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3. 第283章 我喜欢年轻的（4） 她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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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了一晚上的沉淀之后，此刻，巫洛阳对于这一点已经无比笃定了。或者如果还有一点点迟疑，也因为苏玉炯这个躲避的姿态，而变得笃定。

    “嗯……”巫洛阳又笑了一下，然后用力抿住，“算了，姐姐也是为了我好。”

    虽然张爱玲曾经写过：“在人生的路上，有一条路每个人非走不可，那就是年轻时候的弯路。”

    所以她最终还是握住了巫洛阳的手腕，将那颗草莓接了过来，动作和语气都很坚决，“我自己可以。等我老到生活不能自理的那一天，你再来照顾我吧。”

    这就很奇怪了。

    苏玉炯，苏玉炯，还是苏玉炯。

    看看这些画吧……巫洛阳画过很多人，所以她才知道这些画有多不一样——其中的每一幅，都是用爱的笔触描绘出来的，越到后面，就越明显。可她自己却当局者迷，始终没有醒悟。

    这样想着，苏玉炯听到巫洛阳说，“我会的。”

    因为王姨对自己很热情，巫洛阳本以为这是看苏玉炯的面子。那么，苏玉炯的恋人，不是更值得重视吗？

    即使是她身边的人，知晓她的人品，骤然听说这样的事，恐怕也难免惊愕吧？

    她现在对苏玉炯满是爱恋的心思，当然听不得这样的话，甚至不敢想那样的场面。

    直到此刻，她才终于明白了古诗中所描绘的那种心情。

    她和巫洛阳的关系一直很好，从认识到现在几乎没有起过任何龃龉，彼此都视对方为很亲密的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苏玉炯有些狼狈地低下头去，避开巫洛阳坦荡的视线，咬了一口手里的草莓，却没尝出是什么味道。

    巫洛阳第二天起床后，从王姨那里听到了这个消息，第一反应是笑出了声。

    离得太近，苏玉炯的鼻子已经闻到了那股草莓的甜香。

    “那你要加油啊，洛阳。”她很温柔地说，“得变成更厉害的大人才行。”——即使最后没有做到也没关系，因为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恨不生同时……

    也许从在植物园里第一眼看到苏玉炯，并且因为她而生出绘画灵感的瞬间门，她就已经在爱她了。

    她是月神，是爱神，是美神，是花，是雪，是风，是世间门一切美好的集合。

    王姨擦桌子的动作微微一顿，几乎是无意识地撇了一下嘴角，虽然嘴上只简单说了一句“是见过的”，没有做出任何评价，但巫洛阳能感觉到，她对那一位似乎是有些不以为然的。

    巫洛阳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苏玉炯却不能不恪守底线，不让两人的关系向着难以挽回的方向崩盘。

    “不嘛。”巫洛阳说，“姐姐不是也给我削过苹果橙子吗？现在就让我来为你服务一下吧。”

    她在笑。

    也许他们确实曾经有过一段很美好的时光，但那终究已经过去了。而且又是以那样的结局收场，想来苏玉炯总不至于还会怀念。既然如此，她也就没有必要特别在意。

    年轻人就是这样。她们的青春和朝气很讨人喜欢，跟她们待在一起，往往会让人忘记自己的年纪，好像一下子也变得年轻了。可是，也有时候，她们是这样的无知无畏、横冲直撞，叫人担心不已。

    苏玉炯很快就察觉到了巫洛阳身上的变化。

刻的苏玉炯，对自己来说，就是拥有某种神性的。

    巫洛阳的指尖在这双眼睛上停留了片刻，才轻轻碰了一下。

    真奇怪，她忍不住想，我竟然直到今天才意识到我爱她。

    即使没有画出周围的环境，看到这幅画的人，也一定能够轻易地领会到画家想要传达的情绪。

    因为太明显了。

    但在这之前，她们会一起聊天，一起吃饭，一起分享生活中遇到的美好的东西，偶尔也会有肢体接触，却都不会太过亲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吃个草莓，巫洛阳还要把盘子放在很远的地方，自己捻起一颗，递到她嘴边。

    ……

    苏玉炯突然出差了。

    苏玉炯见状，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巫洛阳闻言，忽然问，“王姨你在姐姐身边工作多久了？”

    可是作为年长者，她已经明白了撞到头破血流的痛苦，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巫洛阳再去撞那堵南墙？

    巫洛阳却敏锐地避开了，“姐姐上了一天的班，辛苦了，不用自己动手，我来喂姐姐吃吧。”

    王姨说，“有十多年了。”

