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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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的面容是掩饰不了她的心态的，宁芊芊面色红润，粉面桃腮，好不动人。

    月牙今年已经八岁了，但看上去却只有五岁大的模样，一双眼睛黑得像葡萄一样，是个乖巧文静的小姑娘。

    静安师太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牙说道:“敢问施主能否请一次名医，堂里有个叫香香的小姑娘，病了很久，反反复复地发热，经常呕吐，贫尼请了好几次大夫，总不见好，就想着……”

    旁边的小孩子都用羡慕的眼光看向月牙，月牙虽然不知道现在自己到底是什么样，但也下意识地挺起胸膛，做出一副很神气的模样来。

    宁芊芊优雅得体地笑了笑:“师太不必如此客气，妾身和妾身夫君都很喜欢小孩子，能让这些孩子过得好一些比什么都重要。”

    宁珠见她娇笑着和老祖母撒娇痴缠，像扭糖一样腻在老祖宗身边，妙语连珠逗得老祖宗开怀:她说薛怀玉给她从老眉山带来了价值连城的青峰眉尖；说薛怀玉打算在南郊给她修一座温泉庄子，等冬天带着老祖宗一块儿去；她还说薛怀玉对她很好，即使以后没孩子，他们打算以后收养一个也好……

    “大姐姐，你头上的花花好漂亮！”

    宁芊芊然后又和师太谈论了一会儿，宁芊芊又谈到自己想聘用个绣娘过来教这些小姑娘刺绣，总让她们有个谋生的法子，以后去绣庄当绣娘也算是个不错的出路，便是不成的，去她胭脂铺给她干活也行。

    师太像是想到了什么，神情有些犹豫。

    这事也不算难，就是要花些时间和精力，先是用她督主夫人的名号对外做慈事，如此给薛怀玉营造一个为了美人“改邪归正”的名声来，毕竟“浪子回头，放下屠刀”的故事向来是吸引人的。

    比较是无处不在的，尤其是宁芊芊和宁珠这种同父异母生来不合的姐妹，从小时候谁先识字，到长大后谁长相更漂亮，更才华横溢，再到嫁的夫君，对比几乎无处不在。

    早知道东厂督公为人心狠手辣，让朝廷内外闻风丧胆，怜香惜玉这个词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个笑话。

    但小姑娘到底是爱美的，安安头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大姐姐，微张着红艳艳的小嘴，一时间什么都说不出来，眼睛一眨也不眨盯着大姐姐头上那朵海棠花，回过神过，她学着师太的模样向这个漂亮的大姐姐行礼:“多谢施主赐粮。”

    慈安堂是京城收养弃婴的场所，里面的尼姑每年都会把京城里遗弃的弃婴聚集在这儿，京城到底繁华，弃婴不算太多，大部分都是女孩，但尼姑们到底清贫，养这么些孩子也辛苦，便借了寺庙的名义，向京城的贵人求了些香火。

    除此之外，他还嗑寒食散，宁珠一见到他面色潮红的模样就只他刚刚服完一次寒食散，宁珠面无表情地走上前，在朱启明面前脱下了衣服。

    宁芊芊看出来了，径直道:“师太是否还有其他话要跟妾身讲？”

    薛怀玉那顶华丽的轿撵便是送给宁芊芊做代步工具了，宁芊芊回门那天便是坐着这个轿子回到宁宅的，回门礼和这气派当场震慑地前来看笑话的宁珠和云氏说不出话来。

    啧，人啊，总是有这种在互相伤害中满足自己的败类。

    她想，能这般关爱孩童的人，必定不是大奸大恶的人。

    也难怪云氏见了一眼就差点昏过去:这幅原本圆润白皙的身体上如今布满了各色伤疤，有用鞭子抽打出来的，有用蜡烛油烫伤的，一些部位还带了些不可言说的东西。

    朱启明见她不说话也懒得和她谈心，只拿起了手边的东西，唇齿不清道:“哼，薛怀玉便是娶了美娇娘又如何，还不是和我一样——不中用！”

    当然，薛怀玉不可能真的割破宁芊芊的手腕放血，有紫薇道人相助，这事也不算难办，只是那血便被薛怀玉换成了鹿血，嗯，宁芊芊总觉得薛怀玉是在故意用鹿血寒碜皇上一些不可言说的事情。

    宁妙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眼角，不知从哪天起，她眼角就有了细纹，她才十八岁，就感觉这辈子估计就这样过去了。

    可偏偏这个笑话竟成了真，所有的歹毒心思在宁芊芊面前都收敛了起来，宁芊芊成了东厂督主唯一的例外，是他用千万珍宝滋养出来的宝贝，任谁也不敢小瞧了她去。

    她走上前一步，行礼道:“多谢施主慈悲为怀，贫尼代慈安堂所有孩子感谢施主。”

    宁珠当时和云氏都下意识地愣在原地，什么都说不出来。

    剩下

    其实在外人眼里，薛怀玉对宁芊芊的态度还不错，至少没在吃穿住行上亏待她，宁家二娘子还是想以前那般风光漂亮，打扮地精致得体，让人觉得高贵不可侵犯，是被养护地很好的美人。

