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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盯着姜姒的手，一言不发，随后麻木地拿起身边的工具，将碎骨收到了一起，待到稍稍冷却后，装进了布袋中。
几人走到一处凉亭时，齐誉突然停了下来。
李长乐看着暗自神伤的齐誉，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姜方然一开始或许并不知道那处密道，可是之后未必。
“我假扮姜方然的时候，曾将他绑到过密道之中，以姜方然的性格，未必不会暗中调查。他或许知道了那处密道，只是碍于我们在里面，没有真的下去查看过。”
姜姒，那是姜夏在那个冬日为她取下的名字，随了姜夏的姓，换上了姜夏喜欢的字。
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长处，便成了姜夏的催命符，他的自负和自大，彻底摧毁了姜夏。
齐誉似乎有了讲话的心情，虽然是自说自话。李长乐也一直在听，没有打岔，认认真真地听完了属于姜夏最后的故事。
终于，她似乎想通了什么，她愣愣地站在原地不动了。
“然后，他趁着地下的人全部离开密道后，偷偷溜进密道，他知道此时那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但是她看过姜姒满是泪痕的脸后，还是为她留下了一丝念想。
齐誉不免在心中嘲笑自己。
齐誉的脸上写满了自责，他在想，如果他能多算一步，是不是就能避开这种结局？
齐誉越说越无力，或许姜方然一开始并不知道姜夏在那里，他只是碰巧才看见了躲在那里的姜夏。
语言在此刻显得格外单薄，这时候不论是谁来，都无法安慰这种天人永隔的结局。
显而易见，是姜夏主动离开的密道，否则，姜方然不可能找得到她。
每一步都踏出的极为艰难。
“不怪你，应该是我没有照顾好她。”
齐誉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姜姒突然说道：“我和姜夏一直在密道之中，只是我放心不下芝霞，觉得单靠她一人可能对付不了知州，所以才离开了她的身边，去了芝霞那里。我去的时候，芝霞刚好被知州一脚踹开，我从身后抹了他的脖子。因为不放心姜夏，我没顾上芝霞，便草草离去，结果……谁也没能救下来。”
姜夏就这样离开了，除了姜姒怀里的那一块碎骨，她什么也没有留下。
姜姒惨白的脸此刻已经没了任何情绪。
齐誉想着当时的场景，他这边的危机刚刚结束，正和民兵交代着四处搜查躲起来的肆乘军，便看见远处姜方然驾马带着姜夏冲上了他们临时搭的那座桥。
“现在还很烫，再等等吧。”
可是没有如果，姜夏的死，一环套着一环。
姜夏是姜姒活着的唯一支柱，现在姜夏走了，可是姜姒却不行。姜夏和她共同许下的心愿，她还没有实现。
她的泪，差不多在那短短的时间里，流尽了。
“她会满意自己的死亡吗？”姜姒突然问道。
他们都在自责，如果不是自己的原因，姜夏可能真的不会死。
他是怎么知道姜夏的位置的？
“这里往东走，不远处就是我和姜夏第一次相识的地方。”说到这儿，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低头轻笑了一下。
姜夏，她还留下了什么吗？是什么？是什么她没想到的东西？
似乎是没想到李长乐会突然说这个，姜姒疯狂地拍打着身上任何可以装东西的地方，可是什么都没有。
这是一场属于她们的胜利，可是此刻，这条小路上的三个人却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落魄而又凄凉地朝着村子前行。
姜姒木讷地走到烧掉的尸骨旁，齐誉伸出手，拦住了姜姒。
火光骤然升起，瞬间将姜夏的尸首淹没。借着晚风，烧的呼呼作响。
可她又为什么要离开呢？
没有多做停留，几人再次抬腿离开。
这里没有可以容纳的箱子，只能暂时这样带走。
至少，她闭上眼的那一刻，齐誉能看见她眼中的满足。
可突然，齐誉顿住了脚步，他侧头看向姜姒，似乎发现了什么异常。
“算了吧，别拦她了。”李长乐也制止了齐誉，她摇了摇头。
