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消失的她（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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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个人站在桌旁，罗肖国笑道：“韩队，好巧不巧，吃饭也遇上了。”

    没人再说话，直到唐小川半垂着头，说了一句：“韩队，有没有可能，滕飞根本就没有杀害刘羽微！”

    警方破案是要讲究证据的，刘局一口否定了他，韩长林当然明白，杀人动机和杀人之间存在至关重要的证据链，就算杀人动机再完美，缺少证据链那也是破空之谈。

    这句话似乎已经成了约定俗成的真相，只是大家都不愿提。

    韩长林当然相信，这就是他从警以来所坚守的正义感。

    “唉！”孟思期的笑容凝固在那，她知道赵雷霆是开玩笑，但是她可不许他开这种玩笑，她举起酒杯，和他对峙，“赵雷霆，你故意的吧。你是不是没话说了，故意把我搬出来。”

    “好，韩队。”

    “路队有事。咱这样，你们要没吃好，咱们拼一桌。”

    韩长林虽然不想承认，但目前所有的线索似乎没有一条可以证明滕飞杀人的事实，而且尸体没有找到，根本无法给滕飞定罪，但他还是执拗地说：“滕飞给刘羽微买的保险受益人就是他妹妹滕蓉，滕蓉重病急需用钱，杀人动机逃不掉了。”

    大家都听得很认真，没有回话，韩长林说：“我这几天想了想，之前我们一直调查滕飞，疏忽了刘羽微，可能也是因为时间太长，大家觉得只能从尸体上找证据，其实只要我们找到刘羽微生前的一些物证那也有可能成为破案的关键。”

    “对对对，”罗肖国笑呵呵地说，“咱们为的都是破案，我是该学习，该学习。这样，我自罚一杯……”

    各人都朝声音的方向望去，正有四个人朝这边走过来，都是一队的同事，刚刚说话的是警员罗肖国。

    说明来意，滕飞也很配合，

    她翻了一会犯罪心理学书籍，慢慢想到一件事，叶秀慧敷面膜时不敢大声说话，完全不像平时那样用力使唤她，因为面膜，她不得不呈现两幅脸面。

    孟思期想了很多，辗转反侧，三更才入眠。

    “你……”叶秀慧不知道说什么，又不敢大声说话，毕竟担心黄瓜片面膜掉落，她低声责备，“一家子酒味，烦死人了。快，快去洗！衣服晚上洗掉！难闻死了。”

    “罗肖国，没事别这杵着！”冯少民手指向旁边桌，冷声道，“请！”

    韩长林点了点头：“说的没错，现在的物证确实很渺茫，但是只要还有一丝希望，我们都不能放弃，这样，我们马上去滕飞家查证。”

    “吃完了，我们正要回去。”唐小川回答。

    几个人坐一辆车驱车到了滕飞家，凑巧的是，滕飞正好从外面回来，他手里提着小袋子，看形状里面应该是饭盒之类，大概是给妹妹送餐食回来。

    “我可以不放心上，那么你是不是要自罚一杯。”

    罗肖国尴尬地笑了笑，“我真没有什么意思。”彼时，他身边的同事也打圆场，“老罗，少说两句，二队最近破案率上去了，值得我们学习。”

    这一下，罗肖国几个人顿时没话了，默默走开了。

    “啪！”一声惊雷，韩长林突然捶向桌子，桌上的盘子叮当作响，整个桌子都震动起来。

    滕飞在小说里描写了“他”和“刘羽微”的爱情，两人同样于婚前徒步深山老林，在篝火旁他将她残忍杀害。

    她感觉真的很好，有点醉的感觉真好，她扶着椅背，笑着说：“我开心啊。”

    “韩队，”唐小川提问，“当时滕飞和刘羽微的租房早已转交别人了，恐怕现在留下的证据可能微乎其微了。”

    其实也不全是吧，二队这么多年，她多少也知道，破案率年年低下，今年韩长林立下军令状也是大家都知道的。

    “行，都是我的错。我来喝。”赵雷霆一口气又灌了一杯酒。

    敷了一脸黄瓜片的叶秀慧看见她，面色不悦：“你喝酒？你一个女孩子喝什么酒。”

    这一切太像他现实中发生的一切，所以有人怀疑他杀人也无可厚非。

    韩长林勾了勾头，瞥了他一眼，笑了笑：“好巧。路队没来。”

    韩长林今天明显多喝了点，他躺在椅背上，笑了笑：“老冯，你说，咱这案子咋就这么难呢。”

    “嗯，也就是说在这之前指纹技术并没有普遍应用。任何时代，刑侦都不能说是完美的，随着科技进步，很多技术才会被逐渐应用起来。同样，犯罪分子也在更新犯罪技术，譬如，他们可以抹掉手上的指纹。”

    虽然他是一个作家，但他为何要冒此风险写现实的故事，那不是给他带来更多的麻烦吗，人总是趋利避害，滕飞根本没必要写真实的故事，也许书就是他的幻想，是来迷惑别人的。

    “老冯，你这就不对了，老罗赔罪你倒不愿意了……”罗肖国的同事起哄起来。

    “杀人动机，”刘局缓缓说，“可不等于杀人啊。”

