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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鸢提醒了一句,手起刀落,胖狱卒向一边倒去没了动静。汤柠以牙还牙,削了矮个狱卒的屁股,又送了他穿腹的一剑。

    他以身涉险,此任务定然不简单。若是无人帮助,他恐怕真要在这地牢里被折磨死。

    狱卒越是心焦,囚犯们便越觉得有趣,纷纷扒着栏杆问找何人。

    她本想说他是死是活都与她无关,可对着满身伤痕的人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残忍,便硬生生咽回肚子。难受归难受,但至少把让自己会后悔的话掐死在了摇篮里,她便也觉得这气不出也罢。

    姜鸢这么说只是想安慰她,谁知竟将她激怒,被她指着鼻子指责道:“你可知沐荆为了你受了多少罪吗?”

    姜鸢一甩手:“我知道,所以我才给你了这个药瓶,日后你就自求多福吧。”

    回去的路上,汤柠突然感慨问道:“姜执事,若是不做暗雨了,你想做什么?”

    姜鸢想着街上灯火通明,能有什么不安全,最令她感到不安全的就是回府要面对萧确。

    “当然不答应。”汤柠持剑走过来,剑头的血滴答了一路,最终在矮狱卒面前积聚成一小滩。

    “都给我安静点!”为首的老狱卒敲着栏杆怒道,其余人也用剑柄敲栏杆,嘈杂的地牢便又恢复了安静。

    汤柠点点头,两人从地牢离开后看似漫无目的地闲逛,但走着走着也走到了回府的正道上。应已是夜禁时间,二人为了躲过巡查的官兵便跃上了房顶,跳入了一个幽深的小巷。

    “求我?现在求我可没用。”身后的打斗声渐息,汤柠应解决得差不多了,姜鸢头也不回地指了指身后,“你要不问问她答不答应?”

    “马上要来人了,赶紧撤。”

    胖狱卒倒是有担当,挺身挡在矮个狱卒身前,剑柄一横挡过姜鸢的第一剑。

    “杜府在永安街边,那里人多眼杂,你就不怕......”

    “放心,他命大死不了。”

    两人安全撤出地牢后,援兵才提着火把匆匆赶来,清点了一遍牢内囚犯的数量,拖着尸体放心地离开。

    而那矮个的狱卒头一次见到劫狱的,双手颤抖地握着剑,望着混战不敢加入。胖狱卒则持剑护在他身边,紧盯着战况。

    “死胖子,真恶心人。”姜鸢现下与那胖狱卒目目相对,他脸上的油光在烛火下尤为刺眼,她纵使忍力再好也难以压制住恶心劲儿。

    她一脚踢在胖狱卒肥如象腿的膝盖上,狠狠往下一踩,他扑咚一声单膝跪地,疼得没顾上手中的剑。她劈飞他的剑,一刀横在他脖前。

    《寻她》

    方才矮个狱卒和胖狱卒回去休息,却被其他人叫去问话。一问才知道根本就没来什么新人,队尾的两个也不是女相。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可以自由?你和他都是执事,你可以不顾别人死活去单独做任务,可他不行。那些老执事都死了,他们管着的人如今都归他管,楼主要过问他们的死活,死多了人要怪他,死少了又要问他有没有跑了的暗雨。你说他命大,但他的任务不是杀人,而是用自己的性命去保护人。”

    汤柠一心对付眼前人,并未注意到惹她生气的那两人。姜鸢一眼便瞥见他俩,顺手刺死了个拦路的,剑柄一转向那两人刺去。

    可如今听来,这责任倒不如她所想。说是管人,实则是保护人。她有能力当上执事,便是有能力保护比她弱的人,这才是强者存在的意义。

    她不是不知道,楼主让人保守的秘密是要带进坟墓的,若其不入,入的便是要保守秘密的人。

    休憩所里的狱卒全都出动,急促的脚步声瞬间在整个地牢内回响。

    他是与她出生入死过的人,虽总是出言挑衅逗弄,可在她遇到困难时他便是第一个出现帮她的人,楼内如此,在楼外也亦是如此。

    姜鸢欲纵身一跃,却被一个沾了迷药的帕子捂住了脸,顿时失去了意识。

    汤柠抬眸看她,那双丹凤眼中透着一种令人安心的镇定,仿若千帆过后波澜不惊的湖面。

    “我欠他一句道谢,便一定会说与他听。苏沐荆已在地牢内待了两日,据我所知,被捉的暗雨都会被审问十天十夜,然后挂于城门示众。第十天刚好是七夕节,圣上皇后都会观看一场穿针大赛,那时京霖的兵力都会被调去保护圣上和维护秩序,若他第九日未逃出地牢,你就在七夕那天去劫狱。”

    苏沐荆,你还真是长嘴巴不说有用的话。

    姜鸢说着掏出一张提前写好的字条:“我会在这个地址停一辆马车,你们需连夜赶出京霖。”

    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同为暗雨,又同为女子,她知晓汤柠内心的孤寂与对苏沐荆的依赖。

    “慢着!”姜鸢拽住汤柠,“我跟你一起去,以防有人跑出去通风报信。”

    正巧打更人经过巷口,敲着铜锣大喊道:“三更半夜,小心盗贼!”