“我真的害 了她，是我假意刺激姜方然让他知道自己只是姜家的弃子。所以姜家家主不是不带姜方然，而是他根本就找不到姜方然。以他如今多疑的性子，知道两军对峙，他一定会是姜家家主最先牺牲的那一个，所以才会故意不出现。”
力气很大，但是很干涩。有些酸痛，但是没有眼泪。
可姜姒的心底一片寂静，此时的她听不见任何声音。姜夏的脸一直在眼前浮现，到最后，姜姒什么也看不见了。
“姜夏她，不仅仅为你留下了那块碎骨。”
李长乐不知他是说给谁听，也许是她们，也许是他自己。
李长乐看着低头不语，只顾埋头走路的姜姒。
齐誉呼出一口气，他快窒息了。
不过说起来，不论如何，都很符合姜夏的性子，强硬到无论自己有没有爱上她，都逃不掉。
身后的几个风虎军牵着马远远的跟着她们，没有人上前打扰她们，就像是商量好了一般。
姜夏的尸首最终没有被带回少女村，齐誉和姜姒都不想让她再回到那里去了，姜夏不该待在那里。
姜姒似乎并没有听见齐誉的话，依旧怔怔地伸出手，轻轻地抚摸。
“姜姒。”李长乐突然开口。
没爱上姜夏之前，一路走来，一路躲。姜夏离开后，走了一路，处处都是与她的回忆，他无处可逃。
不，还有。
呵呵。
姜姒不明所以地回过头，因为只顾往前，姜姒不知不觉间，已经将李长乐甩在了身后。
“什么？”
这合理吗？这公平吗？
他们谁都没有做错，可是姜夏却成了这里无辜的牺牲者。
他们都在自责，可是这场事件的导火索并不是他们二人。坏人永远问心无愧，好人永远在背负不属于他们的罪孽。
他开口的很突然。
姜姒曾明确的告诉过自己，姜方然并不知道那密道所在，战乱中他更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出来四处搜寻。
齐誉最后带在姜夏手上的银镯子，被烧过后显得更加雪白了，他没有说话，只是将那镯子随着姜夏的尸骨一同放入了布袋中。
姜夏嘱咐过姜姒，她希望自己的尸首可以被火化掉，痛痛快快地离开，不给这个世界留下一丝痕迹。
“我亲眼看见姜夏被姜方然胁迫着离开，是我无能，没能救下她。”
“其实，当时她只要再多走几步就可以走出她迷路的地方，也许，就不会遇见我了。”
李长乐说完，便又沉默了。
姜姒疯狂地在身上找寻，有些急促地原地转了好几个圈。
李长乐突然开口：“我其实也有点疑惑，姜家家主和我们对峙的时候，身边只有姜方承，姜方然并没有出现。我不认为是姜家家主有意保全姜方然，所以我以为他被派去做其他什么事情了，只是我没有想到而已，再发现他的线索，就是听风虎军的人说他带着姜夏离开了。”
“姜方然……是怎么找到姜夏的？”
火化的地点是村民提供的，姜姒不想折腾姜夏了，本来就体弱，没道理死后也要被反复折腾。
“不！”齐誉只是略微思索，便想通了其中的缘由。
她还留下了一个名字。
良久，被烫的血泡淋漓的双手终于离开了那片残骨，姜姒的右手紧握着，似乎是找到了她最想带在身边的那一块。
几人艰难地踏着月色朝着村子走去，有柳伯伯和爹爹在，少女村的一切都会被安置妥当。
李长乐闭口不言。
一股名为悲伤的气息瞬间笼罩在二人头上，无声的懊悔此刻震耳欲聋。
他和姜姒都在她身边，至少，还能以爱人的身份送她最后一程。
没有人可以回答李长乐这个问题，这个世上所有正在承受苦难的人心底都会有这个问题，可是也没人来为他们解答。
“大概吧，毕竟她也算逃脱了姜家，实现了一开始的心愿。”
原本以
太不公平了。
“就在这里挺好。”姜姒看着火光只剩下了零星几点，沙土进了眼，她使劲地揉弄着酸涩的眼睛。
这是姜夏要求的，就算痛苦，姜夏也要姜姒活下去，她不想带着姜姒一起离开。
齐誉说到这儿，脸上懊悔的神色更加明显了。
如果少做了任意一环，甚至风虎军都没有进少女村的可能，甚至计划一开始便会失败。
她想通了，姜夏确实还留下了什么，是为她留下的。
“因为之前抓过姜方然，所以我一直都有姜夏房间的钥匙，今日天还没亮，我和无念就将人救了出来，安置在密道之中。随后就是等待动手的时间，时间一到，我和密道中的民兵就冲了出去，那时候没人能顾得上姜夏，我也以为她在那里不会有事。”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爱来得那样迟，如果他能早一些爱上姜夏，是不是就不会让姜夏参与到这场纷争中去，她是不是就可以和姜姒完成她们许下的愿望？
“走吧，结束了。”齐誉说道。
姜姒似乎也没想到这一点，被问得有些懵。
“她说，让我挑一截碎骨戴在身上，也算实现了我们当时在那间小屋许下的愿望。”
