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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着薛凝远去的背影,她的眼神似粹了寒冰,自己放在心间五年之人,竟被人弃之如敝屣,她又如何能甘心,她一定要阻止这场婚事。

    今夜,赵文婕进宫给姑母赵婕妤请安,清秀的面容略带憔悴。

    何况她这些年并无所出,在宫里本就艰难,她的背后是整个赵家,为了赵家的前程,她的一言一行都不能出错。

    她红着眼眶,却笑着说:“多谢母亲。”

    “这玉镯你们姐妹一人一个。这玉镯是你们的外祖母留给我的,现在我将它给你和凝儿,等到你正式成婚的那日,母亲也给你留了嫁妆,这只玉镯不算在嫁妆里。”

    可她在后宫多年,深知不得宠会落得如何下场,后宫里人人都是趋炎附势的小人,不争便没有了活路。

    这些年虽然义父许怀山也很疼爱薛雁,但她毕竟从未得到过母亲的关爱,薛雁吃着母亲亲手为她煮的寿面,泪水盈盈,只是她这些年在外奔走,不习惯在人前落泪,悄悄背过身去,拭去眼泪,“谢谢母亲,这是雁儿吃过的最好吃的面。”

    姑侄正说着话,皇帝身边的太监福才亲自来明珠宫跑了一趟,得知赵婕妤泡温泉,不敢打扰,便对明珠宫的掌事宫女红香说了几句,红香塞给福才一袋金叶子,送走了福才,进了寝宫回禀主子,赵婕妤急切地问道:“今夜陛下传了何人侍寝?”

    “以色侍人的玩意罢了。”赵婕妤脸上出现了一抹黯色。想当初,她也是闻名京城的才女,没想到如今她也要靠这种伎俩来取悦君王。

    薛凝见是赵文婕,赶紧擦拭眼泪,不想让她瞧见自己哭过。

    她轻叹了一声,从玉盘中拿起一颗青色的葡萄,强忍着酸咽下去,“你还是太年轻,又未经历过什么风浪,记住一切需谨慎行事。切不可被人抓到把柄。宁王小小年纪能在冷宫里活下来,自然不是简单的角色,日后行事绝不可牵连家族。”

    若是换做以前,赵婕妤自负才情,性情孤傲,必会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绝不会放下身段,主动取悦他人。

    赵文婕宽慰道:“姑母容貌绝色,如今正当盛宠,陛下心里自是有姑母的。”

    “薛姐姐这是去了月妃娘娘处?”

    赵文婕笑着将她扶起身来,“你这不服输的性子最像我。看到你,本宫想起了当年进宫的那会儿,因这宁折不弯的性子,不知吃了多少苦头。也苦于不肯服软,才让那宁雪柔独得盛宠。”

    赵婕妤也不愿赵文婕下嫁候家,侯家于赵家毫无助力。

    行到明珠宫外,便听到一阵丝竹之声。

    “罢了,咱们姑侄之间,这种话自不必再说。倒是你,本宫见着也是聪慧之人,何以竟在宁王身上栽了那样大的跟头。”

    赵文婕见那身影便知是薛凝,她赶紧追了上去,几天未见,薛凝便越发憔悴了,眼尾红红的,好似方才哭过一场,看上去神色怏怏,似心情不太好。

    赵婕妤屏退左右,对赵文婕说道:“先太子已死,你兄长这个太子伴读的身份尴尬,又因我不得宠,于赵家并无多大的助力。你父亲心胸狭隘,目光短浅,赵家的希望便寄托在你和你兄长的身上。希望你们兄妹不要让我失望啊!”

    只因原本长女赵文婕也是宁王妃的人选,却没曾想薛凝成了宁王妃,而赵文婕只能下嫁礼部候侍郎之子候沛,候沛虽是新科进士,但既无显赫的才名,又无高贵的出生,官职低微,就连相貌也平平无奇。

    原来谢玉卿生辰那日,赵文婕竟衣衫不整出现在候沛休息的客房中,后来被人撞见,为了掩盖这桩丑事,赵家不得不将女儿下嫁侯家。

    一舞罢,赵文婕高声喝彩,“姑母的舞姿倾城,宛若惊鸿,当真是仙姿绰约,堪比瑶台仙子!”

    跳舞后,赵婕妤出了汗,她有泡温泉的习惯,赵文婕便搀扶着赵婕妤进了温泉池,从宫女手中接过花篮,将篮中采摘的新鲜花瓣抛洒在温泉池中。

    霍钰果然饮了那杯酒,中了情药,她让人跟着霍钰,可人却突然不见了。

    这些年薛家和赵家明里暗里相争,赵文轩选为太子伴读,薛籍落选,薛凝当选宁王妃,赵文婕落选。

    赵婕妤闭上眼睛,浸泡在温泉池中,只露出半截香肩。她微微颔首,道:“兵部有个空缺,只等文轩高中,本宫便会让人举荐他入兵部。”

    母亲句句不离姐姐,处处都在为姐姐着想,原本她还很高兴能吃到母亲亲手做的长寿面,但听了母亲的话,她心里的喜悦瞬间烟消云散,她忍不住去想,母亲为她煮这碗长寿面到底是因为真的关心她?还是因她替姐姐认下和谢玉卿私会之事?