    身边的人无时无刻不在欺骗,不管是那些死于她刀下的贪官污吏,还是与她亲近之人,她早已习惯听话猜话,但如今看来,她既没有原谅萧确,也生起苏沐荆的气来,才发觉她早已把苏沐荆当作了亲人。

    姜鸢搭上她的肩膀,也随之叹了口气:“剑拿起来就不是那么容易能放下的,等这天下太平,百姓安康,朝廷有序,不再需要你我的时候,自然知道该如何过活。”

    当初她不明白楼主的良苦用心,而楼主也没想跟她说清楚,她才逃避了责任,却没想到苏沐荆帮她揽去了所有责任。

    众人这才发觉被人混了进来,脑袋已半边架在刀上,就算再偷懒的狱卒也弃了酒食提剑去寻。

    “说的对,他们已见过你我的脸,绝不能活。”汤柠率先去迎敌,姜鸢本是也要走了,却被苏沐荆拉住了胳膊。

    几年前她来到京霖时正值七夕节,那晚她便是亥时正到的,看见了她此生难忘的烟火。

    此份美好她不想独享,她知道苏沐荆从未对汤柠上心,但她也知道汤柠对他的爱之深。即使在七夕节无法与良缘诉说钟情,能一同观赏满城浪漫的烟火也是好的。

    好奇心被激起,苏沐荆就算不说她也会想方设法去查。

    先前他提议成婚,换做之前的姜鸢,她或许会考虑考虑,毕竟苏沐荆也算是个值得托付之人,但与萧确比起来,他总是隐隐散发着不靠谱的气息。

    姜鸢和汤柠在来时的树丛后坐着休息,姜鸢见汤柠耷拉着肩膀无力坐着,关切问了句:“受伤了?”

    汤柠低声道:“我去把那些人解决。”

    “我既然会让你来这,就说明不会有问题。”姜鸢看着她犹豫的嘴唇张张合合,向她寻求肯定的回答:“你可信我?”

    姜鸢自责地咬紧牙关                                                ,心里已经给他道了无数个歉。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汤柠偷得空闲喘了口气,责备的语气更加强烈:“我问你,他要保护上百个人,他又有几条命好死的!”

    “有点本事。”姜鸢歪嘴一笑,挑开他的剑重新蓄力猛刺,却又被他抵挡住。

    显然,矮个狱卒知道自己方才着实无理,赶紧转向对着汤柠磕头。

    姜鸢被她呵得一愣,仰头望着她。

    “别杀我哥!求你了!”矮个狱卒这下没了先前的得瑟劲儿,双手合十跪倒在姜鸢面前,看了眼胖狱卒被刀刃蹭出血的脖颈,连连磕头求饶。

    “自从来到风雨楼,我一直都跟在沐荆身后,努力做一个能为他所用让他满意的暗雨。可这两日他入狱后,我独自在京霖闲逛,突然发现能吸引其他姑娘的东西都吸引不了我,甚至可以说我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汤柠接过字条看了眼上面的地址:杜府偏门,亥时正取车。

    汤柠摇着头:“没有,我只是关心他的安危。”

    分别前,汤柠犹豫着道了句:“天色不早了,执事赶紧回吧,路上怕是不安全。”说罢她便翻墙而走。

    “为何突然这么问?”姜鸢偏头一笑。

    姜鸢无话可说,她确实为了逃避管人的责任而跟楼主大吵过一架,楼主本是拿她执事的身份说事,说没有一个执事手底下没有人跟着的。她便以为是要人帮她卖命,就怎么也不接受。

    胖狱卒脸上的肉把嘴挤成了香肠,他舔着唇瓣,露出奸笑:“果真是小娘子啊!跟爷好好切磋切磋。”

    “信。他信你,我便也信你。”

    不知到底是什么任务,能让他丢下长州城这么多暗雨于不顾。更何况这任务必须将她撇开,怕她坏事是不可能,那便只能是与她有关了。

    临走前,姜鸢嘱咐了句“可别真死了”,赶去对付那些狱卒。

    汤柠深深叹了口气:“若是不做暗雨,不跟着沐荆,我当真不知该如何过活。”

    汤柠张口闭口都是苏沐荆,姜鸢明白她对他用情至深,才会安排她在亥时正取车。

    就比如这次入狱,他但凡提前说一声是计谋,她也不用担惊受怕这么多天。

    难怪与楼主吵架的第二天,楼主就松口给她自由了。

    能在地牢里当狱卒的多半是有点本事,万一遇上个劫狱的还能赶在援兵到来前对付片刻。别看那几个人仗着资历高吃吃喝喝,真动起手来还得靠他们。

    他一改嬉皮笑脸,皱起的眉间满是说不完的劝戒:“别再来了,不管来多少遍我都不会告诉你的。”

    那烟火如流星划过夜空,留下一道道美丽的弧线,而后化作繁星点点落入人间。她一向冷漠的心在那时竟泛起了涟漪,那烟火带来了她此生从未见过的绚烂,也让她感受到了世间的温暖与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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