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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走前柴燃让她帮忙带给相颂清的,说是隔壁职高一个女生给的。

    司机往后视镜看,男生轻倚在车窗边,城市夜晚的霓虹灯光璀璨,他却陷在阴影里,疲惫又破碎。

    池繁心里一紧:柴燃神色飘忽,明显在说谎。

    问题多多,池繁表情快皱成一团了。

    “都是主课,能酣畅淋漓地学个够——”相颂清顿了顿,挑眉一笑:“想必很合池同学心意。”

    而后满意道:“这才是我的颂清。”

    “抱歉久等。”相颂清收伞进车,将雨水滤了滤才放到脚底。

    “颂清,叫我母亲。”

    《落入一池繁星》

    声音不对。

    “池繁?”相颂清走近,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手里的情书和果汁,而后问:“你在干什么?”

    相颂清愣住几秒,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呆呆的人影,他嘴角化开一抹很淡的笑:“谢谢。”

    这样想着,竟觉得心情很奇妙:好像共享了一个,只有她和相颂清才知道的秘密。

    相颂清按下指纹解锁,冷秋离才从戏里出来,透明的泪落在漆黑桌上成了墨。她长舒了口气,说:“我没姐姐唱得好吧。”

    知道想从柴燃这里了解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是无望了,池繁笑着客套完几句,紧接着站起身要告退,可就在她起身的瞬间,手里的果汁瓶没拿稳,噗通一声掉在了地上。

    独栋别墅内,落地窗被遮上一层细腻薄纱。

    柴燃的奶茶店饭点都不营业,为什么在北清这么寸土寸金的地方还开的起来?他和相颂清又是怎么认识的?昨天相颂清又为什么和李志彪那伙人牵扯到一起?

    乌云密布快速侵占夜空,大雨噼里啪啦往下落,氤氲出层层水雾。

    “侬呒没困觉啊?”池繁走进来。

    她昨天知道相颂清就是儿时曾经救自己于囹圄中的人后,就对相颂清的身世疑点重重。可相颂清很聪明,想从他口中套出话来比登天难,所以池繁才决定从柴燃这里“曲线救国”,毕竟柴燃也是相颂清暗恋的人。

    柴燃半躺在旋转椅上,脸上盖着片不知道从哪摸来的废报纸。穿堂风来回吹了好几个来回,报纸被吹得快掉了,他都一动不动,好像在闭眼小憩。等门口传来声音,他才耳尖一动,而后语气散漫说:“抱歉啊,饭点不营业。”

    “柴燃给你的情书。”

    “这天真是说变就变。”司机坐在车里,颇有点百无聊赖,她按了下雨刮器,才能勉强看清对面奶茶店的招牌:“怎么进去了就不出来了?”她还等着回家给孩子喂奶呢。

    “嘿,还真就很巧!”柴燃把燃哥牌鲜榨果汁递给池繁,“我也是南江人,不过是你隔壁的,古桥街。听说过没?”

    “当然,”池繁笑着点头:“我母亲是做香水行业的,听我母亲讲过,曾经古桥街有一个很火的香水品牌叫[昭雪]。不过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销声匿迹了。”

    池繁:“......”

    冷秋离转身,眼睛往相颂清身上绕了圈,最终停在他脸上:“颂清,你的眼镜呢?妈妈记得你是近视的呀。”

    “难不成,他受过什么难处了?”

    冷秋离这才笑了:“好。”她拍了拍儿子的肩,眉目间尽显一个称职母亲的柔和:“去休息吧,很晚了。”

    可池繁没想到,她以为宽心眼儿的柴燃,在被问到南江相关时,竟也处处设防,开始说谎——只能说明在这之前,柴燃被人特意叮嘱过,或者甚至教过应对的话术。

    “他咋知道的嘞......难不成闻到我身上的奶粉味咯?”

    天气开始放晴。

    上午连上了四节物理课,池繁只觉两眼冒星星,再不吃点什么就要昏过去了。

    大半夜的,不知道那个人进去干什么。

    不过——

    司机也有儿子,难免心生怜悯。她决定等送到目的地说几句安慰话。这种想法在真正到达目的地后破灭:秋成小区,北清市最豪华的小区,里面住着的人非富即贵,最起码也得是千万富翁起步。

    好嘛,跑这儿和我阴阳怪气来了。

    相颂清往回走,他皱眉。

    她还想不到,也难以共情有钱人会有什么烦恼。

    正当司机准备下车去催一催时,对面门吱拉一声打开,里头开出一面白伞——刚才还全身黑西装的人,现在换了一身纯白风衣,撑着伞踏出门外。白鞋点地,溅起轻微水花。

    司机盯了那一行备注良久,眼眶被泪水充盈变得模糊。

                                                    “嗯,”池繁买了几个面包放桌上,柴燃不收她奶茶钱是好心,她也没理由白喝:“南江市南苑街。”

    池繁还没反应过来:“啊?”

