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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依然繁华一片,舍下树荫,悬榻留宾,三五成群,随地谈宴,一觞一咏,道古论今,商贾街道,佳人油碧,公子丝鞭,寻芳拾翠,好不热闹。

    就这样挨到了天亮,金秋天凉,她有些赖床,不愿早起。

    现存于世的五块,都在钟府,钟家祖先是如何得到的,已无从得知,余下这几块却是世代相传。

    马牵到围场平坦开阔处,旻禛耐心地教着第一次骑马的小公主,褚灵跟裴霖站在一旁等待。

    吓得他直摆手,道:“我还不至于胆大妄为到那种程度,让他发现,我只怕以死谢罪,他还觉得不解气。”

    听她说求,裴霖只觉冷汗直冒,道:“你该不会让我去杀人放火吧?”

    但她是再也睡不着了,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刀疤,静下心来,她再也不会轻易冒那样的险了。

    随手掀开帘子,往窗外瞧,她漫不经心道:“这世间哪有什么至死不渝的爱情,能至死不渝的只有人的欲望。”

    褚灵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道:“什么纸醉金迷,那是裴府才对!”

    沁湉瞧她不对劲,也向窗外看了看,立刻明白了原因。

    “我问你,最近钟府怎么样?”

    寒暄了几句,几人便往围场中去,这山虽不大,周围却村庄林立,常有村民上山砍伐,为避免伤到村民,裴殊烨不光让人做了围场,还在山脚各处派人驻守,以确保万无一失。

    褚灵却并未中计,他们自小一处长大,彼此比自己更了解,他也是一番好心,不想让自卷入其中,不再揪着不放,道:“可有法子让父亲进宫见我一见?”

    若鹿第三次敲门催促无果后,直接推了门进来,边打开窗户,边道:“娘娘再赖床,一会儿君上的人来接了,如何是好?”

    见了她,褚灵有些意外,欣喜道:“妹妹怎么得空来?”

    马车停在了吾麟山脚,待他们下了马车,裴霖立刻迎了过来。

    遇见沁湉的那天跟今天一样,晴空万里,温韵气闲。

    马车行至凤凰湖边,碧蓝的湖水不期然的闯进她眼中,窒息瞬间感爬上喉间,手有些发抖地将车帘放下,坐正身子,努力缓解。

    四匹马并驾齐驱,褚灵知道裴霖的心思,所以甘愿落在他身后,旻禛要看顾沁湉,也放慢的速度,在她身后慢慢跟着,于是局势便诡异的成了两对一前一后走着。

    “不过,你怎么知道沁湉会来?你跟墨夷旻禛说的?”她好奇。

    褚灵在云卧园外的藤蔓秋千上看话本,恰巧公主路过,那时她穿着素净,手中的书又挡着脸,沁湉以为她是下人,胆敢擅自坐在主子用的秋千上,就要教训一番,唤了几声,不见回应,走上前去,无意看见话本名儿,登时气消了一大半,顺势聊起来,见她说话从容大方,一问才知道是青梧宫的娘娘,沁湉不好意思起来,褚灵瞧出她的心思,忙转移话题打圆场,当下相谈甚欢,从此,成了朋友。

    难道真是他让沁湉来的?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略知一二,听说那玉玺是稀世珍宝价值连城,岳浪都城被攻破,王宫被多次搜刮,那枚玉玺在动乱中丢失了,十几年杳无音信,不过,半年前曾听街头说书人说玉玺在南方叛军首领苏卓手上,但苏卓已死,玉玺仍不见踪影,想来多是讹传,你问玉玺做甚?”

    那些事不关己的悲伤,却让她如此感同身受,褚灵有些捉摸不透。

    “接我?你也要去狩猎?”褚灵很是意外,昨天墨夷旻禛还口口声声说狩猎很是劳累,舍不得云思俭受那苦,可是转眼就要沁湉去了,他做事,还真是每每出人意料啊。

    “唉”了一声,若鹿摇摇头伸手把窗户关小,拿了大衣过来给她披上,道:“早上风凉,受了风再病倒,可不得了!”

    她把东西收好,转而又道:“你可知岳浪的传国玉玺?”

    正梳洗间,就听院外一道清脆地声音响起,还没来得及分辨,沁湉就翩然而至,若鹿向她请了安,接着帮褚灵梳着头发。

    褚灵抿嘴一笑,道:“我说你怎么有兴致打猎,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好生居心叵测啊,裴大公子。”说完,还用手肘拐了他一下。

    见他一脸关切,眼睛直勾勾盯着前面两人的一举一动,公主那边稍有差池,他便急得想立刻跑过去。

    褚灵不想跟旻禛离得太近,免得又让他觉得自己对他有企图,可是不管怎么拉缰绳,马匹都只顾紧跟前面的马,折腾了半天,细

    她看得有些入迷了,这样平平淡淡的生活正是她所向往的:不违心,不负俗,逍遥山水间,世俗与我两边。

    “我看未必,想我们裴公子也是俊丽倜傥,日边红杏般的人物,可谓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你不愿遵从裴世伯给你定下的亲事,原来这一颗心全在沁湉身上。”

    要读取这丝巾中的机密,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让它化于水中,将其展开浮于水面,丝线化尽,字显浮出,再过一会儿,也跟着化尽。

