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毛血旺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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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看上去只比王钺大不了几岁，不知为何作男子打扮，背后附有两柄长剑。

    “诸位请看，”说话间，王钺将夹着苍蝇的筷子向周围展示了一圈，唬地围观众人纷纷后退，只有那男装女子不为所动，“诸位看这苍蝇的翅膀，可有什么异处？”

    丛贵却是不知，他的此番行径在两世加起来活了快40年的王钺看来，几乎是不打自招了。所谓混淆视听第一招:泼脏水，这在前世的互联网上可见的多了。

    王钺见事有可为，便向前一步走到桌边，拱手对男装女子与魏仰泰说道:“仙师、知县大人，草民冒犯了。”随后从桌上筷筒中拿出一双筷子，随手向菜盆中一探一夹，便将其中漂浮的一只苍蝇夹在筷尖。

    “呵，蹩脚的演员。”王钺与张广成父女接触时间不短，自然知道其为人如何。

    王钺看向张广成，此时张广成浑身筛糠，还没缓过劲儿来，倒是身后的张芸儿不再哭了，瞪着一双小鹿般乌黑溜圆的眼睛盯着王钺……和他筷子上的苍蝇，脑袋上似乎挂满了问号。

    张芸儿咽了一口口水，还是有些胆怯，但涉及这烹饪之事，她眼中却露出精光，快声道:“王大哥教我们的这道‘毛血旺’，烹饪之法甚是新奇。

    不等那衙役发作，王钺向前一步抱拳行礼，大声道:“青天在上，草民有事禀报，望爷台照查！”

    魏仰泰听出王钺言外之意，见他虽然服饰粗鄙，却相貌堂堂，行为举止、言辞颇有章法，关键是在上使面前对他一番吹捧，心中便生了一分好感，便也温言道:“本官看你也不过二八年纪，又哪懂得分辨什么腌臜的鬼蜮伎俩。今日之事与你无关，速速退下吧。”

    情况紧急，他只好先将结论抛出，以求惊人:“爷台！这苍蝇并非酒楼店家烹饪不净所致，而是那丛贵自放的！”

    虽不明显，但丛贵自始至终的种种反常神态，特别是魏仰泰这糊涂官，命令县尉将张广成收押那一瞬间，他脸上竟似因憋笑而产生的轻微抽动，可不像是一个吃出苍蝇的普通顾客。

    她身高六尺有余，换做前世也有一米六五之上，身形修长，浓黑的头发以一根黑铁簪束于脑后，面如凝脂，纤尘不染，竟是半点也看不出长途跋涉的仆仆风尘，身上则穿着苍色道袍，上绘暗金玄纹，虽然衣饰简单，却自然显露出尘之气。

    王钺见气氛到位，忙接到:“没错，恰是这最后一泼，诸位可细想想，若这苍蝇原本就在这菜中，被这滚油一泼，其翅膀即便不被化去，恐怕也会变得焦黄蜷缩，怎么会毫无异样！”

    “原来如此！”

    魏仰泰义正词严地判了案，说罢又拱手向楼上一拜，再次朗声诚恳道:“上使！小店污浊，何以堪上使一用！烦请上使屈尊移步敝舍吧！”

    “那便是了。”王钺见有人捧场，用手一指丛贵，朗声道:“虽然这丛贵满嘴谎话，但有一事却说的不假，那就是我与这张家父女确实相识。”

    众人闻言惊呼，那魏仰泰更是从座位上蹿起来，拱手行礼道:“此等荒唐之事，何必上使亲临……”

    王钺情急之下自然为之，心中也暗自惊奇。他穿越后没谁教过他功夫，但刚才这一下却将卸力使力用的恰到好处，看来正是“五三”训练的成果。

    魏仰泰却似乎什么也没看见，平声问道:“张店家，你看这汤中可有苍蝇吗？”

    王钺旁观了片刻，脑子却一直在转。

    可没想到这手才刚接触到王钺外衫，王钺腰上一扭，上身轻微偏转，却是没让差役推到实处。见那差役因失去重心向前张去，马上就要摔跤，王钺又用右手一抓一拢，便助其恢复了平衡。

    这菜取鳝鱼、鸭血、猪下水为主料，配以豆芽、青菜烹制。

    “好，证据确凿。柯县尉，着你将此店诸獠收监，这等败坏本县名声之辈，定要好好审讯，以正县内风气！”

    那男装女子与青衣女子听完王钺所言，皆颔首称是。

    魏仰泰见王钺神情坚定，心中也不免犯了嘀咕——若是拒绝王钺，怕在上使面前落个不辨是非的坏印象；可若是依王钺所说，又相当于打了自己的脸。

    男子约三十多岁的年纪，相貌普通，身穿黑色劲装，腰间悬着八个囊袋，不知其中放了些什么。

    丛贵见王钺十七八岁模样，想来是与张芸儿有什么情愫，靠着一分少年的血气在逞英雄，于是两只绿豆眼滴溜一转，便又有计上心头:“我看你这诸般维护的样子，怕不是与这店家的小娘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吧？啧啧，少年慕艾，也算是情有可原，但知县大人可千万不要听了他的胡言乱语啊！”

    王钺说完故意停了一停，不管周围人群议论纷纷，用左手指向那盆毛血旺，继续道:“草民不才，这道‘毛血旺’便是草民所创，也是草民教给张氏父女的。若是不信……”

