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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行得缓慢,街上的烟火气隔着帘子透了进来,卖货郎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将皇城里的尔虞我诈,散了大半去。
曾寂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才跟着上去。
岑夫人夺了他正要往嘴里送的茶水,冷哼道:“什么好夫婿,且不说他曾家清寒,就说他本人,可是庶出身份。你难道想让箐箐今后,嫁去做庶子妻,去侍奉嫡母立规矩不成?”
岑箐箐偷偷朝着岑清之做了一个鬼脸,这家里还得是娘亲说了算。
“刘娘子慢行,难到父亲母亲又吵了?”岑箐箐用绣绢擦了擦手。
见曾寂主动开口问,岑清之也豁出去老脸问道:“其实早就想问问曾修撰,可有婚配?”
“爹爹莫急,娘亲也别恼。”岑箐箐笑着跑了进去,一把就将岑夫人抱住:“女儿想听爹爹讲讲,这翰林到底是怎么好了?竟把父亲迷成这样。”
曾寂自然是晓得这些的,心头也早预备了打算,因此敷衍答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下官也甚是无奈。不过若是表姐贤惠和善,下官也不会嫌弃她先前和离之事。”
这阵子曾寂每日下值,十有八九都能遇到都察院的岑大人,人家是左都御史,自己不过是小小修撰,曾寂当然明白岑清之的用意。
若按着她的意思,春是大相国寺海棠,夏是岑府芭蕉,秋是玉皇山晚枫,冬是报恩寺松林。
“下官家中什么情况,想必岑大人也是清楚的。”曾寂坦然说着自己败足之处:“身为人子不敢不尊孝道,且家境清贫两袖清风,不敢耽误佳人。”
岑夫人听得这话就不乐意了,又舍不得打女儿,只得一拳头往岑清之身上砸,骂道:“可别被人摆出正经婆婆款来,让你女儿晨昏定省,布菜添茶,到最后还得打理中馈,把嫁妆钱都得搭进去。”
“丹心寸意,愁君未知。”
“大人这阵子怕是有话要对下官说,大人不妨直说。”
出身寒门,又是庶子,却学问了得,又有才华能力。岑箐箐脑子灵活,总结提炼出来这些特点,宽慰岑夫人道:“爹爹怎么会舍得让女儿受苦,自然是想着咱们家能压住他一头,将来女儿才好作威作福嘛。”
“尚未婚配,只是家中母亲应有打算了。”曾寂答道。
岑清之“哎哟”一声扶额,也不去纠正女儿的用词,车轱辘的就开始讲:“那曾修撰是真的不错,隐忍蛰伏多年,一朝传胪入翰林,可见其心性稳重,才华颇高。如今入内阁传召记录,可见其年少有为,将来不凡。爹爹这可是为了你,仔细挑出来的好夫婿!”
想必家风是极好的,这样的人家教出来的女儿,定然也是心肠纯良的,只是曾寂有自知之明,一个孝字压在他的头上,如今挣脱不得嫡母桎梏,与其让谁家女儿入曾家蹉跎,不如他独善其身才好。
浮光跃影间,芭蕉映照白墙上,岑箐箐喜爱极了,得意道:“我这芭蕉院可比玉京四时风雅景美多了。”
他自然摸清楚了曾家的情况,曾寂虽说进了翰林,但其嫡母是苛责的,竟然想将自己娘家的侄女娶进门,不免让人唏嘘。
岑箐箐纳了闷,父亲在家一向不敢放肆,如今为了这名不经传的翰林,倒是三番五次惹怒母亲。
“这多不好意思。”岑清之象征性地拒绝了一嘴,而后熟练上了马车。
井桐替她打着扇,跟着点头:“老爷当初让人照着姑苏拙政园的听雨轩修的这院,自然是不同凡品。”
岑清之自然晓得他的意思,可他那表姐哪里是贤惠人,前头夫家的婆母,可不就是被她气得中风在床,至今还未起得身呢。
见曾寂低头沉默,岑清之才唏嘘一叹,都说他温润如玉,可其中的艰苦辛酸却无人参破。
“岑大人厚爱,下官铭记于心,只是......”