    这丝巾,是相府的宝物,她曾见到过,薄如蝉翼,清透如纸,遇水即化,遇火则灭,表面与一般丝巾无异,只在强烈的阳光下会散发五色光彩,是古代战场上互相传送军机的绝世珍宝。

    沁湉很聪明,学得极快,她急于纵马驰骋,大声唤了褚灵她们过去。

    一句话的友谊不知道牢靠不牢靠,但一句话的仇恨,却足以老死不相往来。

    世人都道,她钟褚灵有一个青梅竹马,不肯嫁与荀宥为妃,无奈王命难违,这才出此下策投了湖,一时间都奉她为不畏强权的烈女,后来,旻禛不声不响娶了她,百姓又转而说她早与旻禛有染,投湖不过逼亲而已,从此她又成了一个颇具手段周旋权贵的女人,此名声一出,便再难恢复清誉了。

    “跟往常一样,养尊处优,纸醉金迷,钟鸣鼎食,肉池酒林。”钟家两位公子被撤职一事,他并没有说,她在深宫之中的境遇,他也略有耳闻,何必给她徒增烦忧,便若无其事地说道。

    大部分的人被留在山脚下,旻禛和裴霖各自带了十几人的护卫守在围场外,其他跟上山的下人都是伺候公主和娘娘的,半山腰有个凉亭,她们被安排去那里等候。

    原来父亲还记得,所以,才会把这个给她。

    因制作工艺早已失传,又极少有人见过,久而久之,便只把它当做传说中的宝贝。

    裴霖不住别过脸去,他越是躲,她越觉好笑,弯着身子凑近去看他,咯咯直笑。

    裴霖诧异,随即大笑道:“你听谁说的,那位太子早在岳浪王宫被攻破时就自刎了,缘何复国?”

    他脸上飞红,像个娇俏的姑娘,教褚灵看了只觉好笑,继续打趣,道:“我不过略说了几句,脸就红成这样,你这真是腊月里的萝卜,动了心了。”

    刹时,她想起来了!那日在临月宫门口,宫人口中的“述大人”就是负责到她那里娶玉玺的人,也是他告诉她,岳浪亡国太子是墨夷旻禛的故交,他们要玉玺只是为助他复国。

    沁湉挨着褚灵坐下,道:“我来接姐姐。”

    姑娘间的友谊,有时候建立起来甚至简单得只需要一句话,不过,要使她们反目,却也只需要一句话。

    “这恐怕不行,不过,我这次来,正是受他所托,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裴霖从袖子里掏出一方小巧轻盈的丝巾准备递给她,想起旻禛在一旁,装作帮她擦额上,才顺理成章地塞在她手里。

    她抬头去看他,刚好跟他四目相对,吓得她赶紧移开目光,正色道:“小霖子,我有件事想求你。”

    墨夷旻禛看在与他还有几分浅薄的总角之情上,说话还算客气,竟连跟褚灵说话也都心平气和起来,让她只感叹沾了裴霖的光。

    收拾停当,坐了沁湉的马车到了宫门,墨夷旻禛和随行早就等在那里了,见了她们,只跟沁湉宠溺地说了几句话,便吩咐人驱车出城,全程当她是无物一般。

    裴霖傻笑一阵,糊弄过去。

    孩童时期,她喜欢跟在钟丞相身边,见他使用过一次,只是那时,她年幼,并不识字,只当是大人在戏水,全然不解其中玄机。

    裴霖被她说中心事,脸上发烫,嘴上还嘴硬,做着多余地遮掩,道:“别瞎说,我只是不想公主受伤,君上多爱护她,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那匹马上要是你,我也会这样担心的。”

    生在帝王之家,她的十六岁活得并不太平,什么后宫恩怨,什么权利相争,至亲反目,手足斗狠,她全看在眼里,从不放在心上,却偏对书中齐世均续弦耿耿于怀,恨他背叛了紫妘的爱情。

    被她盯得受不了,他一甩手,道:“哎呀,别看了!”

    又听说,坊间早有嬷嬷自称教授过她识人媚人的法儿,她才能有今天,这些人无中生有,添油加醋,终日在街坊游荡传播,现已渐从遭人唾弃的淫邪之流,成了各大门大户的客上宾,专为豪门小姐“指点”。

    褚灵一直未得时机跟裴霖细谈,因此执意要跟他们一起去打猎,小公主一听,也闹着要去,旻禛不允,沁湉当下就要撒泼打滚,裴霖也跟着劝说,无奈,旻禛狠狠瞪了一眼挑事的褚灵后,还是勉为其难答应了。

    昨天夜里,那种微不可闻的脚步声又在深夜的院中响起,进宫的这半年,偶尔会听见,不知道是谁的人,好像他并没有什么恶意,只片刻就离开,大概是宫里的高手们在巡夜。

    她只庆幸跟沁湉一辆车,不用跟他大眼瞪小眼,她们尽情地聊着话本上的故事。

    她坐起身,忽而想到什么,高兴地跳起来,道:“对了!今天要见小霖子!”

    “我听说岳浪亡国太子正在找寻那枚玉玺,企图复国,所以好奇一问。”

    “那本<金玉良缘>姐姐可看完?我看到紫妘死时,本就伤心欲绝,偏齐世均又立刻续了弦,说什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什么曾经沧海难为水,都是骗人的!”沁湉郁郁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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