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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行……个大头鬼。

    五分钟以后,人影穿过整齐的书架,敲响了门。

    *

    妖看得真真的,内心明白了一个真相:宋疏一点也不在乎他。

    央酒内心的小人旋转跳跃,在天空炸成烟花。

    屋顶的风与阳光里,白色背影孤坐一年又一年。妖看着前方的路,日日等待着可能永远不会归来的人。

    扶着车门刚踏上一个阶梯,石知洺微顿, 指尖犹豫地蜷缩了下。他忽然回头:“可以——”

    好久对面没有回应,宋疏便抬头去看。央酒乌瞳幽幽转过来,抬手指门:“什么意思?”

    青年的回答一如昨晚要来时给的回应:“当然。”

    至少是某种好感。

    午饭也不露面。

    央酒眼眸微亮,直起身等待。他拿出白色手机的尸体,与走来的人类道:“宋疏,给我换一个。”

    送走了石知洺, 宋疏一进门就发现,央酒又上树了。

    “你摔它了?”

    他掀起被子起身,藏蓝色睡衣下露出的脚腕与脖颈白得晃眼。宋疏没有像往常那样朝衣柜走,而是去了书桌。

    央酒什么都不懂。

    当某个情绪来临,人类不需要任何教导学习,依靠本能便可以辨别那是什么。

    角落里面墙自闭的妖倏地转头,听见人类清冽好听的声音穿过门板,温和地说:“我们去修手机吧。”

    午后阳光照进书店,宋疏独坐在柜台里,盯着光尘里的指尖发呆。

    他在思考最近的自己。

    睁开眼睛,猛然对上一张悬在上空的脸。应激之下,他一拳打过去。

    来都来了,反正这树一脸傻样,估计也意识不到有什么不对劲。

    但到底两千岁的妖是有理智的。

    宋疏面色复杂。

    就在迷茫之际,他注意到余光中的大盒子。

    关手机,转身,一气呵成。

    宋疏:“……”

    痛苦,孤寂。

    央酒飘出房间,熟练地为自己留了门,挪动沙发堵住。自己则趴在沙发背,眼巴巴朝里望。

    什么是回家?

    木质柜台顶,窝在臂弯里的青年昂首看向二楼的卧室方向。

    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这只赌气的妖, 那兔子也是石知洺送的。

    桥头小卖部对面的车站牌下,宋疏与石知洺并排而立。时间到了, 送人上车。

    回家?

    桌面左上角摞着四五本书,右边是笔记本。他目光搜索了下,伸手从底下抽出最大的笔记本。

    他又拽着“邀请”自己的人类,来到盒子前。

    橙红暮光中青年伫立,乌发翻飞。

    但说到底,应该是他太自恋了吧?

    在商场里兴奋地转了三圈,央酒的兴奋稍有缓解,现在已经不知道转到了哪里。

    央酒捂住脑袋,愈加难过。

    二月的傍晚, 风渐凉。

    槐树的爱情,遥不可及……

    盒子比人稍高,大半是透明罩子,里面红红绿绿全是玩偶。关键是,三四排盒子全是粉红色。

    宋疏是在妖回来的那天早上察觉的不对。如果突然靠近致使面红耳热只是本能,那距离两米之外说“我想跟着你”时呢?

    总不能把家翻了吧?

    青年面无表情道:“我刚刚算了下命,今天不宜修手机,回家吧。”

    橙红晚霞灼烧大半片天空,瑰丽华美。

    *

    宋疏长呼一口气,伸手指向门外:“出去!”

    “果然……”

    不待新的话题重新提起,远处的大巴晃晃荡荡驶来, 很快停到二人面前。

    宋疏去一旁的机器里兑换游戏币。

    宋疏侧眸瞥了眼,道:“为什么?”

    某些不对劲的现象让他有些心慌。

    他可懂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了。

    树自闭了。

    宋疏嘴角轻微抽动,咬着后牙龈问:“飘多久了?”

    终于,青年朝门口走来。

    槐树妖已经徜徉在粉红色的情人节里,飘飘欲仙了。他盯着人山人海的世界,满眼只有“情人”两个字。

    央酒抱头想:“两分钟。”

    从前父母生意忙碌,身边无朋无友,宋疏只宅在家中读书学习,习惯了待在一处。这些玩乐的东西,很少涉猎。

    在司机的催促声中, 石知洺上了车。他穿过四周的空座位,径直走向最后排。金丝镜框底的眼睛穿过模糊的后窗玻璃,注视逐渐远去的人影。

    掐指一算,还有453天。

    窗户的影子透在地面,月华流转,缓缓变为初升的阳光。一夜好眠,宋疏翻身平躺,觉得脸颊有些痒。

    *

    他不可置信地低头调出手机又确认了一遍,情人节三个字明晃晃的挂在电子日历上。

    央酒唰唰点头。

    之前妖也来找过他一次,其实只是没电关机罢了。这次又是什么?