    “我没有什么意思啊。就是字面意思。”

    赵雷霆说：“可是，滕飞能给我们看的，都是他认为能留下的吧。如果刘羽微写过日记，你觉得滕飞会留下来吗？”

    大家有说有笑，吃了一半时，酒精作用有些上头，冯少民比较沉稳，劝道：“咱今天就喝这么多啊。明天还要继续工作。”

    韩长林并非性格执拗之人，至少他觉得他和路鹤的差距还是很明显的，他很多事情看得开，不过对于这件案子如果让他就此放弃，他会觉得心有不甘。

    “其实咱们也尽力了。”冯少民安慰了一句。

    孟思期属实被吓了一跳，只听韩长林语气强硬：“吵什么吵！”

    好久，服务员提了四瓶啤酒过来，放在桌上，“他们说送你们的……”

    他们是谁，大家都明白。冯少民闷了一大杯酒，“韩队，今天我不对，你该处罚处罚。”

    孟思期想了想说：“滕飞说他那么爱刘羽微，他手上也许留了一些证据呢？”

    而现实是，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案，因此他遗憾之余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刘局，您再给我三天时间，如果这个案子没有结果，我会主动申请结案。”

    “但是，她不同意。”赵雷霆就像是有意卖了个关子。

    晚上，孟思期并没有像叶秀慧所期望地那样洗澡洗衣服，而是毫无防备地粘到床就睡着了，等她醒来时已经是后半夜，她起来擦洗了一下身子换了内衣，没成想，一下子睡不着了。

    这番话却让韩长林有种刺疼，他捏住酒杯，用起力来。

    韩长林动了动脑袋，像是点头，又像是摇头，半晌淡淡笑了笑：“老冯，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咱们好好工作！”

    韩长林当然知晓，很早在警校就学过，他回答道：“本世纪初。”

    这一会儿，整个二队都陷入了死寂，谁都没有说话。

    韩长林这声叹息，却让今天聚餐的气氛降到了低谷，可能韩长林也是身不由己才说出这句话。

    刘局没有回答，而是点点头，表露出轻松又像是宽慰对方的平静微笑。

    “刘局，其实我在想，如果我们再花点时间到瀑布那块再去搜一搜，也许有可能找到新的证据，这个世界上没有凭空消失的证据。”

    而滕飞为什么不能是两幅脸面？

    刘局正色说：“任何时代，正义都不会缺席，无论凶手多么狡猾，犯罪手段如何高明，我相信真相终究会有重见天日的一天，你要相信司法的进步！”

    滕飞这件案子，如果始终查不出真相，那么对于他，对于二队都是一块心病。

    韩长林突然把大家召集到一起，他的状态和之前截然不同，而是严肃认真地说：“关于滕飞一案，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做最后的尝试，结案词里，滕飞是凶手还是清白，必须有结论。”

    “自罚一杯！”唐小川笑着怂恿。

    “瀑布那块的搜索你了解过。救援队比我们更专业，而且还是刘羽微失踪当天进行的搜寻，七个月了，即便有证据留下来，也许已经不复存在了。长林，”刘局语重心长地说，“我知道你心中不甘，但还是要学会放下，我这边还有新的案子交给你！”

    “我觉得小唐这话也不无道理！”说话声音很响，一听就是外人在说话。

    反之，沉没成本将越来越高，局里不会继续投入资源，与其这样，不如等待将来科技进步再来寻求答案。

    她突然想起什么，快速把床头那本书，滕飞写的书翻了出来。

    明显听得出来他笑容里的无奈。孟思期也很少听见韩长林说过这样气馁的话，一直以来，韩长林在她眼里都是那种胸有成竹雷厉风行的人。

    韩长林突然明白刘局叫他过来的用意，刘局是想告诉他，如果确非现在的能力和技术所能做的事情，就该放下，因为还有很多更重要的工作需要他们去做。

    “罗肖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冯少民冷冷地说。

    “那你是什么意思？”冯少民扭头瞪着他。

    第二天，韩长林被刘局叫到了办公室，刘局坐在椅子上，表情平静，叫他坐下，问他：“听说滕飞的案子陷入了僵局？”

    “孟姐，”赵雷霆举起双手，“权宜之计，你千万别放心上。”

    孟思期没去赶公交车，叫了一辆出租车，虽然喝得不多，但是头还是有点疼，回家时走路还有点飘。

    就在他思虑时，刘局问：“你知道指纹技术是什么时候开始普遍应用于中国刑侦？”

    “韩队啊，”罗肖国语重心长地说，“咱不能灰心啊，不就是一件案子吗？翻遍了一整个大峡谷，不也有所收获吗，咱千万不能走进死胡同……”

    冯少民点头：“韩队说的是，这一点我们确实疏忽了。”

    韩长林没有马上回应，刘局很了解他，知道他的脾性，刘局的话他总是会听，这一次他却有些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