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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律最是高兴他来，曾叔叔温文尔雅，哪里像自家三叔这般严厉，且曾家弟弟也是有趣活泼的，因此听到下人请安的声音，就放下书跑出了门去。
这里离着村子不远，只愿月娘有朝一日能看到发带，也算是留个念想。
燕窝窈娘甚少吃过，更不提在生辰之日吃到最难得的血燕。
弘德摇头叹息道：“当初就不该将你放到都察院历练，若是留在翰林院中，想来你身上还有些儒雅在。”
“这半年你替朕去了不少地方，又是当钦差，又是当刽子手，倒是难为你了。”弘德大手一挥道：“你想要朕如何赏赐，只管说来便是。”
沈谦一口甜汤梗在喉咙，宠溺地看着窈娘。
自从沈谦年初时归隐回杭州，倒是与曾寂走得愈发近了。
沈律皱巴着脸回头，见着他朝自己走来，忙紧挨着曾寂靠着，苦大仇深道：“也不知那司马光如何写了那么多生涩难解的东西出来，侄儿读得甚是吃力。”
二人早前就约好了下棋，今日一早曾寂就带着妻子来了。
沈谦眉头挑了挑，修长的手指将黑白子区分开，而后抬额道：“再来一局。”
什么血光之灾，他不相信这些，退了半步道：“不行，我好歹要把事情交代清楚才和你出家去。”
二、血燕
抄书有何难？他从小就被三叔罚过不知道多少次了，只是见自己玩伴不在，垂头丧气道：“桢弟弟不过刚开蒙，那夫子真是严厉。”
家学里的兄弟侄男哪里比得过他，因而近些时日就有些飘飘然了。
笑意戛然而止，嘴角也跟着垂了下去，巴巴望着沈谦摇头，无声抗议。
他本以为这次还能如先前那般，自己告状，娘亲护短，爹爹认输，可这次却不同往昔。
四月江南，水绿风和，不少游人泛舟游湖，丝竹管弦之声顺着水波在杭州城里缠绵吟唱。
沈復如今是没见识过自家父亲的手段，因而只当他是在夸奖自己，傻傻的咧嘴笑：“儿子聪慧嘛。”
这倒是真的难住了沈復，他如今只有五岁，虽说天赋过人但所学所知，不过是知其然，尚不知其所以然。而沈谦这题明显是按着春闱秋闱来问的，因而此时沈復才面露难色。
沈復支支吾吾，脸颊也红透了，瞧着窈娘进来送甜汤，当即委屈道：“娘，爹爹拿科举来考教我。”
两斤足够，她必然能吃上。沈谦这才满意颔首谢恩：“多谢皇上赏赐。”
沈谦眉头微蹙：“怕是不够。”
又是一年秋来，沈復已满五岁。他三岁时就读者百家姓启蒙，到如今已将诗经倒背如流。
弘德啧啧一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倒是......对家人甚好，幸而朕还未赏到后宫去，索性就挪半斤给你带去。”
程若怀哪里知道，那当街纵马的杀人凶手，就是县老爷的侄儿，如今只怕他一个愣头青往上头告状，请了山匪躲在他家暗处，只要他一回去就脑袋搬家。
也不知那和尚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一只手就将他悬空提着，而后那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老衲当年受过你爹娘一饭之恩，今日必然不能看着你送死。”
“叔叔婶婶！”
什么？弘德愣了愣，问道：“这是要孝敬你家老母亲？”
沈谦将手上的书覆上，而后了然点了点头：“倒是我小瞧你了。”
此话一出，弘德张了张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旁人想要的是官职银钱财，可沈谦只说了血燕，倒显得自己抠搜不会做人，索性大手笔道：“统共就五斤，朕分两斤给你。”
三、下棋
亭外玉兰开得正好，亭中两人对坐下棋，寂静无声厮杀。
沈律已经八岁了，去年刚考中了童生，如今又是爱玩的年纪，可偏偏又怕沈谦斥他，因此一大早就朗声读书，甚是有趣。
