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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疏:“……”

    “逃课翻墙把自己送进医院,右手骨折现在连字都写不了……谢庚,你是天才吗?是大富豪?还是会算命笃定自己无论怎样都可以一生无忧?”

    在旁边站了好久的央酒臭着脸,抽出宋疏手中的手机丢回去:“他是要陪我的!”

    低头的少年忽然顿住。

    现在他要去面对第二个了。

    宋疏当然要陪妖的。

    他旋即哼笑:“宋疏爱哭有我哄,你爱哭没人哄。”

    然后他就真的没出现。

    谢庚捏着被角, 脸皱成包子。

    “宋疏。”

    谢庚的母亲因大出血难产去世,爸爸独自抚养他长大。

    他抿唇,期待地伸出手:“还是你陪我吧……”

    随着时间的流逝,光影流转,阳光将窗下的青年完全包裹,仿佛发丝都会发光。

    不说。

    宋疏弯眸嗯了一声,指向倚坐在病床的少年:“你对着他再说一遍。”

    是唯一觉得他重要的人,已经为了让他存在,死在了那场孕育之中。

    他摇头乞求:“我不想输。”

    似乎印证了他的想法是对的,少年把家里砸得一片狼藉,指着自己的亲生父亲怒吼:“想要我好,你这辈子都别出现在我面前!”

    他二十三个月未见的儿子正在里面读书。

    “对吧?”央酒看向青年,乌瞳底闪烁着期待。

    “你好,谢华池先生,方便来一趟县医院急诊部吗?”手机里温和悦耳的男声道,“您的儿子谢庚现在在这里。”

    “真的吗,我不喜欢会撒谎的人。”宋疏质疑。

    要不是业务不熟练,怎么可能摔成这样。

睛搜寻前面床边有张凳子,他坐过去,面朝低头不语的少年。

    中年男人站在落地窗前眺望这座县城。

    槐树妖皱眉,不情不愿地看向少年。扫了眼他脸上还没干的泪痕,他嘲讽道:“没用的人类,你只会哭吗?”

    宋疏眸中闪烁,护士身边的槐树妖,拿出自己的手机问少年:“他的手机号是多少?”

    导致后来,她一直以为只是两人之间的婚姻只是因为她死缠烂打,他勉强接受而已。

    听了这样一大堆指责,还是出自宋疏之口,谢庚忍不住嘴角一撇,忍不住委屈道:“我以前逃课都是去礼堂睡觉,不翻墙,这是第一次……”

    今天可是他的发芽日!

    宋疏偏头看向少年,忽然出声:“央酒。”

    谢庚花了很久很久的时间思考这个问题,终于得到了结果。

    二人的联系仅是转账信息,以及极其偶尔的一问一答。

    那些无人陪伴的时间里,小孩养成了看照片的习惯。

    这行为的目的太明显了。

    江云县,天鸿酒店2105。

    “谁?”

    昏暗的礼堂中,张扬的红发少年死死捏紧手机,直到屏幕熄灭,才眨了下眼睛。

    央酒因为人类没理他,有些不悦:“哼。”

    “喂?”

    那里是江云一中。

    谢庚伸出左手,牵住他的袖口。

    宋疏嗯了一声。

    高楼之上视野极佳,越过川流不息的马路和一片住宅区,可以看见远处的学校。

    谢庚惊讶的不是照片,而是谢华池发了这张照片。这只代表一件事——

    央酒觑了眼少年,立刻得意地昂起下巴强调:“你说你永远不会离开我,永远!”

    宋疏也不指望他,自己开口道:“谢庚,你——”

    “叮铃铃——”

    疯狂按着电梯下行键的时候,他不知为何忽然想起印象中自己说出的第一个谎言。

    他将视线瞄准到绿化灌木后的围墙上。

    宋疏顺着袖口的手抬头,发现张扬会撒泼的少年脸上多了两道泪痕。

    万一来了会是什么反应?

    66 勇气

    “谢庚,我会给你找最好的医生。”

    一只手捂住他的嘴。

    说完他突然想到宋疏也爱哭。

    二十一年前,图书馆前的少女问:“我特别特别喜欢你,你呢?”

    谢庚抹掉立刻皱眉:“不知道。”

    父亲几乎不管他,很小的时候就把他独自交给保姆照顾。刚开始几天不见一面,随着年纪渐长,间隔也越来越长。

    “医生说要联系家长,我拿出手机的时候看见的。”谢庚解锁手机,递给青年。

    谢庚也曾渴望过改变父亲。乖巧懂事也好,无理取闹也罢,他想尽办法,用尽手段,最后得来的是一句话。

    少年不过是想要逃避

    少年蹭地坐起身。

    不是他天生不重要。

    “施工暂停那天我跟你说过什么?”

