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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云棠眨了眨眼睛,适应了一下亮光,这才仰头去看沈砚。

    这实在是不应该。

    屋内突然安静了下来,在场的好几个纨绔都屏住了呼吸,仿佛怕呼吸声过大惊到了她一般。

    良久,一只修长的手握住喜帕的一角,最后终于带走了一直盖在她头顶上的喜帕。

    虽说是第二次成亲,但是合卺酒却是她第一次喝。

    倒是萧淮先出声打破了这沉静,他的目光在这对新婚夫妇之间转动,最后停留在宋云棠的身上,用带有深意的眼神隐晦地打量了一翻,在沈砚看向他的时候又收了回去。

    不过看眼下的情况,又觉得传言不真。

    若是祖父和父亲还在,定然不会由着萧淮这般胡闹。

    众人新娘也看了,自然是不好再继续打扰人家,只得恋恋不舍地相继离开,有的甚至还回头看了一眼新郎新娘,觉得他们二人不管从哪看都称得上是一对璧人。

    喜娘倒也没有做过多的的停留,只叮嘱他和宋云棠接下来把合卺酒喝了,就算是真正的夫妻。

    她们心里着急,见姑娘这幅样子就知她是醉了,时间再久一些定会坏事,当下最要紧的是在她醉倒之前圆房才行。

    周围看热闹的几位世家公子也跟着附和,虽然他们素日没正脸瞧过宋府这位四姑娘,但总听人说她自小被娇养这长大,是宋中丞夫妇的掌上明珠,唯一不好的就是被骄纵过了头。

    他声音清润,即便是下逐客令,落在耳中也不会让人觉得冒犯。

    净室里头传来哗哗的水声,红色的喜帐上映出宋云棠的影子。

    宋云棠靠着床柱,困意上来让她一不留神差点栽倒,晕乎乎的脑袋顿时清醒。

    宛如莺啼悦耳的声音在房内响起,仔细听还能从中听到一点娇憨。

    安顿好了宋云棠之后,晴雨和沁雪两人很快就退了出去,只留下她一人在里面。

    可到了这一步,再来反悔也没有用了,想来她只能认了。

    微微低头就能那双皂色的鞋,身前的人似乎并没有被周遭的人影响,一直并未有任何的动作,她在心里数着沈砚什么时候会揭开喜帕。

    过了半晌,就连喜娘也忍不住跟着催促了起来:“时辰不早了,新郎官还是快些揭了喜帕,接下来还要喝合卺酒呢,可别误了时辰!”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她们又带着宋云棠从净室出来,此时的沈砚已经脱下了大红的外袍,见她出来后脚步微顿,但是并未说什么,与她错身而过进了净室。

    这是后悔了?

    宋云棠抬头看他,还能从对方漆黑的眼瞳中看见懵懂的自己。

    前几天夫人就特意吩咐她,务必不要让姑娘在洞房当晚醉倒了,不然还怎么与自己的新婚夫君圆房。

    其实那丫鬟说得也有几分是真的,那日宋云棠确实找了父亲提退亲的事情,只不过说到一半的时候她便重生了,想起前世的种种,临时她又改了口,这才让这个亲事继续。

    为了不拂了宋云棠的面子,沈砚接过云鹊递来的另一杯酒,对上宋云棠那对清澈的眸子,然后跟她一同喝下了合卺酒。

    一开始他这表弟接了他成亲的喜帖,说要带一群人来给他撑场面,没想到带来的人都是京中有名的纨绔。

    沁雪和晴雨见状,二人之间立刻眼神交流了一下,忙带着已经有了醉意的她往妆奁边带:“姑娘,我们来伺候您洗漱。”

    芝兰玉树,温润清雅。

    被喜娘调侃的声音打断想要继续探究的目光,宋云棠那张特意画得精致的脸上现出一抹红,一双含了秋水的眸子移动间眼波流转,原本就如盛开的芍药般的脸,在烛光的映照下像是笼一层朦胧的薄纱,似芍药花成精了一般勾魂夺魄。

    得了沈砚的首肯,晴雨和沁雪便带着宋云棠进了净室。

    只剩喜娘还留在屋内,沈砚索性也将人打发走:“夫人跟着张罗了一天,也回去休息吧。”

    晴雨对坐桌边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沈砚道:“姑爷,姑娘累了一天,可否让她先行沐浴?”