    都没发现相颂清站在对面看她:从她进入奶茶店的那一刻起。

    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唱戏声,如泣如诉,透过薄纱看,可见穿着旗袍的女人剪影,她站姿婀娜,被框在窗户的形状里,灯光色块模糊,恍惚间以为是皮影戏开场。

    “您书拿反了。”

    司机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出声:“小伙子,我看你好像心情不太好。”她半侧着转身:“嗐,虽然不知道为啥,但人活三万天,快活一天赚一天咯。生活再是一坨狗屎,也总有值得留恋,想起来就觉得开心的人吧。”比如她刚出生不久的儿子。

    “会是干什么用的呢?”池繁捡起果汁瓶,无视周围人看傻子一样的眼神,思考着走出面包店。直觉告诉她奶茶店并不简单,但用来干什么,一时还毫无思绪。

    “听是肯定听说过,”柴燃重新坐到他那旋转椅上:“就是不太了解。”

    柴燃猛地把报纸一掀,笑了:“小池繁?”

    池繁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大神?”

    “......”

    司机干这行快十年,见到的人形形色色,可偏偏看不出他的真实年纪。模样像是中学生,整体气质却忧郁,像一滩死寂的湖。她又看向窗外——也像淡漠的雾。

    相颂清将欲开车门,突然被司机叫住。

    不对。

    冷秋离往相颂清身上的每一处打量,比刚才更慢、更细,终于看到她想找的东西。她将眼镜从相颂清风衣口袋中抽出,打开。再缓慢地,轻柔地带到相颂清脸上。

    他下车后,司机紧跟着就收到了转账,然而数额后面竟多了三个零。

    “池同学心情不错,”相颂清徐徐走来,放下书包坐下:“看来对今天的课表很满意。”

    一晚雨夜过后,池繁睡得特别好。

    “母亲。”

    有了这种猜测,池繁连忙去隔壁面包店测试,激起的声音沉闷,能听出地下是实心。

    “柴燃为什么自己不给?”从没有恋爱经验的池繁做起分析来,还一套一套的:“哦,可能是想让相颂清知道,他吃醋了。”

    她笑着踏出了门槛,在背对着柴燃的瞬间笑脸一敛——

    也就是说,奶茶店可能有地下一层。

    要是之前,池繁肯定会觉得开心:在偶像心中,自己竟如此的上进好学。

    “那你可猜错了,”池繁学着相颂清的语气阴阳说:“我开心是因为,能见到年级第一的大神您啊。”

    池繁侧过脸,相颂清此刻换了长白风衣,带上半边黑框眼镜,俨然一副温柔和善好学长的模样。他真正的样子在这个班里,只有池繁见过。

    在果汁瓶掉在地上的时候,激起的声音并不沉闷,而是空洞的,能听到隐隐回响。

    外面闪了一道雷,紧接着是更密的雨。

    她很喜欢雨天,很喜欢听雨声,早上起来发现还在下绵绵细雨,就更高兴了,这种愉快的情绪一直持续到教室里。

    “不好意思啊。”池繁蹲下捡起了果汁,“回去我会喝完的,不能辜负了燃哥的好手艺。”

    算了。

    然而现在,知道了相颂清“本来的一面”后,池繁就不那么想了。

    “听你刚才的口音,你是南江人啊?”柴燃一边儿在水吧台忙活,一边偏头问里面坐着的池繁。

    相颂清:“说。”很高冷。

    他撑着伞行走在雨幕中,明明脚步很轻盈,却让人觉得沉重。周身弥漫的水雾气透明,什么光透过它,它就成什么色;雨打不穿,风吹难散,很难激起雾的涟漪。

    池繁又看了看手里的情书。

    “......”

    转帐上还写了备注:维善奶粉不错的,可以买给您孩子试一试。

    几秒后,她朝相颂清走来,每近一步,身上散发的玫瑰花香就愈发浓烈,甜却腻,仿佛要画地为牢,将范围内的所有都牢牢攥住,染上气味。

    雨夜空气太过黏稠沉闷,就快要让人喘不过气了。

    被突然点名的池繁这才抬头,她不知道相颂清从什么时候来的,心虚感蔓延开来,脑子开始发热,于是她走上前递上情书,脱口而出——

    “哎——”

    正值饭点,面包店生意火爆,与之相比,旁边的奶茶店就有点冷冷清清,门可罗雀。

    她说完还期待着相颂清能怼回来两句,谁知相颂清直接不说话了,拿出书若无其事地翻着看。

    柴燃闻言神色有一瞬不自然,被池繁尽收眼底,她问:“你肯定也听说过吧?”

    奶茶店关着门,里面也没开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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