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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别说,这李老婆子也是个实在人,不想因为自己那个短命的崽就误了人姑娘一辈子,这两年四处张罗着,想为这阿奴寻个好人家,但人姑娘不愿意。”

    但苏镜还是装作憨厚地笑了笑:“还好还好。”

    两人走出义庄,秋季清晨冰冷的空气沿着领口涌入,淡淡的薄雾在青石铺成的街道上流淌,很安静,安静到能够听见不远处白柳河面泛起的凌波。

    “豆汁儿就算了,素面就好,有鸡蛋吗?”苏镜问道。

    吃过早餐后,苏镜一人提着两桶往城南义庄走去,至于王大头子,自然是又跑去赌场逍遥了。

    所以不少请命人都是怀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心态在做着。

    “那老哥您还赌着?”

    苏镜笑了笑了。

    清晨时分,梆子声刚响,城南义庄养的两只大公鸡便飞上房檐开始叫唤起来,两扇黑乎乎的房门几乎同时打开。

    “知道老哥为啥带你来这不?老哥眼光准,瞧瞧人这姑娘,一个字,美,而且,一定是个完璧之身,苏小哥若是有意,我去帮你说媒。”

    没一会儿,两碗素面就被端了上来,与之一起的,还有那泛着青色的豆汁儿。

    “苏小哥是个讲究人啊,吃面加蛋,以前我也好这口,后来老婆跟人跑了,就不再吃了。”

    太平?哪里来的太平?

    此时日上竿头,薄雾消散,阳光洒落白柳河面,波光粼粼。

    “诶。”屋内传来清脆的声音。

    只是刚转过一个巷口,忽然听见一阵谩骂。

    苏镜莞尔一笑,说道:“王大哥这本事,不去当媒婆,倒是可惜了。”

    “哟,苏小哥不赖呵。”看着苏镜手中满满一桶骨灰,王大头子嘿嘿笑了一下,又问道:“昨晚可太平?”

    操持着面摊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妇人,满头银发,脸上爬满皱纹,见两人提桶而来,笑得慈祥,问道:“两位官人要来点啥?”

    “倒是苏小哥你,年纪轻轻,请命人可不是什么长久打算,我在义庄这一年多,四个请命人死了三个,还有一个回来的时候少了一条胳膊一条腿,哎……”

    可能由于是经常来的缘故,铜钱一文不差。

    “等娶了亲,就把这请命人的活计辞了,平平安安过一辈子,多好。”

    “瞧见了?”见苏镜也在看着,王大头子来了兴致,介绍到:“这是李老婆子的媳妇,说来这李老婆子也是个苦命人,崽还在肚子里,丈夫就被拉到辽东上了战场,隔两天就没了,李老婆子日夜哭,日夜哭,结果生出个崽又是个药罐子,好不容易拉扯大,嘿,这小子也有福气,寻了个如此貌美的婆姨,结果洞房的当天,病死了,喜事变丧尸。”

    王大头子站在岸边,将桶往前一送,白色的骨灰与那些未烧化的骨头洋洋洒洒,骨头落进水中,骨灰随风而散。

    如果自己是沈世,怕是不愿回到那个充满悲伤回忆的故乡吧。

    “阿婆,来碗素面,再来份豆汁儿,苏小哥,你要来些什么,阿婆这里的豆汁儿可是地道。”王大头子手一挥,放了几枚铜钱在桌上。

    但自己却不一样,有了那本神秘的黑书和请命奖励,请命人这职业不仅不危险,而且,前途大大的有啊。

    正吃着,只见里屋的深色门帘被掀开,一个约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子走了出来,穿着淡灰色罗裙,长发盘起,插着一根木质的发簪。

    素面很香,却没什么味道,清淡的很,鸡蛋是荷包蛋,上面撒了一些盐粒,味道还算不错。

    撒完骨灰之后,两人并没有回义庄,而是沿着白柳河一路往上,来到一个面摊前边。www.shiqin.me

    苏镜学着他的模样撒着骨灰,心中却想。

    闻言,苏镜也是有些唏嘘。

    “哎哟,阿弥你个陀佛,贫僧的锁骨哟,松一点,松一点,要碎了。”

    但还是摇了摇头。

    “我听大人们说,这世界上所有的河道,其实就是相通的,把骨灰撒进河里,它们就会沿着河道一路回到故乡。”

    苏镜和王大头子对望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神中看见了深深的疲惫。

    王大头子说起这事的时候,情绪并没有什么波动,看着一艘小船穿过不远处的拱桥,眯了眯眼。

    “有的有的。”妇人赶忙点头,朝屋内喊道:“阿奴,阿奴诶,去寻个鸡蛋来。”

    街上还是有些冷清。

    “嘿,不赌能干嘛?我这人不好烟不好酒,也不逛窑子,更没打算续弦,这辈子也就这样了,生不生死不死的,都一样。”

    苏镜又朝那名叫阿奴的女子看了看,的确是个美人,估摸着也就二十岁左右,身子娉婷,端的不错。

    “哈哈。”王大头子笑了笑:“不成不成,哪有男人当媒婆的礼。”

    说来这请命人虽是正儿八经的官身,但福利伴随着风险,有钱拿没命花是常态。

    “来人,给我绑紧点。”

    后半夜再无一点波澜。www.chunming.me

    “你个臭婆娘,还不快快把贫僧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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