极度的悲伤过后，留下的只剩下了寂静的虚无。
] 他盯着姜姒的手，一言不发，随后麻木地拿起身边的工具，将碎骨收到了一起，待到稍稍冷却后，装进了布袋中。
几人走到一处凉亭时，齐誉突然停了下来。
李长乐看着暗自神伤的齐誉，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姜方然一开始或许并不知道那处密道，可是之后未必。
“我假扮姜方然的时候，曾将他绑到过密道之中，以姜方然的性格，未必不会暗中调查。他或许知道了那处密道，只是碍于我们在里面，没有真的下去查看过。”
姜姒，那是姜夏在那个冬日为她取下的名字，随了姜夏的姓，换上了姜夏喜欢的字。
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长处，便成了姜夏的催命符，他的自负和自大，彻底摧毁了姜夏。
齐誉似乎有了讲话的心情，虽然是自说自话。李长乐也一直在听，没有打岔，认认真真地听完了属于姜夏最后的故事。
终于，她似乎想通了什么，她愣愣地站在原地不动了。
“然后，他趁着地下的人全部离开密道后，偷偷溜进密道，他知道此时那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但是她看过姜姒满是泪痕的脸后，还是为她留下了一丝念想。
齐誉不免在心中嘲笑自己。
齐誉的脸上写满了自责，他在想，如果他能多算一步，是不是就能避开这种结局？
齐誉越说越无力，或许姜方然一开始并不知道姜夏在那里，他只是碰巧才看见了躲在那里的姜夏。
语言在此刻显得格外单薄，这时候不论是谁来，都无法安慰这种天人永隔的结局。
显而易见，是姜夏主动离开的密道，否则，姜方然不可能找得到她。
每一步都踏出的极为艰难。
“不怪你，应该是我没有照顾好她。”
齐誉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姜姒突然说道：“我和姜夏一直在密道之中，只是我放心不下芝霞，觉得单靠她一人可能对付不了知州，所以才离开了她的身边，去了芝霞那里。我去的时候，芝霞刚好被知州一脚踹开，我从身后抹了他的脖子。因为不放心姜夏，我没顾上芝霞，便草草离去，结果……谁也没能救下来。”
姜夏就这样离开了，除了姜姒怀里的那一块碎骨，她什么也没有留下。
姜姒惨白的脸此刻已经没了任何情绪。
齐誉想着当时的场景，他这边的危机刚刚结束，正和民兵交代着四处搜查躲起来的肆乘军，便看见远处姜方然驾马带着姜夏冲上了他们临时搭的那座桥。
“现在还很烫，再等等吧。”
可是没有如果，姜夏的死，一环套着一环。
姜夏是姜姒活着的唯一支柱，现在姜夏走了，可是姜姒却不行。姜夏和她共同许下的心愿，她还没有实现。
她的泪，差不多在那短短的时间里，流尽了。
“她会满意自己的死亡吗？”姜姒突然问道。
他们都在自责，如果不是自己的原因，姜夏可能真的不会死。
他是怎么知道姜夏的位置的？
“这里往东走，不远处就是我和姜夏第一次相识的地方。”说到这儿，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低头轻笑了一下。
姜夏，她还留下了什么吗？是什么？是什么她没想到的东西？
似乎是没想到李长乐会突然说这个，姜姒疯狂地拍打着身上任何可以装东西的地方，可是什么都没有。
这是一场属于她们的胜利，可是此刻，这条小路上的三个人却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落魄而又凄凉地朝着村子前行。
姜姒木讷地走到烧掉的尸骨旁，齐誉伸出手，拦住了姜姒。
火光骤然升起，瞬间将姜夏的尸首淹没。借着晚风，烧的呼呼作响。
可她又为什么要离开呢？
没有多做停留，几人再次抬腿离开。
这里没有可以容纳的箱子，只能暂时这样带走。
至少，她闭上眼的那一刻，齐誉能看见她眼中的满足。
可突然，齐誉顿住了脚步，他侧头看向姜姒，似乎发现了什么异常。
“算了吧，别拦她了。”李长乐也制止了齐誉，她摇了摇头。
“我真的害 了她，是我假意刺激姜方然让他知道自己只是姜家的弃子。所以姜家家主不是不带姜方然，而是他根本就找不到姜方然。以他如今多疑的性子，知道两军对峙，他一定会是姜家家主最先牺牲的那一个，所以才会故意不出现。”
