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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什么都和上面不一样。

    那兔子声音变了个调:“什——么?”

    娜兰的声音很小,在这样空阔安静的地方轻语,有一种寂寞的柔和。

    娜兰眼神中有一种干净的纯粹,让她像泉水一样柔和清澈,“这里……太安静了。这种情绪,人类叫它孤独,我是真的明白,兔子先生。”

    所以,这是她第一次主导这样的谈判,她还不是很熟练。

    娜兰站在他身边,迷你得像个挂件。

    娜兰没有办法评价这个问题。

    可是身为魔族……不会打架的她,其实一直是个异类。

    他只用后腿走路,像人类一样直立上身,还会把两只毛茸茸的胳膊揣在怀里。

    地底很安静,连蚂蚁搓手的声音都听得清晰。

    “就是这里了,进去吧。”

    “我叫娜兰。”

    她超级不喜欢打架的。

    兔子耷拉下来耳朵,“……怎么突然变得难过了?”

    里面空荡荡的,但狭窄的空间,会给娜兰安全的感觉。

    兔子先生拎来一个花盆,盆里有一棵草,草的顶端没有花,却结出一颗沉甸甸的果实,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生活在环境如此恶劣的深渊的兔子,能保持这样洁白柔软的毛,看起来很不一般。

    她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对了,我是藤蔓,严格来讲是植物。所以我是在地上长的,不是跑的。”

    从前她还是植物时,就习惯了接受自然天气的变化,调整自己去适应风霜雨雪,即使是她离开了土壤,她依然带着一部分植物的惰性,喜欢先去习惯外界的变化,才为之做出改变。

    兔子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淡淡开口,“不用担心,这里偏僻得很,平常也没什么访客。”

    她的过去已经着古堡一同湮灭了,生活总还是要继续的,她要打起精神来,努力而认真地活着。

    兔子维持着冷漠的表情,强行转移了话题:“……雪有什么可看的?深渊有很多地表上没有的东西,比如说这种植物——荧光果,你之前见过吗?”

    娜兰沉默了。

    在这样隐蔽的地方,回忆都变得缓慢。所有过分激烈的情绪,都会像退潮的余浪般逐渐平息。

    兔子“啧”了一下,“会被人类杀掉的魔,好弱。”

    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但现在说起来时,哪些画面仍然清晰浮现在眼前。

    她侧过脸,掩盖了眼神中的黯淡。她像人类那样提起裙子,试探着迈进那个兔子一拳凿出来的洞口。

    若不是兔子介绍,娜兰以为面前是一棵巨大的树。她睁着明亮的双眼,好奇地打量着纠在石头中的树根。

    “下雨后天空中有彩虹,到了冬季能看到白色的雪,我扬起头就能看到……对了兔子先生,你见过雪吗?”

    “可怜,你居然还没被吃掉。”

    “地上跑的小魔,欢迎你到来地底世界。”

    魔王在魔族中占比极其稀少,并不是随处可见的存在。

    但她也不知道其它魔王打架都是什么水准,无法比对,就得不出标准线。

    她并不是一时心血来潮,这个提议,她想了很久,也慎重考虑过。

    她来到了这片大陆最边缘的角落。

    那只兔子陷入了沉默。

    “你……真的很像人类。”兔子露出了怀疑的神色,“你的前老板,真是魔王?”

    “我以前给一位魔王打工。”娜兰探头往树洞里面看,“老板会罩着我,往日里打架也不用我。”

    “地底的世界……好安静。兔子先生,你一直都住在这里吗?”

    兔子先生,是一只魔王。在这一刻,娜兰才意识到他的力量。

    “这是世界之树的树根,里面是空心的,你体态娇小,里面空间足够。”

    她正想自己该怎么进去时,就看见兔子先生抡起手臂,一拳在上面开了个洞。

    那兔子安静了一会,才说:“你是来躲仇敌的,小魔。”

    兔子揣手的站姿十分大佬,却睁着一双粉色的眼睛与娜兰对视。

    娜兰声音低了下去,情绪也显然低落了,“虽然他忘记发我四十年工资,但他是个好人,最后关头还不忘捞我。”

    那兔子粉色的眼睛好像变红了,“当你要求一位魔王报上姓名时,便是要求决斗了。你是想和我打一架吗?”

    永恒的黑暗与孤寂,是最适合隐藏的地方,她已经远离了过去,不该再为从前感到不安。

    兔子没进去,从外面将那盆荧光果递了进去,“我们这里没有太阳,照明用这个。”

    “可怜。”兔子回头看她:“那你变人之前,岂不是动都动不了?”

    娜兰抱紧了怀里的小行囊,在微弱的光线中,看着面前的大树干,小心翼翼问道:“这里就是住处吗,兔子先生?”