溪水长流，望着那两座坟堆，他忽然开口道：“我想回村里去一趟。”
自然是想的，他这般天资聪慧，本就该是去国子监读书的料。
沈律在屋里抄书，偷偷看了一眼三婶与曾家婶婶在院子里绣花，起手回落倒是有趣。
曾寂瞧着沈谦今日下手忒狠，真是退无可退，防不胜防，索性认输道：“罢了罢了，你今日是不顾情面了。”
四、教子
“律儿说得也有些道理。”曾寂伸手揉了揉沈律头上的发髻，笑道。
“儿子去岁就记下了。”沈復自得一笑。
念及当年初到都察院时，沈谦虽位卑但言却不轻，多少五品上的朝官都被他口诛笔伐过，虽说这是先帝当初有意为弘德肃清朝堂，这才默许沈谦的作为，可终究是让他落得沈修罗之名。
“臣对茶品一窍不通，不过皇上用的自然是最好。”沈谦搁下茶盏回道。
那发带上的竹叶，还是月娘帮着他绣上去的。
紧握着手上的狼豪，使劲点了点头：“儿子明白了，儿子也要和爹爹一样。”
瞧着沈律摇头晃脑的，沈谦这才露了笑，自己这侄儿若是不抄书就难懂书里的深意，也是颇为难自个儿了。
“三老爷可真是......”后头半句窈娘念在了心里，慈爱的长辈。
和尚双手合十，摇头道：“若你回去必然有血光之灾。”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爹爹这是让你戒骄戒躁，好好读书。你如今会背会写，可却不知道这背的写的其中深意是什么，那说白了就是照本宣科，没有自己的见解。”窈娘说着话就舀了一碗甜汤递给沈谦，而后才摸了摸沈復的头道：“可你爹爹在你这个年纪时，不仅能写诗还能作赋写文章，早就是江南出类拔萃的神童了，他那时可没有像你这般自满。”
“父亲讲过，彻法是周代时的赋税，百姓耕作九份私田，另耕作一份公田为国税。”沈復利落答道。
这日在家中，沈谦翻着书时，瞥了一眼坐姿散漫的儿子，轻咳了咳：“夫子教的课业可都记下了？”
势必是要杀个痛快的模样。
见他点头，沈谦温和一笑，而后提笔在宣纸上写了句““百姓足，君孰与不足”。
一、记号
见他答得流利，沈谦颔首道：“那你可知何为彻法？”
“神童？”沈復喃喃道，好像大家都是说他聪慧，从没有人说他是神童。
瞧着窈娘在窗下看话
“你二哥去岁中了举人，如今在玉京国子监里头读书，你今后想不想去？”
这阵子举国安宁，后宫嫔妃也因暑气的缘故躲在宫中凉快，弘德终于是落得清静自在，这才找了沈谦来宫里头说些体己话。
沈谦慢条斯理品着弘德近日喜欢的凤凰单枞，吃到口中时，眉眼也舒展开来。
沈復一瞧，当即答道：“此句出自论语颜渊篇，说的是鲁哀公问有若，遇到饥荒，国家用度不够，怎么办？有若答，用彻法？鲁哀公听罢反问，二，吾犹不足，如之何其彻也？有若回，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足？”
鸟鸣树间，花开正好，沈律笑着靠在太师椅上看着朗朗晴空，不知不觉就熟睡过去。
虽说今年天热，但玉福宫里堆着一盆又一盆的冰，小黄门不停歇地摇着扇，一进门就是凉意袭来。
他诧异寻人，岑箐箐笑道：“那小子调皮，昨日被夫子罚了抄书，因此你叔叔就将他留在家中了。”
程若怀任凭如何抓扯也无法撼动和尚分毫，只得将自己头上的发带扯下，丢在了锤石小路上。
话音刚落，就听到让人胆寒的声音：“资治通鉴可都读完了？”
沈律抬头，甚是仰慕，心头不禁想着若是曾叔叔是自己三叔就好了。
沈谦瞧着他仍然紧抓着曾寂衣袍的手，徐徐道：“抄不完，打手心。”
夜里风静，沈復念叨着民富君富入了梦乡，沈谦这才回了自己院子。
“怎么样，这茶可比你那西蕃茶好喝？”
沈谦虽心头欢喜自己儿子聪慧敏捷，可面上依旧只是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鲁哀公之问，你当如何解？有若此言又当如何解？”
他坚信，她定然认得......