    这是一个专门用来画苏玉炯的本子。从她允许巫洛阳跟在她身边观察她的那一天起，一直画到现在。

    后面这句话，她没有说出来。

    巫洛阳甚至能够猜到苏玉炯会说些什么。

    她蹲在地上，一只手向前伸出，似乎想要触摸什么，周围是一片黑暗，只有一束月光笼罩在她身上，将她脸上的表情照亮。

    她的眼睛注视着画面之外，眼底似乎也含着笑意。

    幸好，四十年的修行，已经足够她将自己脸上的表情维系得天-衣无缝。她匆匆站起身，对巫洛阳说，“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要处理，先去书房了，你早点休息。”

    然后她蜷起手指，将速写本合拢放在一边，抱着膝盖，将自己团成一团，开始盯着窗外出神。

    巫洛阳拿起笔，毫不犹豫地开始勾勒线条。

    过去的已经过去，而她将要拥有的，是苏玉炯的未来。

    在苏玉炯四十年的人生之中，几乎没有留下什么遗憾，因为每一件事她都会尽力去争取，就算最后没有得到，也并不视之为遗憾——何况她也很少有什么是争取不到的。

    巫洛阳看着看着，不由得笑了起来。

    苏玉炯只能庆幸王姨做完晚饭就回家了，没有留下来，要不然看到这样的场景，听到这样的话，一定会觉得很奇怪吧？

    也许……走在楼梯上的时候，她忍不住想，也许是时候跟巫洛阳稍微疏远一些了，免得对方因为自己而踏入歧途。

    那幅画面一直停留在她的脑海里，并且越来越清晰，只是将它“复现”出来，对巫洛阳而言没有任何难度，很快，纸上就出现了一个新的苏玉炯。

    虽然王姨已经为她工作多年，也在别墅服务过，早就已经知道她的性向，但是……巫洛阳可是比她小了整整二十岁，普通人结婚生子早一些的话，这个年纪都能当巫洛阳的妈了。

    她的视线在这幅画上停驻了良久，终于将之翻过去，露出下面空白的纸页。

    巫洛阳轻轻吐出了一口气，总算将心底的那点纠结放下了。

    在这一刻，她完全地理解了朱明月的选择，也终于对自己“被抛弃”的事实释然了。

    更不用说外面的汹汹物议了。

    可看王姨的态度，似乎并不是这样呢。

    虽然没让对方给自己当过人体模特，但是巫洛阳敢说，自己对苏玉炯的身体的了解，应该比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要更深，就连苏玉炯的医生，也未必能比得上她。

    巫洛阳低下头，翻看自己手中的速写本。这个本子是活页的，可以不断往里面添加纸张，所以在巫洛阳的努力下，它已经变得越来越厚了，是一本厚厚的大部头。

    “可能就是怕你起来送吧。”王姨随口揣测道。

    巫洛阳没有说话，显然情绪也受到了影响，但苏玉炯此刻却无暇去安慰她了。

    “怎么了？”对上她打量的视线，巫洛阳还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仿佛并不知道自己的这种行为有超过的地方，无辜地看着苏玉炯。

    说着，又将草莓往前递了一下。

    巫洛阳听到这句话，神色不由微微一变。

    “是这么回事。”王姨点头赞同，“这些年来，我还没见过小苏对哪个朋友这么上心呢。”

    但巫洛阳没有半点不耐，她翻开速写本，从第一页开始看。

    她微微愕然，抬头看去，便见年轻的女孩一脸倔强地看着自己，重复道，“我会的。”

    不过转念又想，是那个人背叛了姐姐，王姨肯定也是知道的，当然不会对对方有什么好印象。

    但苏玉炯很难无动于衷，她把头退开了一些，说，“我自己拿吧。”

    好在现在明白了还不晚，或者说刚刚好。

    恨不生同时。

    她看看巫洛阳，又看看眼前的草莓，最终还是无法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打算伸手去接。

    苏玉炯愣了一瞬，才意识到，她是在回应自己之前的那句话——等苏玉炯老到生活不能自理的那一天，她会来照顾她的。

    是的，将要拥有。

    她躲得越快，越干脆利落，反而越是说明她也像自己一样，心动了。

    对上王姨像看傻子一样的视线，她才连忙抿住笑，说，“姐姐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真是的。早知道的话，我也好起来送一下她。”

    不知为何，仅仅只是想象了一下那样的场景，苏玉炯就觉得眼眶微微一热。

    巫洛阳一张一张翻看下去，直到最后一张。那是前几天才画的，苏玉炯坐在她的沙发上，正在低头削一个橙子。

    无非是两个人各方面的不相称。

    怎么会现在才发现呢？其实苏玉炯也一早就在事无巨细地照料她了。

    浅淡的、温柔的微笑。

    ……

    她画过苏玉炯的手，胳膊，腿，鞋子，头发，耳朵，脸……任何一个细节，她都反复描摹。

    如果姐姐心里光风霁月，对自己没有任何超出友谊之外的情愫，那又何必在昨晚那样之后，着急忙慌地躲开自己呢？

    “哇，那你岂不是见过她以前的对象？”巫洛阳像是不经意般，用好奇的语气问出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