“若是如此,管他什么学识文采,就算封王拜相女儿也不嫁。”岑箐箐往岑夫人怀里缩起来,搂得更紧了些。
“你原先既在家中藏拙多年,一朝入仕必然也有自己的打算,本官可不信你就是那等任人拿捏的性子。”
有这么严重?岑箐箐听得也心有余悸,皱着脸想着这样的生活。
岑夫人总算脸色舒缓了些,给女儿打着扇,睨了岑清之一眼:“对喽,囡囡是明事理的,比你爹爹看得明白。”
两人嬉笑说话间,就见母亲身边的刘娘子跑了过来。
见他说得温和,神情也是不卑不亢,岑清之点了点头:“你那母亲的娘家,如何与你相配。且不说那姑娘先前许配过人,就是她那爹娘也是难缠的。”
临别时岑清之还干脆利落道:“我家囡囡可是极好的姑娘,玉京城里头再找不出第二个,曾修撰可得好好考虑考虑。”
岑清之拍了拍他的肩道:“你成婚后可分府别居嘛,令堂膝下本有一子,哪里有让你养老送终的道理。”
玉京风雅四时景不知是谁起的头,只为将各家府邸排个先后,春有沈府杏花,夏有承恩公府荷花,秋有李国公府紫薇,冬有顾府梅花。
“也不怕曾修撰笑话,我家有一女,比你小两岁,正是要说亲的年纪了。”岑清之提起爱女,脸上也不知不觉泛起了笑意:“她虽比其他闺秀活泼些,可性子是单纯的。我知道你先头回绝了礼部胡大人的保媒,不过说句实诚话,胡家人口复杂,倒是不利你用心前程。可我岑家就三口人,一干亲戚都在浙江,实在是上上之选,你心里好好想想,如何?”
果然,不知多少次了,还在为那名翰林院修撰闹。
听刘娘子无奈“唉”了一声,她就提着裙摆匆匆往正院去。
今年的芭蕉开得极好,正是秋来时,岑箐箐与丫鬟井桐在树下吃糕点。
这日两人又在皇城外头偶遇,曾寂瞧着他家中的马车没来,遂问道:“岑大人若是不弃,不如乘下官的马车。”
曾寂听得他这般,必然是肺腑之言,且岑清之最是清廉,官场上风评甚好,唯独有惧内的传言。
“真是造孽!”岑夫人狠狠将茶盏摔到地上,就用帕子捂着脸哭了起来。
] 马车行得缓慢,街上的烟火气隔着帘子透了进来,卖货郎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将皇城里的尔虞我诈,散了大半去。
曾寂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才跟着上去。
岑夫人夺了他正要往嘴里送的茶水,冷哼道:“什么好夫婿,且不说他曾家清寒,就说他本人,可是庶出身份。你难道想让箐箐今后,嫁去做庶子妻,去侍奉嫡母立规矩不成?”
岑箐箐偷偷朝着岑清之做了一个鬼脸,这家里还得是娘亲说了算。
“刘娘子慢行,难到父亲母亲又吵了?”岑箐箐用绣绢擦了擦手。
见曾寂主动开口问,岑清之也豁出去老脸问道:“其实早就想问问曾修撰,可有婚配?”
“爹爹莫急,娘亲也别恼。”岑箐箐笑着跑了进去,一把就将岑夫人抱住:“女儿想听爹爹讲讲,这翰林到底是怎么好了?竟把父亲迷成这样。”
曾寂自然是晓得这些的,心头也早预备了打算,因此敷衍答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下官也甚是无奈。不过若是表姐贤惠和善,下官也不会嫌弃她先前和离之事。”
这阵子曾寂每日下值,十有八九都能遇到都察院的岑大人,人家是左都御史,自己不过是小小修撰,曾寂当然明白岑清之的用意。
若按着她的意思,春是大相国寺海棠,夏是岑府芭蕉,秋是玉皇山晚枫,冬是报恩寺松林。
“下官家中什么情况,想必岑大人也是清楚的。”曾寂坦然说着自己败足之处:“身为人子不敢不尊孝道,且家境清贫两袖清风,不敢耽误佳人。”
岑夫人听得这话就不乐意了,又舍不得打女儿,只得一拳头往岑清之身上砸,骂道:“可别被人摆出正经婆婆款来,让你女儿晨昏定省,布菜添茶,到最后还得打理中馈,把嫁妆钱都得搭进去。”
“丹心寸意,愁君未知。”
“大人这阵子怕是有话要对下官说,大人不妨直说。”
出身寒门,又是庶子,却学问了得,又有才华能力。岑箐箐脑子灵活,总结提炼出来这些特点,宽慰岑夫人道:“爹爹怎么会舍得让女儿受苦,自然是想着咱们家能压住他一头,将来女儿才好作威作福嘛。”
“尚未婚配,只是家中母亲应有打算了。”曾寂答道。
岑清之“哎哟”一声扶额,也不去纠正女儿的用词,车轱辘的就开始讲:“那曾修撰是真的不错,隐忍蛰伏多年,一朝传胪入翰林,可见其心性稳重,才华颇高。如今入内阁传召记录,可见其年少有为,将来不凡。爹爹这可是为了你,仔细挑出来的好夫婿!”