    宋疏从背后撕下一张纸,用黑色马克笔在上面写字。完成以后,他满意地拿起纸张与一卷胶带。

    显然它的发展趋向是爱情。

    如风如雪, 如月如光。

    人类体贴地一字一句帮他读了一遍。

    前些年里,家人全部离世。宋疏在一个人的客厅,已然尝尽这样冷清的苦。灵魂都要被腐蚀殆尽。

    翻过洁白的手机背,黑色屏幕龟裂。纹路由左上角,由密至疏延展到另一边,坏的不能再坏。

    树盯着笔锋清隽的八个大字,又看了看无情的人类。两天来重重打击,终于……

    江云县城,新东区,山茶街商场。

    “央酒。”

    槐树妖坐在枝杈面相夕阳, 只留下一个孤寂落寞的背影。大概是怕硌, 脑袋底还垫着那只粉紫色兔子玩偶, 长长的耳朵耷拉在发顶。

    *

    他没有亦步亦趋背后找存在感,没有为了让人发现坐在显眼的枝头生闷气,更没有躺在屋顶卖惨。

    央酒:“……”

    “不认识吗?”

    撕拉——

    央酒将脸埋进兔子的胸膛。

    早饭没吃。

    自从消失小半月回来以后,整个人越来越不稳定了。天天一阵一阵的,心情阴晴圆缺,糟心操作不断。

    “坏了。”

    不过一场朦胧的暗恋而已。

    宋疏昂首,屈指敲了下纸面。

    2·14情人节,浪漫至死不渝!

    他现在还是一颗没有感情的树,不屑一顾。但出于礼貌,他不会拒绝人类的强烈邀请。

    视线相接的一瞬间,他顿声拐了个弯:“可以……再来吗?”

    央酒捞回准备跑路的人类,向着粉红商场一路狂奔。

    闻言宋疏先将手上的纸沾到门板上,这才接过手机看。

    这样十多天,空闲的时间竟然大多变成了一种等待。

    二楼的卧室门窗紧闭,窗帘一丝缝隙也不露。

    聊天的进度又蓦然停止。

    明白的瞬间,曾在记忆中窥见的场景便浮现于他的脑海。

    央酒离开的时间里,他总是忍不住想: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槐树妖此刻完全悬在宋疏的上空,一身花白,发丝与衣摆因引力下垂。如果是半夜看见,估计能将下面的人吓走半条命。

    铁爪随摇杆的控制上下左右移动,青年在一堆娃娃里寻找目标。

    里面的青年没有递来一个眼神。

    宋疏回头,弯眸道:“你也是。”

    见他趴在抓娃娃机的玻璃上走不动道,宋疏无奈:“想要?”

    央酒不知道在搞什么幺蛾子。

    他不如狗,不如猫,不如侄孙女,也不如老邻居。现在,连个十年前的高中同学都不如。

    对准一只粉色的猪,啪嗒一掌拍在按钮上。

    *

    不知道是不是独自一人太久,突然获得的陪伴让他本能的想要抓住。

    情人,即恋人情侣,可以睡一张床!

    青年藏进棉服里,偏头张望路尽头的方向, 旁边的男人垂手望着的却是人。冷风吹过, 琥珀色的眼眸眨了眨,被迫眯起来。

    抱着这样的想法,宋疏安然睡去。

    两千年看尽生死离别,它仍然只是一颗不懂情感的树罢了。

    自闭了。

    只见人转身就进了房间,背影无情又无义,无半分犹豫或留恋。

    宋疏打算努力控制住事情的发展,清心寡欲,更不要带坏了树。明明已经够麻烦了,槐树妖最近偏偏总是找麻烦。

    侧方的人回神倾听,眼眸询问。

    51 情人节

    ◎还有452天9时5刻,我就会喜欢你了。◎

    宋疏带他出来过情人节啦!

    树上, 贴着玩偶的脑袋悄悄转动,露出一只黑色的眼睛,瞳孔中映着底下的漂亮青年。

    粉红色的花拱门由路口一路铺到入口,旁边立着两颗挨着的巨大桃心,地上鲜花围绕着巨大的灯牌,上面写着:

    晾了妖一下午,经过冷静思考,宋疏决定不管他。

    “明天降温,小心着凉。”

    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紧张盯着铁爪下方,勾住猪后腿抓起来,里面逐渐燃起光。接着爪子一

    “槐树与猫,不得入内。”

    今日,粉色是央酒的心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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