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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繁只能尴尬地对他笑笑,他却开口:“你笑什么?”

    像一场轰轰烈烈的造神,他们用赞誉和期望堆砌出的崇拜对象,一个完美的幻想体去狂热追捧,飞蛾扑火,一时美不胜收。也同时被他们以指责与谩骂摧毁崩塌,想见证一场神的陨落。

    前世的相颂清在成名大火前,也受到过对家蓄意的诬蔑诋毁,造谣他私下品德不端。刻意引导方向的片面证据,造成网络大幅度的跟风辱骂,赞美摧毁只在一夜间。

    这样的人注定骨子里是淡漠的、疏冷的。常年习惯单枪匹马与风浪较量的人,无坚不摧的躯壳下,是一颗早已停摆的心脏。不为情绪所累,不为世俗感伤。所以池繁从一开始就否定掉,前世的相颂清会因为不堪舆论压力而自杀。

    池繁提着相颂清送她的好吃的,抱着从驿站拿回来的快递,回到家关门的第一时间,就给相颂清发了消息报平安。对面显示[正在输入中....]很久,最后只发来一个[好。]

    -[小猪托腮jpg.]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远,相颂清看向窗上的影子,突然生出几近变态的想法:他希望她身上穿着的,独属于他的风衣,变成一道铁笼。关进去,藏起来,只对他一人好,只对他一人笑。

    “池同学不在意,可以见谁都笑,我却不行。”相颂清回想起之前每次撞见他们,都是欢声笑语,语气更怪,怪里透着酸:“印象里我们好像也没有很熟,所以别再对我笑了,不然——”

    池繁瞬间感觉头上多了个紧箍咒,头疼又晕。“起承转学习”难不成是每个家长的必备技能嘛?

    “......”

    -有什么事吗?

    “刚才柴燃喊了你几声,你都没理。”池繁提醒。

    又几阵消息提示声。

    池繁闻言,双眸闪动。

    “问那么多干什么,让你停就停。”

    柴燃:“啊,你家不是在秋成吗,不在这儿吧?”

    相颂清下车不一会儿,就提上来一大袋东西。他关车门,把东西放在车座中间,随意说:“不知道你喜不喜欢,随便买了点吃的。你晚上应该还没吃饭吧?”

    -没事就多做几道题,下次考试英语才不会只考到数学的零头。

    “相颂清?”池繁很轻地碰了下他胳膊,“你在想什么?”

    相颂清捏了捏眉心,“所以,什么事?”

    可神从不会陨落。

    “啊?”池繁懵圈的时候嘴巴圆圆,表情特别像树袋熊。

    相颂清满不在乎地嗤笑:“就算被骂到天荒地老,我也不在乎。美言造就虔诚信徒,谣言酿成乌合之众,好笑的是信徒和乌合大都是一批人。他们的喜欢和讨厌都如此随便,对我来说一文不值。”他又目光一沉,认真道:“我只需要被一个人坚定地信任就够了。”

    池繁明天去南江,想给母亲惊喜,于是指尖在频幕上飞快敲打:

    柴燃像是想到什么,问:“那如果连这一个人都没有呢?”

    说好的风雨成名路呢?说好的真人纪录片呢?童话里的故事都是骗人的。

    池繁忍笑:“阿黄?”她老家有条狗,也叫阿黄。

    好家伙,相颂清原来是假寒门真膏粱啊。

    “柴燃,前面路口停车。”相颂清突然说。

    “哦,好。”池繁撑着伞,“风衣我洗干净了还你。”

    “对了,秋成房地产南江分部的建筑玻璃出现违规问题,明后两天周末,我陪母亲去南江。你不用找我。”

    池繁打开手机,是母亲时隔八个小时的回复。

    “是扔不是烧。”相颂清咬牙,“你少添油加醋。”

    -没个正形。

    《落入一池繁星》

    “......”

    相颂清目送池繁离开,直到看不见背影。他关窗后闭眼,疲惫后知后觉翻涌上来:“你应该知道,我没资格喜欢上任何人.....至少在那件事情完成之前。”
    相颂清补充:“算是你今天帮我的答谢。”

    “对啊,咱们第一次见面,头上染黄毛的那个。”柴燃透过后视镜看池繁,“不过说起第一次见面,你真的比那时瘦了好多!刚才我差点儿都没认出来。”

    池繁这才明白过来,她还没来得说谢,柴燃先笑着打趣:“我说清哥啊,你要是真感谢人家,就正儿八经请人去餐馆吃顿饭。”

    “不会。”相颂清轻笑:“我会永远信任我。”

    柴燃手攥紧又松开方向盘好几次,还是没忍住开口:“你喜欢她?”

    池繁觉得之前送面包的种种行为,突然变得诙谐起来。也是,在后来的荧幕人设里,最受欢迎的,最能固粉的人设大概就是[美强惨]了,被俊美到极致的容颜吸引,再到共情怜悯其受过的苦难,钦佩其百折不挠的不屈,最后沦陷于他历尽千帆仍至死不渝的温柔。

    “转给我?”相颂清好笑说:“我又不是代购跑腿。”

    “不用谢不用谢,”柴燃大手一挥,又说:“其实我小时候也是个胖子,而且胖得贼离谱。你要是看见我小时候的照片,保证认不出来!”

