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尾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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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原澄摇了摇头，他无意于向对方透露更多关于魔术的消息。根据魔术世界的缄默原则，所有知道魔术存在的普通人都会被杀，以确保魔术的存在不会外泄。眼前的两人，都是真正的好人，他不希望连累他们。“杀害他们的并非一个人，而是一个庞大的组织——你们可以认为是一个跨国的fan罪组织。我只能说到这里了。”他看着前方的两人，“他们很危险，会毫不留情的杀掉任何知道自己情报的人，即使

    “你别说话。hagi——至少现在。你别说话。”松田阵平闭了闭眼，他也在努力平稳着自己的情绪。

    湿漉漉的孩子借着垂下来的绳子，自己从井底爬了上来。

    “華原”是一个非常少见的姓氏。如果只听“おばな”发音，很多人会在第一时间理解为同音，但是更常用的姓氏“尾花”。此刻被写在这份笔录上的，正是“尾花”这个姓氏。

    ——对方是这个孩子的亲戚吗？但萩原研二分明记得，他向生活科询问那个孩子是否有在世的亲属，得到的回答是明确的“没有”。

    “几个月也好，几十个月也好。十年，几十年，又或是一辈子——我一定会追查到底。总之，这件事情，我松田阵平管定了。”

    萩原研二接过这份文件。领养申请人的家境非常雄厚，不仅在日本各地置办了数栋洋房，名下还有着数种地皮产业。然而，与这份雄厚的财力截然相反，这个家族的人丁却非常凋零，核心成员只有寥寥四人。

    狡猾的是，说完这些解释后，这个小鬼还特意露出歉意的表情，为自己给大家带来的麻烦，向现场的警察们鞠躬道歉。他的忏悔非常认真，可以看出这个孩子是真的明白自己所做出的行为到底造成了怎样的影响。就算在场的所有警察都看出来这份借口中的破绽，也实在让人无法狠下心来和一个态度如此诚恳的孩子较真。

    松田阵平的语言太过直接，太过尖锐。萩原研二略微皱眉，“喂，阵平酱。”原本一直默默开车的他终于忍不住插话，却被友人举手制止。

    華原澄还在装睡。松田阵平冷哼，“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我可以查。”

    “是的。长野孤儿院于今天早上十点更新了官网上这个孩子相关的领养申请通道。”诸伏高明看着他，“我跟你想的一样。"

    万幸。万幸他们捞出来的是活生生的男孩，万幸这一切还有着补救的机会。

    “他们的势力很强大，至少在你看来是这样。所以你明明知道凶手是谁，却依然没有选择报警，没有替自己的父母讨回公道的打算。是因为你认为，即使报了警也无济于事，我说的对吗？”

    卷发的男人的双眼牢牢锁定着后视镜内闭着眼睛的男孩。

    “啊，对了，这里还有一份针对那个孩子的领养申请。”临走的时候，诸伏高明交给萩原研二一份文件，“今天刚提交到长野孤儿院的传真机上。估计后续也需要转往东京。正好你们要回去，就请一并带过去，让东京孤儿院审核吧。”

    松田阵平仰头靠在车背上，他的嘴里叼着一根香烟，但并未点燃。卷发的男人略显烦躁地将口内香烟的位置上下移动着，通过犬齿摩擦烟丝，借此汲取其中尼古丁的细微香气。良久之后，他将咬扁滤嘴的香烟丢到了旁边的垃圾袋内。

    ——这大概是普通人想到的，最有可能的原因。眼前的警察先生分析能力再强，也不会想到他想要绳之以法的凶手，或许根本并非通常意义上的人类。

    之前当着众多长野县警察的面，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纵使满肚子的疑问，也不好过多追问。萩原研二本来打算等回去的路上再来和孩子进行清算，结果没想到对方一上了车就摆出一副睡着了的样子。

    松田阵平觉得自己的脑袋绝对出现了什么问题。时隔半天，当他再次听到，这种熟悉的、这种看似回答了问题，实则细究起来完全对不上的回复方式，居然奇特的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安心感。

    这个小错误看似马虎，但萩原研二知道，诸伏高明这样的男人，是绝对不可能犯下这样的疏漏。

    “但是，这件事情很危险，”華原澄解释道。

    这样一来，如果有其他并未亲身参与这起案件的人在翻阅这份笔录，仅仅通过阅读通过纸面上的文字，是绝对不可能将这个孩子与“華原”这个名字联系在一起的。

    ·

    “我知道你醒着的。”松田阵平开口。

    对于自己为何会出现在井内，華原澄给出的解释是，“想要看看水井的下面，探头的时候不小心滑下去了。”

    在他阅读完整份笔录后，一只笔被送到萩原研二面前。诸伏高明将自己西装领口内，用于签字的圆珠笔递给他，“我相信你们。”

    回去的路上由萩原研二开车。松田阵平坐在副驾，華原澄坐在后排右侧。

    ·

    “但是你试图私自离开的行为告诉了我答案——你一定知道什么。”