    这般想着，她看着静安师太的模样越发温柔，像是看到了什么香饽饽一样。

    太监会不自觉地心理变态不是没有根据的，这不，在朱启明身上不就灵验了吗？

    宁芊芊见这个小姑娘一本正经的模样，竟被她逗笑了，招了招手，把她揽到了身前，摘下了头上的绒花，戴到了小姑娘的头上。

    慈安堂，一群面黄肌瘦的小孩子围着一个衣着华贵的官家小姐，胆子大了一点的，还鼓起勇气凑到了她身边，羞涩地叫了一声这个漂亮又善良的姐姐。

    所以，在自己有可能胜过宁芊芊时，宁珠自是马不停蹄地想来痛打落水狗，她甚至有些病态地想着:我嫁给了太监，你还是嫁给了太监，嗯，这自然是公平了。我嫁的这个别人至少不知道他是太监，如此算来，我比你好上一些。

    宁珠自是比不过宁芊芊的，她长年生活在宁芊芊的阴影下，一直很厌恶这种比较。

    走在长廊上的双髻丫鬟不自觉地打了寒战，回头看了大公子的卧室一眼，赶忙离开了这块儿地儿，早知道大公子疯了，整日折磨他房里的丫鬟小厮连大少夫人都没逃得过，她还是离这儿远点好。

    宁芊芊从这座华丽的轿撵上优雅起身，她身上披着大理的孔雀翎毛掐丝做成的披风，头上带着一支五凤穿云步摇，端得是花般颜色，水样风流，眉眼都是饱受娇宠的明艳张扬。

    她说了很多，便是一开始极为担忧的老祖宗也放下了心。

    宁珠的神色当时甚至有些癫狂，眼眶布满了狰狞的血丝，若不是云氏极力拉住她，恐怕她当场会和宁芊芊打起来。

    朱启明以前再怎么混吝不堪也不过是个纨绔子弟，除了吃喝玩乐外也不会懂那些个太监玩女人的下流玩法，可自从他没了点东西，他在床笫之术这方面怕是可以出师了。

    宁珠沉默地看着，直到她回到显国公。

    宁芊芊和薛怀玉成婚后，薛怀玉便借着成婚的名义从凌霄宫搬了出去，没了宫里各方眼线盯着，日子过得也还算是轻松自在。

    可是，她看到什么:数十个海棠金丝刺花锦衣的东厂人抬着东厂督主那座巨大的轿撵，鮹纱上坠着的东珠，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

    说到最后时，朱启明的脸色甚至有些狰狞。

    皇上赐婚的缘由委实有些荒谬，薛怀玉暗自让人把这个消息或真或假地透露了出去，让不少清贵的士大夫都不住摇头叹惋，当年那个英明郡王怎么就变成如今这个宠幸宦官的昏庸模样了呢？

    宁芊芊回门那天心情极好，眉眼处的愉悦便是什么也伪造不出的。

    宁珠有些病态地这般自我安慰道。

    说到最后时，他下意识地咬紧了齿关，手下也用了狠劲，显国公府大公子的卧房突然传来一声女子凄厉的惨叫。

    难得的，她没再和宁芊芊呛声，只是默不作声地看着云氏用言语刺了宁芊芊几句，却又被宁芊芊毫不犹豫地用话怼了回去，因为云氏没念过书，很多宁芊芊拐弯抹角骂云氏的话，云氏都听不懂，这便更像跳梁小丑了。

    静安师太听宁芊芊不经意谈起丈夫，神色也没有一丝波澜，她知道这位女施主口中的丈夫就是臭名昭著的大太监薛怀玉，但她并未做出厌恶的举动，毕竟，这世间的事哪能都被明明白白地袒露在世人跟前的？

    静安师太见了这一幕，也笑了，她是慈安堂的主管事，这堂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她照看，今天来的这位女施主甚是大方，不仅捐献了一大笔钱财，还送来了米面粮食，足够堂里的孩子吃上好长一段时间了。

    最好再把薛怀玉为朝廷办的事儿以戏剧的模式编排出来，达成民众洗脑的目的，一步步转民众对薛怀玉的印象，这事急不得，慢慢来。

    这请绣娘的钱宁芊芊自己出，师太哪有什么不满意的，感动地在心里念了几句佛号:

    朱启明也在，见她魂不守舍的模样，冷笑道:“怎么，早儿还兴高采烈地出去，怎么就垂头丧气的回来了，怎么？见了你妹妹过得好，觉得不甘心了？哼，你也不想想，这种心肠歹毒的女人，你活该落到我手里！”

    每隔一旬，薛怀玉会把宁芊芊带到炼丹房，为了用宁芊芊的精血给皇上炼制丹药，皇上让两人成婚图的不就是这个。

    很明显，她的精神压力已经到了一定的程度，就像一个宝石，它再怎么坚硬都会有自己的临界点，只要越过了那个零界点，就会立马分崩离析，而她离崩溃只有一步之遥。

    阿弥陀佛，这宁施主当真是心善，想得也长远，把这些小姑娘们今后的路都做了规划，这般用心，说是九世大善人也不为过。

    其实，宁芊芊捐赠慈安堂除了心疼这些无家可归的小姑娘外，也是想给薛怀玉洗洗名声，如今他们夫妻一体，她还想着和薛怀玉长命百岁呢，如此，自然不能让薛怀玉背负着骂名退位，所以作为他如今的妻子，这任务便是她的了。

    宁珠在那边受苦，宁芊芊却在嫁给薛怀玉后开始了下一步的计划。

    但她厌恶的不是比较自身，而是她在两人的比较中是个败者，这无疑又践踏了她敏感的自尊心；倘若她是赢家，那估计恨不得天天杵在宁芊芊面前晃，非要看对方露出屈辱隐忍的表情来，从而满足她某种奇怪的心理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