在双方此消彼长的拉锯中,高粱似乎略胜一筹。他记下了与黑衣人见面的地点,却没有照着去时的路原路返回。他留了一手,带着顾一野从山坡上绕了过来。也正是如此,才得以与狙击手错开方位,保了一命。

    他要是能再早几分钟,兴许能减轻一些他的痛苦。

    这里的天气不比中国,阴晴难测的。谁也没想到会在这时候开始下雨,尤其是实战训练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刻。

    ……

    这种基于作战经验与地形判断的逻辑与直觉,让高粱更加坚定了这一想法:

    “——我是编号13。”

    ——

    顾一野真的伤得不轻,不是外伤,而是被他们拳打脚踢之后的内伤。

    忽地,前方好似出现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物,高粱双眸随之一紧,军人的直觉告诉他不能再往前了。

    “前面怎么了?”顾一野被对方小心翼翼地放下,后背抵在树上微微喘息着。

    他拒绝了高粱,但对方明晓了其中用意。

    “怎么了?”

    混沌的视线中,适才的黑衣人已经晕倒在地,但房间里又出现了另外一名。他一时间搞不清发生了什么。

    这里很可能有狙击手。

    顾一野回味起适才黑衣人的话,他说自己的战友出卖了他。当时顾一野将这句话视为对方引诱挑唆的一种手段,没想到竟是真的。

    “真的……”

    被骗了。

    混杂着青涩与泥土香气的雨水很快渗进衣服,将里里外外都湿了个遍。密集的雨点迫使顾一野不得不将双眼微眯,本就微弱的呼吸在迎面灌来的风雨中更加困难了。

    太危险了。

    “他们说的一口气,还真是一口气啊。”

    他还没来得及告诉他,自己是在半路打晕了一个黑衣人,换上他们的衣服,取了武器才过来实施营救的。他还想给他吐槽,自己已经饿了好长时间了。

    “……”

    顾一野并不觉得高粱在这时候开的玩笑有多好笑,他只知道,自己的首要任务就是坚持。

    凌晨时分的天色本就未亮,树林里忽然挂来了一阵风,兮兮沙沙吹掉了一片干枯的树叶。顾一野强迫自己要一直醒着,一瘸一拐地靠对方右侧的身体艰难行走。

    高粱给他松了绑,小心翼翼将他扶起。

    的确下雨了。

    顾一野顺势挡住了对方环绕而来的肩膀,那句话却没力气说出口。

    一阵冷风哗然而过,随后雨势便愈加猛烈起来,宛如从天而降的河水被人毫无征兆地泼洒而下!

    黑衣人与他约定的是三小时后,时间绰绰有余。

    高粱看着顾一野,很是心疼地拧起眉毛。

    ——

    “……有什么问题?”

    高粱嗅到一丝诡谲的味道,他探头向不远处的目的地审视一番,发现原本应该在那里等待的黑衣人不见了。

    保持清醒。

    “我们去哪?”

    高粱仍保持着警戒状态:“计划有变,那里可能有埋伏。”

    他的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他真的撑不下去了。

    高粱关切地扭头看了一眼:“你还能不能坚持?我背你吧。”

    在实战当中还能听到敌人一句真话,实属不易。

    马克安排的狙击手就潜伏在前方不远处的密林,那里是这片区域中视野相对阻碍的地方,也是计划中高粱必经的路段。如果换做高粱,他也会优先选择此处隐蔽。

    “……”

    “他们都淘汰了。”

    为了自己,也为了编号13

    高粱想稍微加快一些速度,但顾一野从起身开始好似就一直在咳血,他的身体状况实在不允许他们加速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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