    魏仰泰此时正在苦心孤诣地思考如何能说动上使三人去他府上用餐，好搭上这条关系，见又有人打岔，心中不快，但又碍于在上使前需维护形象，只好问道:“你又是何人，又要禀报何事？”

    在场诸人大部分是酒楼的老主顾，见此刻张芸儿将招牌菜的做法和盘托出，也都伸长了脖子仔细听着。

    此言一出，魏仰泰抚须微笑，颇为自得。王钺见马屁拍的舒服，便继续道:“知县大人如芷兰之属，品性高洁，却不知腌臜之人的鬼蜮伎俩。

    魏仰泰见上使对此事似乎颇有兴致，便凑趣道:“记得了！本官记得了，前些时日县内是盛行一股风潮，便是这所谓‘毛血旺’，拙荆曾向本官抱怨，此菜家中厨子仿制不得，只有这张家酒楼才最正宗。可这又与此案何干呐？”

    王钺环视众人，“本县可另有酒店饭庄烹制此菜？”

    寻思间，前来拿捕张芸儿的差役也到了二人身前。

    一位旁观的老饕恍然大悟，“原来这‘毛血旺’之中的葱香、醇香、辣香皆源自这最后一泼油，真是妙哉，妙哉！”

    那丛贵本以为大事已谐，缩在人群中不言不语，此时见王钺站出来点名，顿时喊到:“你血口喷人！你是哪家娃娃，年纪不大，倒是生的好一副尖牙利嘴。”

    张广成本就心里惴惴，吃了柯德善一脚后，此刻更是浑身筛糠，呆若木鸡。

    若一时不察受其蒙蔽，虽不至损大人名节之万一，但却为小人所趁，犹如白壁微瑕，也是不美。”

    张家酒楼平日里迎来送往之事都由张广成打点，可他最多也就是和县里捕快有点交情。如今当着知县的面，便是天大的情面也不会为其出头。

    那差役见王钺站在张芸儿面前碍事，伸出手便向王钺肩膀上推去，想将他攘到一边去。

    见张芸儿不甚害怕，王钺道:“张芸儿，你来向仙师和知县大人讲一讲这‘毛血旺’的烹制之法，只须讲其中的关键步骤。”

    王钺丝毫不乱，他如今习惯分心多用，是以早已发现，在众人围观苍蝇之时，楼上的几位“上使”便悄无声息地站到了人群外围。

    “回大人，此案的关窍便在这‘毛血旺’的烹制之法中，”王钺说话留了个扣子，“天幸这歹人不知此菜奥妙，才漏出这个破绽。”

    第一步需将配菜炒制成熟，盛出铺至菜盆底部，然后分别将主料焯水去腥；第二步以荤油将葱、姜、蒜、豆酱及辛辣调料炒至焦香，再添水下主料煮熟……”

    魏仰泰见上使此等姿态，刚想发作呵斥丛贵，却没想那丛贵自己先高声叫起了冤来:“大人，小人冤枉啊！这小儿简直强词夺理！就算这菜最后要用热油泼上一泼，但假使这些苍蝇被深埋在配菜之中，却也不会被热油所淋啊

    正踌躇之时，却听见一清越之声在诸人耳旁响起:“你却有何证据？”

    张芸儿越说越兴奋，笑道:“关键在这最后一步，真不知王大哥是怎么想出来的。待将主料配料都盛至菜盆中，撒上葱花、芝麻、辣椒面后，需将两勺油烧至七八分热，再分三下泼洒在这菜盆之中，此菜方成！”

    王钺见魏仰泰似乎是顾忌楼上的所谓“上使”，便特意高声道:“乡里皆传，我县父母代君牧民，施政以仁，爱民如子，其行其德如大日昭昭，便是我等乡野山民地处偏僻，也能感其温暖，照化五内，深铭肺腑。”

    当酒楼内诸人的注意力都被魏知县和那盆毛血旺所吸引时，他却将酒楼里各人的神色看了一个遍，尤其是那个自称丛贵的胖子，更是重点观察对象。

    张广成哪还敢辩解，只好答道:“回大人，有……”

    三人之中除先前与魏仰泰对话的青衣女子外，另有一男一女。

    王钺没想到这魏仰泰还是个老好人，本想激他一激，却被他打了一个哈哈糊弄过去。

    那问话之人对魏仰泰一摆手，盯着王钺又问道:“你有何证据？”

    而这一点，也是王钺敢于站出来替张家父女出头的原因之一。

    王钺丝毫不理丛贵，向魏仰泰拱手施了一礼，有意无意地大声道:“大人，是否胡言乱语，还是某些人做贼心虚，草民自然有证据。若有半句妄言，草民愿认个诬告的罪。”

    张广成虽然长的五大三粗，但却心细；张芸儿更是心思澄净，没什么坏心眼。结合来时张芸儿提到的豪来酒楼云云，此间之事他已经猜到了八分。

    上使中那位青衣女子刚才对魏仰泰不假颜色，此刻却主动回道:“就是普通苍蝇，哪里有什么异处！”

    知县大人发话，柯县尉立马招呼手下衙役将张广成围了起来，另有几人也朝张芸儿这边大步走来，似乎是酒楼相关之人一个也不准备放过。

    张芸儿平日里被其父护的周全，更是从未见过这种阵仗，一时间竟不知所措，只有两行眼泪好像不要钱似的噗漱漱往外流。

    刚才问话之人便是这女扮男装的女子，王钺见三人中隐隐以她为首，那黑衣男子气势沉稳，好像对这事不甚在意，但两名女子观看时神色灵动，似是有不小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