    想起今晚是洞房花烛夜,她一会儿很可能要与沈砚圆房。

    他们几个都对这位四姑娘的长相感到好奇。

    以沈家现在的地位,确实是有些委屈她,也难怪她被他牵着走的这一路,隔着喜帕也能察觉到她情绪不高。

    之前有传闻说她不想嫁给沈砚,口口声声说着以她的身份嫁来沈家就是低嫁,是沈家高攀她了。

    加上上辈子,宋云棠拢共也只见过沈砚两次,她知道对方模样生得很好,但是今晚看来似乎又不一样的感觉。

    沈砚发觉宋云棠的手悄悄攥住了身下的裙摆,知道她是紧张,加之又被喜娘当着众人的面调侃,想必心中窘迫,他曾见识过这位四姑娘的骄纵,怕她恼羞成怒,只好对着萧淮等人道:“天色已晚,想必诸位也累了,便请回吧。”

    “新郎官这是让新娘子都看呆了。”

    当日她提退婚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他并非喜欢强人所难,他们二人的婚事是祖辈定下来的,如果宋云棠不愿意,他也不会勉强。

    见自家姑娘这张因为沐浴过而娇艳欲滴的脸,白色寝衣下玲珑有致的身体,就连同为女子的她见了都心动,为何姑爷见了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就连一个眼神也没有多给。

    从前她总觉得这是夸张的说法,现在看来多半是真的。

    头一个起哄的人是三皇子萧淮,他与沈砚是表亲,这些跟着一起来闹洞房的人大多都是与他交好的世家子弟。

    这酒虽然比不得寻常的烈酒,但是喝下的那一瞬间,宋云棠还是被呛了一下,她拿着袖子掩住咳了一声,再抬头,她的双眸已然像是被水浸过,水色氤氲。

    听说他几年前中了状元的那天,从长安街打马而过,惊动了无数的闺中小姐,纷纷争相前来观看,那掷到他身上的鲜花和香囊差点将他淹没。

    前世谢豫将她送去洞房之后就再也没有踏进过那间房,更没有同她喝合卺酒,反而在外面醉了一晚。

    刚才沈砚的动作被晴雨看在眼中,她扶着宋云棠坐在床边,伸手替她褪下了鞋袜,伺候她上了床榻。

    沈砚接过她手中空杯的时候扫了一眼她,发现她两腮染了胭脂色,水润的眸子此时正认真盯着自己看。

    “去吧。”沈砚并未去看娇软无力倚在沁雪身上的宋云棠。

    萧淮大概也知道闹得太过不好,且房中除了他们几个男人还有女眷在场,于是催促着沈砚赶紧把新娘子的头上的喜帕揭了,也不耽误他们洞房。

    沈砚这才动了动,他看着眼前正襟危坐的少女,想起之前握住她手掌时候,她掌心传来的濡湿,即便是被喜帕遮住了,他也能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

    喜烛已经烧了三分之一,沁雪和晴雨依旧安静地立在一旁,只等着主子的吩咐,如果不去注意完全没有存在感。

    很快喜房里面就只剩下了伺候的丫鬟和他们二人。

    她站起身,正要上前接那杯酒,却见沁                                                雪抢先开了口:“我家姑娘素来酒量浅,可否将这酒换成不醉人的果酒?”

    沈砚停在了喜娘的跟前,他偏头看了一眼带着一众纨绔瞎闹的萧淮,不禁有些头疼。

    只是后来不知她为何又改了主意。

    阿娘在她出嫁前教她在新婚之夜要说一些令夫君怜惜的话,可是她素来被娇惯了,哪里说得出来哄人的话?

    想起之前想要毁婚的事情被沈砚撞个正着,没想到婚事照旧进行,宋云棠瞬间有些尴尬,面对沈砚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还是从宋府三姑娘某日在小宴上,一时没管住自己丫鬟的嘴,才让那丫鬟传了出去。

    此时站在她面前的是沈砚,不是安远侯世子。

    视线顺着大红的喜袍往上看去,是一张面如白玉的脸,浓黑的眉毛,高挺的鼻梁,浅色的薄唇,最惊艳的是那双中像是盛了漫天星辰的清眸,让人见了就会忍不住陷进去。

    《海棠春信(重生)》

    宋云棠自然不知道沈砚的心思,她紧张地等着沈砚解开她的喜帕,听了喜娘的催促,交叠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收紧。

    正当她正在脑中搜寻着用词时,沈砚已经拿了一个瓷白的酒杯到了她眼前:“可会喝酒?”

    许是被醉意占据了脑袋,宋云棠乖乖让她们两个拆了头上的凤钗步摇,没一会儿,她那一头乌黑如绸缎的头发就披散在后背。

    此时宋云棠的手已经伸了出去,不想重蹈前世的覆辙,在成亲第一天就惹对方厌烦,她转头悄悄瞪了沁雪一眼,示意她不许多嘴,又回头将沈砚递来的酒杯接了,对着沈砚道:“郎君不要听她胡说,我可以喝的。”

    “兄长好福气。”

    她方才回头瞪自己丫鬟的小动作早已被沈砚看在了眼里,他心里有些无奈,不知道日后他是否也要事事都顺着自己这位妻子,如果不顺着,她大概会不高兴。

    他顿了一下,但很快又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吩咐云鹊将桌上的空杯和一壶酒收了下去。

    宋云棠知道不少人是等着看她笑话,可相比前世那样的下场,现在的境况总归是好上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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