    他觉得儿子喜怒无常,性格恶劣,需要青少年心理的专家来医治。

    不言而喻,这个“不用担心”是指不用担心见到爸爸影响心情。

    今日大课间的早操时间,谢庚照常去礼堂。经过照片墙,欣赏了好一会儿宋疏的照片,到里面找个边角位置躺下睡觉。

    那是谢华池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

    十岁以后,几个月不见也经常。

    “谢庚。”

    青年闻言,琥珀色的眼睛都瞪圆了。

    “谢华池。”

    少年喉结一滚, 为了以后还能见到人, 选择闭嘴,默默缩回被子里。他扣扣手指, 眨眨眼睛, 难得安静乖巧:“没什么, 书店可好了, 前途无可限量。”

    “不要擅自封闭自己, 给自己做一个信息茧房。你知道吗?麻雀都有勇气冒险远行,去看自己期待的海洋。你那么期待亲情与陪伴, 为什么不敢自己询问、去争取呢?”

    比如刚刚,谢华池就发了一条充满谎言的信息。

    他脑中没有任何思考,几乎是本能般冲出门。

    宋疏对他说的话,凭什么给别人?

    他捧着手机,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发来的图片。

    他抬眸看一眼病床边的青年,逆光坐着,背后窗外是已经冒出绿叶的杨柳。与那双独特的琥珀色眼眸对视片刻,他小声说:“本来是去见个人……”

    *

    这一刻,悔恨充斥心间。

    少年嗓音有些哑,带着委屈的哭腔:“以前在礼堂你就陪着我。现在也陪我玩吧,我有好多游戏机,都给你。”

    “那我现在可以去书店玩吗?”谢庚趁机要求, 作势要下床马上出发。

    这时一只手伸过来,拍开他。

    宋疏望向妖,挥挥手:“剧情再往前倒一倒。”

    宋疏的眉头忍不住蹙紧,表情也少有的严厉:“我知道高考和上学不是唯一的路,人可以有很多选择,但你的所作所为告诉我,你根本不懂自己的人生该走什么路,你只是一个无理取闹要糖的孩子而已。”

    爸爸会不会来?

    爪子伸到半路又被人拍了回去。

    “没空。”宋疏拒绝道, “我很忙的,要开书店,没空陪一个小孩闹。”

    宋疏接过看向屏幕,对话框的最新消息是:「身份证失效,回来办理,现在已经离开,不用担心。」

    每次在照片里看见娴静美好的妈妈,他总会情不自禁地想:我是这样一个不重要的人,为什么要冒险生下我呢?不要生我,你还会有璀璨的人生。

    在他的手指在手机点下第十一次的时候,谢庚还是伸出手按住了青年。

    他回家了。

    ◎央酒:我不嘴硬,我特别坦诚。◎

    少年垂眸,补充道:“我爸。”

    是宋疏回家后,第一次发芽,是开花的两个月倒计时的开始。

    少年闻言立刻泄气,不用查手机,直接抱出一串数字。

    央酒抿唇,纠结了片刻,扭身面朝窗户。

    谢华池为人一板一眼,有人说他是不是从来不会撒谎,他每次都会摇头否认。

    那天谢庚盯着他,死死地盯着他。

    没有假条,门卫是不会放人的,作为没有信誉的逃课惯犯也不可能从班主任那获取到这稀缺资源。

    央酒抱臂站在两人中间, 冷眸盯着对方,严防死守。

    拿起来一看,是“老东西”发来的消息:「谢庚,客厅这堆破烂是你的?」

    妈妈。

    宋疏看着把自己蒙进被子里不愿面对的少年, 他伸手将其扯下来,无奈与他道:“感情没有输赢,只有回应。”

    男人几乎想也不想,立刻转身冲向门外。

    根据青年的眼神暗示,央酒回想到了什么,老大不乐意回应:“你问我长嘴只用来吃饭吗。”

    明明是装修豪华的客厅,里面却格格不入地堆满了老街机、黑白电视、二八自行车、录音机等等陈旧的老物件。

    谢庚闻言吐槽:“你那店十天半个月没个客人, 关门可能都没人发现,忙什么忙。”

    感情说这一堆,只听见这个了。宋疏气得想笑,问他:“怎么今天忍不住翻墙了?”

    宋疏抓住被子的指节用力一攥,语气危险:“你说什么?”

    手机铃声响彻房间,谢华池扫了眼上面的陌生号码,接通放到耳边。

    犹豫几秒,少年凌乱的红毛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行,我已经接受了,不需要接受第二次。”

    没睡多久,手机的震动声吵醒了他。

    “一般。”他说。

    历经二十三个月,再次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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