    赵文婕心跳一滞,攥紧了衣裙,跪在赵婕妤的面前,“姑母,都是侄女不小心,着了他人的道了。”

    强压着怒火,对赵文婕摆手道:“本宫也乏了,你先回去吧。”

    而今日下朝,薛远出府归家,特意停在赵敬轿前,幸灾乐祸地对赵尚书说,“唉,实在可惜了令爱,早知是嫁与侯家,还不如与我那不成器的次子凑成一对,至少我儿相貌周正,饱读诗书,品行端正,不至于辱没了赵尚书的家门。”

    薛雁坐到

    候侍郎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上赶着去巴结赵谦,最后热脸贴了冷屁股,赵尚书根本不想搭理他。

    只因他在谢家的一场艳遇,便与赵文婕结了缘分。

    自从薛雁替长女主动认下私会谢玉卿,余氏愧疚之余,也心怀感激,为次女亲自下厨。

    “瞧我差点忘了,今日是你的好日子。”余氏拭去眼泪,从手腕上褪下一只白玉镯,为薛雁戴在手腕上。

    “谨遵姑母吩咐。”

    近日上朝,刑部尚书赵谦却拉着一张脸,只见他面色阴郁,心情不佳。

    她激动地握住薛雁的手,“雁儿,谢谢你主动替姐姐认下私会谢家二郎之事,倘若此事被揭穿,你姐姐便没有活路了。她从未想过同你争谢家二郎,她知晓你仰慕二郎,那天夜里她是去告别的,她心里难过,娘希望你体谅姐姐。”

    两家争斗各有输赢,薛远和赵谦除了明面上互相刺几句,暗地里比较,倒也相安无事。

    霍钰当年玉面阎王的名声在外,如今战神名/号越来越响亮,薛凝到处打听过,得知宁王不擅文墨,不过是粗鄙武夫一个,见到这幅与人决斗的画像,越发觉得宁王好勇斗狠,心里更加惧怕他。

    或许在母亲的心里,也将她看得和姐姐一样的重要。

    出了明珠宫,她踩在甬道的碎石子路上,远远看到从明月宫出来个人影,皎洁的月光照耀在那人身上,让那瘦弱的身影多了几分清冷感。

    谁让皇帝只喜欢柔妃那样的柔弱轻盈的美人,这些年更是被柔妃勾去了魂魄,极少去后宫其他的妃嫔处。

    皇帝偶尔也会来她的明珠宫,也不过是看她学得柔妃几分神韵罢了。

    以至于那幅画像掉落也浑然不觉,赵文婕拾起那画像,将那画像展开一看,仔细拂去画像上的落灰,欢喜地抱入怀中,如珍似宝。

    余氏也红了眼圈,落下泪来,“雁儿,娘来为你梳发吧!”

    薛凝对赵文婕福了福身,将手中拿着的画像藏在身后,“赵家妹妹这是要出宫吧。”

    她着急让人在谢府寻找霍钰的下落,可却没曾想被人打晕,再次醒来,却还被人撞见她衣衫不整在候沛的房中,事发后,她不得已只能下嫁。

    “你的事不可心急,那薛家长女不像是个心机深的,或可从她的身上寻到突破口。”

    八月金菊盛开,螃蟹更是肥美,余氏一早便来了海棠院,亲手下厨为女儿煮了一碗蟹黄面。

    余氏也很高兴,次女虽然不如长女薛凝那般端庄贤淑,但也是她思念了整整十八年的亲生女儿。

    赵文婕点了点头,笑道:“薛姐姐与宁王殿下的婚期将近,妹妹在此恭喜姐姐!”

    赵谦黑着脸,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薛凝眼圈一红,小声嘀咕,“有啥可恭喜的。”

    转眼到了八月十四这天,今日既是薛雁的生辰,也是她和谢玉卿定亲的日子。

    那夜她让人将薛凝夜会谢玉卿之事透露给霍钰,又让人换了霍钰的酒水,打算在霍钰心烦失落之余趁虚而入。

    薛选的次子薛籍在翰林院修史,便是那个有名的书呆子,当年之事薛远一直记在心里,他并非真的想与赵家结亲,此番只为当年之事讥讽赵谦出气。

    “母亲,时辰也不早了,待会我就要去谢家了。”薛雁期待母亲能看到她,为她亲自下厨是真的关心她,而不是为了别的目的。

    赵文婕从明珠宫出来,长叹了一口气,心想就连姑母这般绝色的美人,入宫之后也被柔妃比了下去,方才姑母那般颓然失落的模样,哪有当年的风彩。

    红香面露难色,道:“陛下去了承恩宫。”

    又不是嫁给自己所爱之人,她连宁王的面都没见过,今日月妃传她进宫,说是宁王去了军营练兵,便让人绘了一幅宁王在练武场上与人对决的画像。

    她越想越难过,越想越害怕,又担心赵文婕看穿自己不情愿出嫁,不愿再与赵文婕多说什么,便匆匆告辞离宫。

    入了明珠宫,见赵婕妤一身轻纱薄衫,身量纤瘦,体态轻盈,宫女在旁抚琴弹奏,她则轻舞水袖,翩翩起舞。

    薛雁轻抚着手腕上的玉镯,轻薄衣袖下露出的雪白皓腕竟然比那纯白无暇的白玉镯还白了些许,她戴着这只带着母亲体温的白玉镯,就像弥补了一些母亲多年未陪在她身边的缺憾,

    “又是她宁雪柔。”赵婕妤气得捏碎了手里的葡萄。

    她可不要变成姑母那般模样。

    赵文婕恭敬地答道:“太学的先生都夸赞兄长有状元之才,他这一回必定高中,入朝为官,为姑母效犬马之劳。”

    赵文婕脸色一变,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姑母,我绝不会嫁给候沛,凭他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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