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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都想快些结束学业,让爸爸多一些时间陪妈妈。

    江恕不舍得她提重的,他负责浇水,她只管戴着手套递苗苗就好了。

    唉,换她来哄夫君了!

    这一年里,江恕做的公益赞助比以往任何一年都要多。

    近些年常念成了母校的客座教授,课堂很受欢迎,小儿子的女友正是她的一个学生,活泼大方爱国画,经常向她请教问题,一来二去,江晟也认得了。

    江祈道:“是吧?上回我跟妈出门,还被认成了姐弟。”

    种了那片荒地的十分之一不到。

    江恕提议:“东苑那块空地荒很久了,不如我们种些什么吧。”

    但江恕渐渐有白头发了,他本就比常念年长几岁,如今容貌焦虑很严重。

    江恕抹去常念脸颊蹭到的泥土,夸赞:“阿念真棒,等它们开花,应该壮观而美丽。”

    在江恕一遍遍的温柔安抚里,常念的情绪终于慢慢稳定下来,只是一步也离不开他。

    继江祈恋爱后没多久,江晟也官宣有女友了!

    常念摇摇头,并不怪他的忽然离开,她有些委屈地伸出手,要抱抱。

    江恕说:“玫瑰海棠栀子月季,你喜欢什么,我们便种什么。”

    “不是。”江恕放开她,才看到她泪流满面的脸颊,那瞬间,心都快碎了。他轻轻给她擦眼泪,再认真重复道:“不是,我从不骗你。相信我,会好的。你不是说过,有我在,不管发生什么都不怕。”

    一个阴雨天,常念午睡,陷入梦魇,梦境里全是前世临死那天的画面,哭声悲戚哀婉,一阵雷声将她惊醒。

    可以说,爱情虽迟但到。

    只要儿子真心喜欢、对方品性优良,他没什么意见。

    过年那会,江祈正式带女朋友回家见父母。

    江祈和江晟知道父亲是信了神佛,积德行善。

    常念自己选不出来了,皱着眉,勉为其难道:“行吧。”

    前后几辈子,常念没有见过自己老了是什么样子。但是她目前并不抗拒。

    常念弯唇笑了,看着脚下的荒土,已经能想象到未来花开遍地的模样,可是期待过后,又会失落遗憾。

    外边雷声阵阵,雨幕随风倾斜。

    江祈江晟都羡慕父母的爱情,也都想要一份这样

    集团众人惊讶又羡慕。

    常念懒得管这个花心大萝卜。江恕仍旧冷酷无情,说:“遇不到啊?那就专心管公司吧。”

    两个儿媳妇都是可人的小甜心,她的生活恣意舒适,一点不显老。

    嘿嘿,常念被夸得美滋滋,心情跟着变好。

    常嘉来不及追上拉住她,她已身在漫天阴沉雨幕中,身形单薄而脆弱,一直跑一直跑,仿若身后有厉鬼在追,衣衫湿尽,视线模糊,也浑然不觉。

    “对不起,对不起。”

    常念只记得,每次惊醒恐惧,都能投入夫君的怀抱,令人安心、安定。

    江恕一直陪在她身边,集团的事情能改成电话视频会议的,绝不会离开,倘若不能,他便哄着常念一起去。

    “可我也会变老的呀。”常念找来镜子,镜面映照出他们亲昵相拥,她指着眼角的细纹道:“你看,我也有皱纹了,再过几年,人也不漂亮了,人老珠黄,只怕你会嫌弃。”

    江恕俯身下来抱住她,把人抱起来,抚着后背像哄小孩一般。

    她的心也空了,赤脚下地,跑出去。

    到了晚上,常念的状态确实好了很多。

    常念哄着哄着才反应过来,惊讶问:“你都想起来前世了?”

    书房案几上的纸张吹散一地,全是字句含泪的遗言。

    常念茫然无措地看着江恕,又看看那些新鲜的苗子,迟疑问:“就我们?”

    最灰暗的日子,她熬过来了。

    常念就悄悄的,把长发染白几根,然后一脸震惊地对江恕说:“天啊,果然人不服老不行!”

    真是想不到,江总和夫人结婚这么多年,感情比从前还要恩爱。

    常念知晓夫君与自己有同样的回忆后,欣喜落泪,自此每日活动多了一项——忆往昔。

    最多的是抱歉、自责,恨自己没有照顾好她,过了一两年,歉疚会变成遗憾、钻心蚀骨的想念。

    江恕提前退休了,陪夫人。

    门外,江晟着急要进来,被江祈拉住。

    常念就认真想了想:“那种一片玫瑰吧!”