    “那个叫汀森的鬼东西,所到之处不留活口。他是教堂那边的人,人类教堂与我魔族是世仇。你要是真遇见了他,是活下不下来的,所以你是不是在吹牛?”

    娜兰没有得到回应,空气逐渐安静,两只魔面面相觑。

    这是一片漆黑的地底世界中,稀少的光源。

    可能并不是因为前老板弱,而是因为对手太强了。

    兔子长长的耳朵转动,露出了里面粉色的一面,他用耳朵轻轻碰了下娜兰的发辫,他速度很快,一触及离,离开后还不太明显的抖了一抖。

    为她带路的同族魔兔,走在前面。

    娜兰摇摇头,她想,她应该会好的。

    兔子似乎对她产生了几分好奇:“那你在地上都做什么?”

    但意外到来后,娜兰竟觉得,这里或许也是一个选择。

    娜兰慢慢抬起头:“兔子先生,你是不是很厉害啊?”

    娜兰看了看周围,这里只有无边的黑暗。

    娜兰老老实实地回答:“在老板的古堡里,我种花,栽菜,做饭,缝补,清洁,手造家具,这些都会,我还会做很多杂活……哦,对了,我还会编小辫。”

    “我……我可以给兔子先生提供食物,我有很多蘑菇,如果这里有可耕种的土壤,我还可以帮你种地,或者种花。”

    娜兰着急辩解道:“是的,他是魔王。我前老板很厉害的,他有座城堡,城堡有个花园,我还会帮老板清洁鳞片……”

    这话说出来,娜兰深深吸了一口气。

    “作为交换报酬,我希望……你能教我打架。”

    娜兰没有立刻回答,她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小声说:“他叫汀森。”

    “什么……不,当然不。”娜兰吓了一跳,连忙抬起双手,在自己胸前小幅摆动,“我以前的老板,在我问的时候就告诉了我。原来……名字不能随便说吗?对不起,我不知道。”

    娜兰确实没在地面见到过这样的东西。

    她的话慢了下来。

    在娜兰有些不解地看过来时,他咳了一声,问:“自己一个在想什么?”

    兔子看着她,眯起了眼睛,“虽然我住在深渊,但与地面的魔王并不是没有交流的。”

    或许她这一辈子,都不能像那个人类一样强大到变态。

    他的失措短暂,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只是之前一直半睁不闭的粉色眼睛瞪圆了,“这你都会,真假的?你这么能干,你老板怎么舍得放你跑?”

    “嗯,怎么?”

    兔子又问:“那杀了你前老板的人类,有名字吗?”

    在魔龙老板的多年庇护下,她早就习惯了毫无自保之力的悠闲生活。可如今她已经明白,她需要学习如何保护自己。

    娜兰说的话很慢,她需要随时停下来,想一想后面该怎么说。

    这只兔子打量着她,“没,就住了二十年……啧,这一百年的轮班值守被我不幸地抽中了。这里一片都是我的地盘,说起来,我这二十年里就没见过会说话、会思考的高级魔族了,但你看起来怎么这么弱小?”

    巨大的兔子身高目测超过三米,又因为过度蓬松的毛发,让他看上去身材很是魁梧,就像一座会移动的白色小山。

    可她若不愿意做出改变,再次遇到像汀森那样的人,她还有几分可

    娜兰点头认同:“可能是因为,我特别不能打吧。”

    娜兰轻轻说:“好的,谢谢兔子先生。”

    娜兰想着自己的过去,有些出神,“我做植物的时候,好像也没什么不好。那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快乐很容易,也很简单。”

    空心树根里的空间,比娜兰想象中还大,这里足够放下一张床,甚至还能放下一套小桌椅。

    地底给了她久违的隐匿感,这是她在古堡覆灭后的三个月流浪中,找到的最与世隔绝的地方。

    娜兰从树根中走出来,问道,“兔子先生,你有名字吗?”

    她开始相信这个地方会带给她安宁,过往那些火光与冰霜的印记,终有一天会从她的灵魂中淡去。

    尘土在空气中飞扬,在光照亮的地方,娜兰偷看了一眼兔子手臂上的肌肉,小心翼翼地向后退了半步。

    他的声音听起来冷淡:“有一件事情,我要先说清楚。你能进入我的领地,不是因为你打赢了我,小魔。”

    听到了这句话,娜兰收紧了自己怀中的小包裹。这是一个下意识戒备的姿势,像是要把自己都包成一团藏起来。

    “我明白的。”

    “是真的呀。”娜兰很诚实,“后来有个……可凶可凶的人类过来。我们打架输了,家被拆了,老板没了,我也逃出来了。”

    过去的她习惯依靠预言能力去规避危险,也是因为她从来没遇到过……像汀森一样危险的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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