想必家风是极好的,这样的人家教出来的女儿,定然也是心肠纯良的,只是曾寂有自知之明,一个孝字压在他的头上,如今挣脱不得嫡母桎梏,与其让谁家女儿入曾家蹉跎,不如他独善其身才好。
浮光跃影间,芭蕉映照白墙上,岑箐箐喜爱极了,得意道:“我这芭蕉院可比玉京四时风雅景美多了。”
他自然摸清楚了曾家的情况,曾寂虽说进了翰林,但其嫡母是苛责的,竟然想将自己娘家的侄女娶进门,不免让人唏嘘。
岑箐箐纳了闷,父亲在家一向不敢放肆,如今为了这名不经传的翰林,倒是三番五次惹怒母亲。
“这多不好意思。”岑清之象征性地拒绝了一嘴,而后熟练上了马车。
井桐替她打着扇,跟着点头:“老爷当初让人照着姑苏拙政园的听雨轩修的这院,自然是不同凡品。”
岑清之自然晓得他的意思,可他那表姐哪里是贤惠人,前头夫家的婆母,可不就是被她气得中风在床,至今还未起得身呢。
见曾寂低头沉默,岑清之才唏嘘一叹,都说他温润如玉,可其中的艰苦辛酸却无人参破。
“岑大人厚爱,下官铭记于心,只是......”
“若是如此,管他什么学识文采,就算封王拜相女儿也不嫁。”岑箐箐往岑夫人怀里缩起来,搂得更紧了些。
“你原先既在家中藏拙多年,一朝入仕必然也有自己的打算,本官可不信你就是那等任人拿捏的性子。”
有这么严重?岑箐箐听得也心有余悸,皱着脸想着这样的生活。
岑夫人总算脸色舒缓了些,给女儿打着扇,睨了岑清之一眼:“对喽,囡囡是明事理的,比你爹爹看得明白。”
两人嬉笑说话间,就见母亲身边的刘娘子跑了过来。
见他说得温和,神情也是不卑不亢,岑清之点了点头:“你那母亲的娘家,如何与你相配。且不说那姑娘先前许配过人,就是她那爹娘也是难缠的。”
临别时岑清之还干脆利落道:“我家囡囡可是极好的姑娘,玉京城里头再找不出第二个,曾修撰可得好好考虑考虑。”
岑清之拍了拍他的肩道:“你成婚后可分府别居嘛,令堂膝下本有一子,哪里有让你养老送终的道理。”
玉京风雅四时景不知是谁起的头,只为将各家府邸排个先后,春有沈府杏花,夏有承恩公府荷花,秋有李国公府紫薇,冬有顾府梅花。
“也不怕曾修撰笑话,我家有一女,比你小两岁,正是要说亲的年纪了。”岑清之提起爱女,脸上也不知不觉泛起了笑意:“她虽比其他闺秀活泼些,可性子是单纯的。我知道你先头回绝了礼部胡大人的保媒,不过说句实诚话,胡家人口复杂,倒是不利你用心前程。可我岑家就三口人,一干亲戚都在浙江,实在是上上之选,你心里好好想想,如何?”
果然,不知多少次了,还在为那名翰林院修撰闹。
听刘娘子无奈“唉”了一声,她就提着裙摆匆匆往正院去。
今年的芭蕉开得极好,正是秋来时,岑箐箐与丫鬟井桐在树下吃糕点。
这日两人又在皇城外头偶遇,曾寂瞧着他家中的马车没来,遂问道:“岑大人若是不弃,不如乘下官的马车。”
曾寂听得他这般,必然是肺腑之言,且岑清之最是清廉,官场上风评甚好,唯独有惧内的传言。
“真是造孽!”岑夫人狠狠将茶盏摔到地上,就用帕子捂着脸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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