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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三勒浆的酒香冲进乔凌菲的鼻内之时,乔凌菲便知晓这顾酒郎便在这附近了,乔凌菲将腰间囊袋内蜜饯取出,置于桌上随即说道:“顾大哥,来吃蜜饯,海棠果。”言罢便四下观望一番搜寻顾酒郎的身影。

    顾酒郎见乔凌菲自茶肆内行出,便是自顾的转身往小曲深处行去。

    乔凌菲闻言心内一惊暗想道:“莫不是这顾老前辈知晓我并非大唐之人?”

    今儿个当真是挑了个好黄历啊,乔凌菲这有意无意的留意之下果然发现了猫腻,自打乔凌菲亮了龟符,那门吏验看之后便放乔凌菲入内,待乔凌菲走远些之后便与身侧门吏耳语一番,那门吏便沿小曲离开了这坊门。

    出了北鉴司,乔凌菲便径直往利人市中行去,中途忽觉身后有人跟随,当即便闪身折入小巷之中随后便又进小巷旁茶肆二楼之上。隐藏好身形,向楼下探去。

    乔凌菲对于这复启北鉴司一事并未多想,一来只是这北鉴司众人本就善于查案,于这大理寺中的确难以发挥效用,二来便是有这北鉴司衙门,诸事皆可直报政事堂,省去当中诸多繁琐环节。经林笑愚这般提醒,乔凌菲倒是不得不思考此事。

    顾酒郎拍拍手,将腰间其余蜜饯又递还给乔凌菲道:“太甜,老朽这牙可受不了。”

    林笑愚皱眉担心道:“的确如凌菲所说,这绣衣使者本是太宗时设立,任用之人多为李氏心腹,故而予墨担心,圣人别有用意。”

    乔凌菲根据这门吏这一番行径下来推测到当是武承嗣早已做了安顿,故而乔凌菲但凡进入这利人市中,当是有门吏通报这西市署。

    可自从前番入宫面圣时所见,似乎并无那般令人厌恶,而且这不得不说这年近七十岁的武则天保养的是真……

    顾酒郎移开目光看向小曲深处说道:“老朽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乔凌菲没看明白武承嗣这一番操作的目的是什么,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一切必然是演给乔凌菲看的,前番武承嗣便言道,这当今圣人乃是武承嗣亲姑母,这圣人着令李珩及北鉴司督察私钱一案必然是知晓的。可武承嗣何必又要将这购买平准署银器暴漏在乔凌菲面前呢?

    乔凌菲行至皮货行时,便临街寻了茶肆,叫了茶水,静静的等候。

    乔凌菲将武承嗣所言及各方探查得来信息详细做了分析之后,最终决定还是须得向这顾酒郎前辈多打探几分,再者,便是这薛怀义,无端吃了这哑巴亏,竟会如此反常的安静,亦是令乔凌菲心内多了几分不安。

    “为何要来到这世间。”顾酒郎自顾的喃喃道。

    乔凌菲没来的及反应,便道:“哦...哦,便是为顾大哥那日所说之事,不知顾大哥为何会说凌菲所查之事即便当今圣人亦会忌惮几分?”

    按理说这官府处置之物无论价格优劣任何人都可参与购买,即便他武承嗣是以低价购得,也与这私钱案扯不上关系啊,所以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顾酒郎闻言忽的顿住脚步,看向乔凌菲叹道:“世间万般皆是苦,也便只有这蜜饯是甜的。”

    乔凌菲笑笑看向顾酒郎道:“这蜜饯若是再不甜,这世间怕是再没甜处了。”

    如此看来这鞍听身份非同寻常,否则也不至于让这牙官都毕恭毕敬。“什么狗屁鞍听,明明就是这西市署中官员,”乔凌菲暗自嘀咕一番道:“可这武承嗣为何要让我发现他暗中购买这平准署中官家处置财物?”