沈谦心头默了默，抬眸道：“皇上若要赏赐，不如就将前阵子安南进贡的血燕赏与臣。”
夫妻两个背着儿子，眼神对视，笑里也带着旁人看不明白的深意。
沈谦目光晦暗，看着沈律嘴角泛起的痴笑，冷声道：“书里难道没有注释？去，抄十遍。”
可后来入仕后，竟然再难瞧见他身上那股贵公子的矜傲，取而代之的是整日板着的冷脸。
“这血燕，臣家中一干女眷都用得着。”这话的意思自然不止是给沈老夫人用了。
沈谦这才严肃起来：“这是我当年科考的题，我有一同窗破题答民既富于下，君自富于上，承题为君之富，藏于民者也。民既富矣，君岂有独贫之理哉？我觉得他答得甚好，甚妙，復儿有何感想？”
七夕那日一大早，就有丫鬟说三老爷着人送了血燕来，因着实在是多，索性夫人就让厨房小心炖着，倒是送了碗到窈娘屋里来。
这茶香沉稳，倒是难得的佳品，否则福建总督也不会得来就立即送到宫里。
程若怀请了义庄的人帮着安葬爹娘，就跟着那游方和尚离去。
“诶，桢弟弟呢？”
窈娘如今跟着去庄子消暑，倒是无人在意她七夕那日的生辰，不过她习以为常了，这些年谁又真的在意过她。
三婶温柔，曾叔叔也温柔，那自己每日过得多快活啊。
弘德晓得他这话是自谦了，这风雅之事沈谦年少时就最讲究了。弹琴、焚香、品茶、下棋在江南学子中，竟无一人比得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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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离着村子不远，只愿月娘有朝一日能看到发带，也算是留个念想。
燕窝窈娘甚少吃过，更不提在生辰之日吃到最难得的血燕。
弘德摇头叹息道：“当初就不该将你放到都察院历练，若是留在翰林院中，想来你身上还有些儒雅在。”
“这半年你替朕去了不少地方，又是当钦差，又是当刽子手，倒是难为你了。”弘德大手一挥道：“你想要朕如何赏赐，只管说来便是。”
沈谦一口甜汤梗在喉咙，宠溺地看着窈娘。
自从沈谦年初时归隐回杭州，倒是与曾寂走得愈发近了。
沈律皱巴着脸回头，见着他朝自己走来，忙紧挨着曾寂靠着，苦大仇深道：“也不知那司马光如何写了那么多生涩难解的东西出来，侄儿读得甚是吃力。”
二人早前就约好了下棋，今日一早曾寂就带着妻子来了。
沈谦眉头挑了挑，修长的手指将黑白子区分开，而后抬额道：“再来一局。”
什么血光之灾，他不相信这些，退了半步道：“不行，我好歹要把事情交代清楚才和你出家去。”
二、血燕
抄书有何难？他从小就被三叔罚过不知道多少次了，只是见自己玩伴不在，垂头丧气道：“桢弟弟不过刚开蒙，那夫子真是严厉。”
家学里的兄弟侄男哪里比得过他，因而近些时日就有些飘飘然了。
笑意戛然而止，嘴角也跟着垂了下去，巴巴望着沈谦摇头，无声抗议。
他本以为这次还能如先前那般，自己告状，娘亲护短，爹爹认输，可这次却不同往昔。
四月江南，水绿风和，不少游人泛舟游湖，丝竹管弦之声顺着水波在杭州城里缠绵吟唱。
沈復如今是没见识过自家父亲的手段，因而只当他是在夸奖自己，傻傻的咧嘴笑：“儿子聪慧嘛。”
这倒是真的难住了沈復，他如今只有五岁，虽说天赋过人但所学所知，不过是知其然，尚不知其所以然。而沈谦这题明显是按着春闱秋闱来问的，因而此时沈復才面露难色。
沈復支支吾吾，脸颊也红透了，瞧着窈娘进来送甜汤，当即委屈道：“娘，爹爹拿科举来考教我。”