    不过后来,江晟的女友换了好几个,江祈都和湘妤结婚了,他还嚷嚷着遇不到真爱。

    这一忆,悠然岁月里,他们迎来了金婚,就像当初新婚夜所言。

    “哼。”江恕哪能看不出她那点小把戏?他心里软软的发暖,抱住夫人,低声喃语:“你生病那年,我怕再像前世那样失去,如今,我却又怕你见到我日渐苍老的模样,不复当初俊美,怕你会嫌弃。前世你走后那些年,我便常想这个问题,最终活到寿终正寝,答案是你会嫌弃这个糟老头子。”

    如今的江祈和江晟不知道前世的事情,跟着干着急,想尽了办法哄常念高兴,陪她多出去走走,可是都于事无补。

    常念再醒过来时,一眼看到塌边的江恕,那抹彩虹也从半开的窗扇映入眼帘,她的惊惧后怕缓缓褪下,声音沙哑地唤了声:“夫君。”

    “不,不会。”江恕把镜子反扣在梳妆台,比起夫人变老,他更担忧她会接受不了。

    常念的情绪时而稳定时而低落,好在梦魇受惊的情况少了很多。

    江恕撑伞回来,见到这一幕,心口剧烈地抽痛起来,脑海也闪过许许多多的画面。他几乎是扔了伞大步跑上前,拥住常念摇摇欲坠的纤弱身子,紧紧抱在怀里,滚滚雷声淹没他哽咽的声音。

    一株一株,忙活到天黑。

    “别怕,阿念别怕,不会死,你的身体很好,那些都是做噩梦的,我们说好了长命百岁,就是要长命百岁,任谁也不能阻挡。”江恕擦去那些泪珠,捧着她的脸颊亲吻她的眼睛。

    “可妈妈病得更严重了!刚才还淋雨差点摔倒!”江晟担忧得不行。

    江恕笑着反问:“不然呢?”

,一切都会跟着好的。”

    江恕倒不像江源那般,定要儿子商业联姻。

    江恕告诉她:“这孩子是一位故交的女儿,故交常年在西城搞科学研究,你没有见过。”

    医生说,心病大于身病。

    “种什么呢?”常念只种过玉兰,还是看着工人移植,她只负责指挥的那种。

    “念,阿念。”

    常念笑笑,俨然是一位亲和的长辈模样,端庄矜持,心里琢磨着叙这个姓氏不常见。

    “醒了。”江恕笑着摸摸她额头,他眼角已有了皱纹,眼神里的爱意却一如既往,解释说,“中午的时候,集团出了一点事,我过去看看,你睡着了,便没有吵醒你。抱歉,下次不会了。”

    江晟最终沉默下来,回去加倍用心学习。

    江恕似乎不经意地看看她,眉眼总是有温柔的笑。

    他的阿念爱美,对容貌要求甚高。

    常念便知对方是谁了,她满意,十分满意。

    江恕笑笑:“真是我的傻念。”

    常念已经昏倒在他怀里。

    最终收服江晟的,是个娇气的小作精。

    那个雨天,她惊惧昏倒他怀里,他便想起来了。

    江恕无辜啊,他提的建议都被她否决了。他从偌大的衣帽间里挑出一件旗袍、一条披肩:“这套怎么样?”

    “可,可我真的好难受啊。”常念眼眶通红,眼泪又止不住地掉,“晚上睡觉,身子沉甸甸的,有时候又轻飘飘的,好像一不注意就会死掉,我不敢睡觉,我怕再也见不到你,我怕等不到金婚,就是会好怕好怕……”

    醒来,房间里空荡荡的。

    至于这一年是怎么一天天一夜夜熬过去的呢?

    好吧,这还是常念第一次自己动手,稀里糊涂地跟着江恕,他挖好坑洞她便把玫瑰苗递上,又笨拙地拿水壶浇水、施肥。

    江晟的事业心倒是跟江祈一样,工作严谨认真,甚至比哥哥更拼,工作狂这一称号重新找到正确归属。

    江恕开会,常念乖乖地坐在一边,偶尔画画、玩手机,也会看着他认真专注的眉眼发呆。

    这场雨过后,天空放晴,一道彩虹显现出来。

    江祈的女友姓叙,名湘妤,是个温婉大气的女孩,见到常念第一面便惊叹于她的容貌,脱口而出道:“阿姨好漂亮!”

    常念选衣裳就选了半天,边怪江恕不给她出主意。

    常念不相信地问:“真的吗?会不会是你和医生合伙起来骗我?会不会是医生说错了?万一是医院的仪器坏掉了,其实我已经病得很严重——”

    江祈叹了声,他何尝不担忧,但是,“我们现在进去,恐怕抵不上爸爸一半的作用。”

    江祈低声说:“等会,先别打扰爸妈了。”

    玫瑰园彻底盛开时,常念三十九岁,身体健康,面容姣好,看起来像是二十八.九,依旧作天作地、爱撒娇耍赖。

    “好。”江恕等她身子好一些,就安排玫瑰苗和工具来,不过没有请任何一个工人。

    失去是什么滋味?

    一般这种时候呢,江恕就会夸她天生丽质风华绝代,不管什么衣裳,她穿便是绝美。

    其实那段时间,他也害怕,只是不想让她病中担忧,所以从不刻意提起。

    东苑那片荒地长了杂草,泥土也没有松。

    他们大概种了快一个月,才完成这块玫瑰园的种植。

    常念的女儿缘来了,挡都挡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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