    亮了这龟符进入利人市之后,乔凌菲并不急于去寻找那顾酒郎,而是于这东大街之中东逛逛西晃晃,有意无意的留意了一番这利人市门吏的动向。

    乔凌菲看向堂外并不晴朗的天,站起身来向堂外行去,随即回头看向林笑愚说道:“咸吃萝卜淡操心,竟是干些乱我道心之事。”言罢便自顾的向北鉴司外行去。

    行至利人市坊门之外,乔凌菲转身向身后看看,并未再有人跟上,乔凌菲方才亮了龟符,进入这利人市当中,许是今日这林笑愚的提醒加之那控鹤卫二人的暗中跟随,让乔凌菲额外留了个心眼。

    两人转入小巷之后见没了乔凌菲身影,便加快脚步向小巷深处追去。乔凌菲见二人走远便又出了茶肆返至大街之上,继续往利人市行去。

    乔凌菲当即起身自腰间取了差钱置于桌上,便往那顾酒郎处行去。

    乔凌菲并不是与顾酒郎置气,只是一来这职责所在,不得不为,二来便是为了帮助李珩能尽快侦破这私钱一案,恢复身份。

    正思忖间却又听闻顾酒郎长叹叹一声道:“哎,也罢,既是来这世间,便是各中因缘使然,顺天道而行便罢。”

    乔凌菲闻言也是一愣,随即看向顾酒郎说道:“顾大哥也会觉得这世间苦么?”

    如今这林笑愚忽的提起这北鉴司的历史及这绣衣使者之事,倒是不得不让乔凌菲多思考几分。

    顾酒郎眼神中满是悲情,又有几分宠溺的意味看向乔凌菲说道:“逝者如斯夫,无需计较,今日来寻老朽所谓何事?”

    林笑愚听闻乔凌菲之言,独自立于大堂之中,凌乱。

    乔凌菲百思不得其解,不过眼下乔凌菲的目的并不在这武承嗣身上,而是要寻这顾酒郎。乔凌菲见这西市署中并无其他动静,便退了几步混入人流中向皮货行行去。

    乔凌菲几步赶上顾酒郎说道:“顾大哥,这蜜饯如何。”

    乔凌菲说道:“顾大哥自前朝至今,当是遍历世间悲喜。也难怪有此感悟。”

    乔凌菲绕至顾酒郎身前看向他说道:“既然顾大哥不愿透露,那凌菲便自己去查,无论祸福,都感谢顾大哥提点。”言罢乔凌菲便转身离开。

    只是那自西市署中出来之人,乔凌菲一眼便认出,正是那日于这西市署中自后院驱赶车架往魏王府去的那鞍听!

    乔凌菲本就对这武则天不很喜欢,据她所了解的历史及个人的价值观看来武则天虽是女强人不假,可这诛杀李氏宗亲,甚至连亲儿子也不放过,以及这武则天晚年时任用面首,终是毁了自己这一生的如意算盘,到最后不得不承认这江山依旧是李唐的江山。

    顾酒郎却并未阻拦,只是抬头望向天边的虚无,随即低下头摇摇头长叹一声道:“莫非这李唐的天下当真是无力回天了。”

    乔凌菲穿过人群,几番绕路终是寻得那门吏身影,而后便尾随其后,只见这门吏绕小曲行至西市署门前,急忙向西市署牙官通报一番,那牙官随即转向西市署院内去了。

    待乔凌菲将这茶肆四下里都观察了个遍也没发现顾酒郎的身影,可是转过头时,这桌案之上那蜜饯却没了踪迹。而茶肆外小曲之中那邋遢老头子依旧斜靠在栏杆之上,只是手中多了几颗海棠果蜜饯。

    果不其然,是谁说的来这女人的天生第六感就很强,乔凌菲方才探出头去,就见那小巷口闪出两个人影,乔凌菲一眼便认出那二人,便是薛怀义身侧那两名控鹤卫。

    半晌,那牙官自西市署中出来之后将手中一绸袋递与那门吏,那门吏随即点头哈腰,满脸的谄媚让乔凌菲看了都觉得恶心。

    乔凌菲又岂会不知这顾酒郎对自己的一番好意呢?从初识时的百般纵容,到受伤后的悉心照顾及鼓励,再至如今这诸多提点。乔凌菲又岂是不识好歹之人?

    乔凌菲正思忖间,但见那西市署中行出一人,那牙官见那人自西市署院内出来,急忙行礼,那人摆摆手转头向那牙官问询一番,至于说了什么,乔凌菲只恨自己没学唇语,所以什么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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