力气很大，但是很干涩。有些酸痛，但是没有眼泪。
可姜姒的心底一片寂静，此时的她听不见任何声音。姜夏的脸一直在眼前浮现，到最后，姜姒什么也看不见了。
“姜夏她，不仅仅为你留下了那块碎骨。”
李长乐不知他是说给谁听，也许是她们，也许是他自己。
李长乐看着低头不语，只顾埋头走路的姜姒。
齐誉呼出一口气，他快窒息了。
不过说起来，不论如何，都很符合姜夏的性子，强硬到无论自己有没有爱上她，都逃不掉。
身后的几个风虎军牵着马远远的跟着她们，没有人上前打扰她们，就像是商量好了一般。
姜夏的尸首最终没有被带回少女村，齐誉和姜姒都不想让她再回到那里去了，姜夏不该待在那里。
姜姒似乎并没有听见齐誉的话，依旧怔怔地伸出手，轻轻地抚摸。
“姜姒。”李长乐突然开口。
没爱上姜夏之前，一路走来，一路躲。姜夏离开后，走了一路，处处都是与她的回忆，他无处可逃。
不，还有。
呵呵。
姜姒不明所以地回过头，因为只顾往前，姜姒不知不觉间，已经将李长乐甩在了身后。
“什么？”
这合理吗？这公平吗？
他们谁都没有做错，可是姜夏却成了这里无辜的牺牲者。
他们都在自责，可是这场事件的导火索并不是他们二人。坏人永远问心无愧，好人永远在背负不属于他们的罪孽。
他开口的很突然。
姜姒曾明确的告诉过自己，姜方然并不知道那密道所在，战乱中他更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出来四处搜寻。
齐誉最后带在姜夏手上的银镯子，被烧过后显得更加雪白了，他没有说话，只是将那镯子随着姜夏的尸骨一同放入了布袋中。
姜夏嘱咐过姜姒，她希望自己的尸首可以被火化掉，痛痛快快地离开，不给这个世界留下一丝痕迹。
“我亲眼看见姜夏被姜方然胁迫着离开，是我无能，没能救下她。”
“其实，当时她只要再多走几步就可以走出她迷路的地方，也许，就不会遇见我了。”
李长乐说完，便又沉默了。
姜姒疯狂地在身上找寻，有些急促地原地转了好几个圈。
李长乐突然开口：“我其实也有点疑惑，姜家家主和我们对峙的时候，身边只有姜方承，姜方然并没有出现。我不认为是姜家家主有意保全姜方然，所以我以为他被派去做其他什么事情了，只是我没有想到而已，再发现他的线索，就是听风虎军的人说他带着姜夏离开了。”
“姜方然……是怎么找到姜夏的？”
火化的地点是村民提供的，姜姒不想折腾姜夏了，本来就体弱，没道理死后也要被反复折腾。
“不！”齐誉只是略微思索，便想通了其中的缘由。
她还留下了一个名字。
良久，被烫的血泡淋漓的双手终于离开了那片残骨，姜姒的右手紧握着，似乎是找到了她最想带在身边的那一块。
几人艰难地踏着月色朝着村子走去，有柳伯伯和爹爹在，少女村的一切都会被安置妥当。
李长乐闭口不言。
一股名为悲伤的气息瞬间笼罩在二人头上，无声的懊悔此刻震耳欲聋。
他和姜姒都在她身边，至少，还能以爱人的身份送她最后一程。
没有人可以回答李长乐这个问题，这个世上所有正在承受苦难的人心底都会有这个问题，可是也没人来为他们解答。
“大概吧，毕竟她也算逃脱了姜家，实现了一开始的心愿。”
原本以
太不公平了。
“就在这里挺好。”姜姒看着火光只剩下了零星几点，沙土进了眼，她使劲地揉弄着酸涩的眼睛。
这是姜夏要求的，就算痛苦，姜夏也要姜姒活下去，她不想带着姜姒一起离开。
齐誉说到这儿，脸上懊悔的神色更加明显了。
如果少做了任意一环，甚至风虎军都没有进少女村的可能，甚至计划一开始便会失败。
她想通了，姜夏确实还留下了什么，是为她留下的。
“因为之前抓过姜方然，所以我一直都有姜夏房间的钥匙，今日天还没亮，我和无念就将人救了出来，安置在密道之中。随后就是等待动手的时间，时间一到，我和密道中的民兵就冲了出去，那时候没人能顾得上姜夏，我也以为她在那里不会有事。”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爱来得那样迟，如果他能早一些爱上姜夏，是不是就不会让姜夏参与到这场纷争中去，她是不是就可以和姜姒完成她们许下的愿望？
“走吧，结束了。”齐誉说道。
姜姒似乎也没想到这一点，被问得有些懵。
“她说，让我挑一截碎骨戴在身上，也算实现了我们当时在那间小屋许下的愿望。”
极度的悲伤过后，留下的只剩下了寂静的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