    他递给萩原研二的，是他在与萩原研二交谈完后，整理好的笔录。这是警方笔录的管理要求，在进行完问询后，需要被询问者亲自查阅笔录，签字确定这份笔录是否如实的记录了本人的回复。

    “非常感谢你们。”

    萩原研二看着这份申请。

    “所谓，天下同归而殊途，一致而百虑。两位都是优秀的警察。有些事情可能有难言之隐，但我相信，二位也是怀着身为警察的荣誉感和使命感，想要保护好这个国家的公民的正义之人。”

    做完笔录，即将收队的前夕，诸伏高明走到萩原研二身边。

    他可能会受伤，可能遇到那些想要伤害他的坏人。在他遇到危险的那些时候，并不是每次，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都能好运的及时赶来。

    松田阵平原本打算直接将孩子抱出来，却被对方巧妙的躲开了。于是，卷发的男人拎着孩子的背包，在对方上岸后，紧跟其后，从井内爬了上来。

    "太快了。”

    但如果他们不问出男孩身上的情况，不彻底和对方把这件事情说清楚。这样的事情还会发生第二次，第三次。那个孩子会不停地逃跑，躲到各种他所以为的安全的地方。

    他停顿了一下，身后的男孩依旧双眼紧闭。

    他们没有在更多的交流。披发的男人并不知道诸伏高明对这件事到底猜到了多少，也许是全部。所以他才会特意为两人在笔录上打了掩护。并在案件结束后，帮助萩原研二征求长野警察署的同意，将孩子转到东京的孤儿院。他让萩原研二得到允许，可以在当天便将孩子带回东京，并协商通过了后续再补办东京孤儿院的入住协议的方案。

    “如果我没记错……澄酱入住长野孤儿院，是昨天才和长野这边交接确定的吧？？”

    “你走之后，我和hagi查阅了档案——发现了一些事情。你父母的离世根本不是意外，而是一场谋杀。”

    萩原研二通过后视镜观察了一下后排男孩的情况。華原澄身上湿漉漉的衣服已经换成了旅馆工作人员送来应急的干净浴衣，连一直带在头顶的棒球帽也被拿走烘干。他闭着眼睛歪靠在靠背上，看起来已然熟睡。偶有对向的车辆驶过，微黄的车灯打在他侧脸上，在男孩的睫毛上点出金色的闪光。阖上那双往日总是略显沉郁的黑眸后，他的睡颜终于显露出这份这个年龄段应有的天真和稚气，带着几分不谙世事、安静乖巧的感觉。

    “没有必要。”在他身后，男孩终于睁开了眼睛。華原澄之所以选择装睡，本意就是不希望将好心的警察卷入危机，有意逃避话题。此刻，他终于按耐不住。“我知道你们想帮助我，也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男孩组织了一下语言，他一向不太擅长这种略显亲密的自我表白，表达有些局促，

    “当然。”萩原研二郑重地接过了这支笔。在这份笔录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萩原研二叹气——阵平酱是真的生气了啊。

    ——但如果真的是这样，掉下井内后，为什么不直接呼救呢？就算发不出声音，也可以通过扰动水面的水声，引导上面的人发现井内下的情况。

    后排的男孩没有任何动静，就好像真的睡着了一样。

    若说生气，萩原研二本人又未尝不是。在意识到孩子可能在井里的那一刻，那种迸发出的惊慌直到现在还残留在他的心里。他们所站的位置距离井口只有短短的十米，全力冲刺到井口所用的时间不到三秒。但在当时，这短短三秒的奔跑于他而言，漫长的仿佛经过了三个小时。在抵达井口前，他想了很多事情，而出现在他脑海内最多的，就是泡在井水内的，男孩苍白冰冷的shi体。它孤零零的悬浮在冰冷黑暗的水面，就像是一道利刃，嘲笑着萩原研二此前对男孩回答中的种种破绽的放任行为，嘲笑着他曾经自诩为的体贴。

    “原因呢？”松田阵平追问，“sha害你父母的，是什么位高权重、势力滔天的人吗？”

    就像是，递交这份申请的人，一早便已经决定要领养这个孩子，然后一直在暗处等待着申请开放一样。

    “然后我和hagi接到了长野警察署的电话。”

    “我已经决定了，今天一定要把这件事情问清楚。”

    早上在官网上发布的信息，当天下午就立刻收到了领养申请。

    “这是我的底线。今晚的事情，绝对不能发生第二次。”

    ——无论是真是假……至少说话的本人现在还能全须全尾在他面前掰扯着这些借口。

    间桐鹤野。

    ——“你知道你的父母是被人杀害的，你甚至知道杀害他们到底是谁，所以你一直逃亡，为了逃跑，你宁可把自己藏在井里。你在躲避他们——躲避着那些sha害你父母的人，对吗？”

    萩原研二注意到，这份笔录上，孩子的名字被写错了。

    “其实在找到你之前，我和hagi都不确定你是否知道真相。”

    申请人那一栏，填写的姓氏是“间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