两斤足够，她必然能吃上。沈谦这才满意颔首谢恩：“多谢皇上赏赐。”
沈谦眉头微蹙：“怕是不够。”
又是一年秋来，沈復已满五岁。他三岁时就读者百家姓启蒙，到如今已将诗经倒背如流。
弘德啧啧一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倒是......对家人甚好，幸而朕还未赏到后宫去，索性就挪半斤给你带去。”
程若怀哪里知道，那当街纵马的杀人凶手，就是县老爷的侄儿，如今只怕他一个愣头青往上头告状，请了山匪躲在他家暗处，只要他一回去就脑袋搬家。
也不知那和尚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一只手就将他悬空提着，而后那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老衲当年受过你爹娘一饭之恩，今日必然不能看着你送死。”
“叔叔婶婶！”
什么？弘德愣了愣，问道：“这是要孝敬你家老母亲？”
沈谦将手上的书覆上，而后了然点了点头：“倒是我小瞧你了。”
此话一出，弘德张了张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旁人想要的是官职银钱财，可沈谦只说了血燕，倒显得自己抠搜不会做人，索性大手笔道：“统共就五斤，朕分两斤给你。”
三、下棋
亭外玉兰开得正好，亭中两人对坐下棋，寂静无声厮杀。
沈律已经八岁了，去年刚考中了童生，如今又是爱玩的年纪，可偏偏又怕沈谦斥他，因此一大早就朗声读书，甚是有趣。
溪水长流，望着那两座坟堆，他忽然开口道：“我想回村里去一趟。”
自然是想的，他这般天资聪慧，本就该是去国子监读书的料。
沈律在屋里抄书，偷偷看了一眼三婶与曾家婶婶在院子里绣花，起手回落倒是有趣。
曾寂瞧着沈谦今日下手忒狠，真是退无可退，防不胜防，索性认输道：“罢了罢了，你今日是不顾情面了。”
四、教子
“律儿说得也有些道理。”曾寂伸手揉了揉沈律头上的发髻，笑道。
“儿子去岁就记下了。”沈復自得一笑。
念及当年初到都察院时，沈谦虽位卑但言却不轻，多少五品上的朝官都被他口诛笔伐过，虽说这是先帝当初有意为弘德肃清朝堂，这才默许沈谦的作为，可终究是让他落得沈修罗之名。
“臣对茶品一窍不通，不过皇上用的自然是最好。”沈谦搁下茶盏回道。
那发带上的竹叶，还是月娘帮着他绣上去的。
紧握着手上的狼豪，使劲点了点头：“儿子明白了，儿子也要和爹爹一样。”
瞧着沈律摇头晃脑的，沈谦这才露了笑，自己这侄儿若是不抄书就难懂书里的深意，也是颇为难自个儿了。
“三老爷可真是......”后头半句窈娘念在了心里，慈爱的长辈。
和尚双手合十，摇头道：“若你回去必然有血光之灾。”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爹爹这是让你戒骄戒躁，好好读书。你如今会背会写，可却不知道这背的写的其中深意是什么，那说白了就是照本宣科，没有自己的见解。”窈娘说着话就舀了一碗甜汤递给沈谦，而后才摸了摸沈復的头道：“可你爹爹在你这个年纪时，不仅能写诗还能作赋写文章，早就是江南出类拔萃的神童了，他那时可没有像你这般自满。”
“父亲讲过，彻法是周代时的赋税，百姓耕作九份私田，另耕作一份公田为国税。”沈復利落答道。