    池繁其实非常想对相颂清说,她也会永远信任他。可这份信任对他而言会不会多余,可有可无?就像相颂清说的那样,或许在他心里,两个人本就算不上相熟。借外套也只是好心而已。

    -叮铃。

    池繁笑说:“谢谢,看来我的减肥成效不错。”

    池繁说对他好,是因为他本身就很好。可如果别人也很好,或者等有一天她发现他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又会怎样?待之如锱铢,弃之如敝屣?如果他现在接受到的优待别人也有,那他不如不要。

    “啊?”

    “嘿嘿,小池繁你有所不知。”柴燃忽视掉相颂清此刻幽暗的表情,继续自顾自笑说:“咱清哥洁癖特严重,上次阿黄没经允许拿他外套穿,他直接给烧了!”

    对面很快传过来消息:

    -嘿嘿,没事就不能关心一下我妈啦?

    “没关系的,”池繁赶忙摆手,她本来因为之前脑补的乌龙,对柴燃有点不好意思,现在又搭人家的顺风车:“我不太在意这个。”

    “嗯。”

    “原来是这样!”柴燃手握方向盘,按了下雨刮器:“我就说,咱们小池繁一看就是遵纪守法的人,怎么会入狱?”

    “看来包装过的信息不能全信,只有亲身接触了解过才能做定夺啊。”

    “也没什么事,就是聊到你了。我听北清学生说,今天小池繁可帮了你大忙,当着那么多学生的面替你说话。不然你指不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多久呢!”

    “你们没有很熟?”恰巧前面是红灯,柴燃踩了刹车后说:“没有很熟,你把外套借给小池繁穿?”

    -明天我大概在厂里。

    “不愧是我偶像,这么细致入微!”池繁感慨,“不对,这盒柠檬糖价格并不便宜。以相颂清的家境....”想到这里,她把相颂清买的食物全拿出来算了算,竟快和去高级餐馆吃顿饭的价钱差不多了。

    她放下手机,把取来的快递拆开,里面是定制的香水瓶。周天就是三月六号惊蛰,也是池繁的生日,她想在生日当天把定制的香水送给母亲,回馈养育之恩。

    “我也想啊,”相颂清声音困倦:“这不有你在么?”

    池繁一低头,又看见白风衣袖口手工缝制了并不显眼的Logo,她去搜了搜同款,盯着后面的零数了半天:“个、十、百、千、万....哦?”

    柴燃选择闭麦,不说话时开车贼快。不一会儿就把池繁送到家门口。相颂清开窗观察小区设施和周边环境,忍不住皱眉,叫住往前走的池繁:“到家发消息。”

    “就是啊,我的声音如此洪亮,你可别说你没听见啊。”柴燃委屈。

    相颂清目光移向她,悠悠挑眉。虽然没出声,但池繁莫名觉得那眼神里说的,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刚才听柴燃说,相颂清住的小区叫什么来着?秋成。池繁虽然没进去过,但也听母亲提起过,有不少合作商都住在那里,住户最起码也得是千万富翁起步。

    相颂清听两人你来我往的聊天,自己插不进去话,竟成了格格不入的那个。他把身体往后靠,临边车窗就映出池繁的影子,似乎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能放肆地,无所顾忌地看她。她笑时眉眼弯似月牙,嘴边两个小梨涡,眼睛像繁星一样闪——可这种甜到足以治愈一切的笑,并不单属于他一个人。

    她没意识到自己在笑,打开零食袋一看,发现里面几乎都是自己爱吃的东西,还有一盒柠檬糖。“他怎么知道我最喜欢吃这个牌子的柠檬糖?”池繁想起来了,之前相颂清受伤,她分给过他一颗吃。

    池繁很爱她的母亲,无论前世今生都没变。前世母女关系算不上好,两个人都是傲娇又别扭。池繁受制于母亲强制的思想,又心疼她日夜的操劳,爱里掺杂着顿感的痛。

    “没有。”池繁有点懵:“....多少钱,我转给你。”

    相颂清的语气似不经意,云淡风轻。可池繁感受到他的坚定与不可动摇,像生长于荒漠里,独树一帜的树。苍劲过风霜,根茎扎根于地面深处,不需要路过人怜悯的灌溉也能独自成活。

    从混杂的思绪里出来,相颂清撞进池繁打量的目光里,纯粹无垢的瞳孔,像宇宙开化初期的璀璨星球。他理智恢复过来,内疚心虚交杂:“没什么。”

    相颂清本来左胳膊虚架在车门卡槽上,手抵着额头,坐姿慵懒闲淡。闻言瞥了柴燃一眼:“我看着就不像了?”他又话带警示的提醒,“另外,把你那过分自来熟的劲儿收起来,说话讲点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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