这日在家中，沈谦翻着书时，瞥了一眼坐姿散漫的儿子，轻咳了咳：“夫子教的课业可都记下了？”
势必是要杀个痛快的模样。
见他点头，沈谦温和一笑，而后提笔在宣纸上写了句““百姓足，君孰与不足”。
一、记号
见他答得流利，沈谦颔首道：“那你可知何为彻法？”
“神童？”沈復喃喃道，好像大家都是说他聪慧，从没有人说他是神童。
瞧着窈娘在窗下看话
“你二哥去岁中了举人，如今在玉京国子监里头读书，你今后想不想去？”
这阵子举国安宁，后宫嫔妃也因暑气的缘故躲在宫中凉快，弘德终于是落得清静自在，这才找了沈谦来宫里头说些体己话。
沈谦慢条斯理品着弘德近日喜欢的凤凰单枞，吃到口中时，眉眼也舒展开来。
沈復一瞧，当即答道：“此句出自论语颜渊篇，说的是鲁哀公问有若，遇到饥荒，国家用度不够，怎么办？有若答，用彻法？鲁哀公听罢反问，二，吾犹不足，如之何其彻也？有若回，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足？”
鸟鸣树间，花开正好，沈律笑着靠在太师椅上看着朗朗晴空，不知不觉就熟睡过去。
虽说今年天热，但玉福宫里堆着一盆又一盆的冰，小黄门不停歇地摇着扇，一进门就是凉意袭来。
他诧异寻人，岑箐箐笑道：“那小子调皮，昨日被夫子罚了抄书，因此你叔叔就将他留在家中了。”
程若怀任凭如何抓扯也无法撼动和尚分毫，只得将自己头上的发带扯下，丢在了锤石小路上。
话音刚落，就听到让人胆寒的声音：“资治通鉴可都读完了？”
沈律抬头，甚是仰慕，心头不禁想着若是曾叔叔是自己三叔就好了。
沈谦瞧着他仍然紧抓着曾寂衣袍的手，徐徐道：“抄不完，打手心。”
夜里风静，沈復念叨着民富君富入了梦乡，沈谦这才回了自己院子。
“怎么样，这茶可比你那西蕃茶好喝？”
沈谦虽心头欢喜自己儿子聪慧敏捷，可面上依旧只是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鲁哀公之问，你当如何解？有若此言又当如何解？”
他坚信，她定然认得......
沈谦心头默了默，抬眸道：“皇上若要赏赐，不如就将前阵子安南进贡的血燕赏与臣。”
夫妻两个背着儿子，眼神对视，笑里也带着旁人看不明白的深意。
沈谦目光晦暗，看着沈律嘴角泛起的痴笑，冷声道：“书里难道没有注释？去，抄十遍。”
可后来入仕后，竟然再难瞧见他身上那股贵公子的矜傲，取而代之的是整日板着的冷脸。
“这血燕，臣家中一干女眷都用得着。”这话的意思自然不止是给沈老夫人用了。
沈谦这才严肃起来：“这是我当年科考的题，我有一同窗破题答民既富于下，君自富于上，承题为君之富，藏于民者也。民既富矣，君岂有独贫之理哉？我觉得他答得甚好，甚妙，復儿有何感想？”
七夕那日一大早，就有丫鬟说三老爷着人送了血燕来，因着实在是多，索性夫人就让厨房小心炖着，倒是送了碗到窈娘屋里来。
这茶香沉稳，倒是难得的佳品，否则福建总督也不会得来就立即送到宫里。
程若怀请了义庄的人帮着安葬爹娘，就跟着那游方和尚离去。
“诶，桢弟弟呢？”
窈娘如今跟着去庄子消暑，倒是无人在意她七夕那日的生辰，不过她习以为常了，这些年谁又真的在意过她。
三婶温柔，曾叔叔也温柔，那自己每日过得多快活啊。
弘德晓得他这话是自谦了，这风雅之事沈谦年少时就最讲究了。弹琴、焚香、品茶、下棋在江南学子中，竟无一人比得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