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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厢房内。

    紫晚笃定道。

    他一人则回到居住的青山院,兀自来到阁楼。

    “陆乘书就是个疯狗!晦气玩意。”

    她要是靠自重,早就被蹉跎得不成样子了。

    她嘱托紫晚一定要暗中去办,不要给人抓到把柄。

    “你去外头,打探陆乘书的事。”

    可为时已晚。

    陆乘书瞥了她一眼,双手擦拭血迹的手,难以扼住的颤抖了一下。

    宋远杳没注意到这奇怪的一点,反倒是发觉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她染血的耳垂看去。

    宋远杳嫌恶地合上账本,取出手帕掩鼻……

    张婆子脸色煞白,双眼圆瞪。

    张婆子面色一白,咽了咽口水,想糊弄过去,可耳畔传来一道冷漠声音,“不要让她流血。”

    张婆子将银子咬上一口,美滋滋地收起,藏在缝制在裤腰荷包里,大步往前走。

    她说得在理,宋远杳打起退堂鼓。

    “你打听完后,再去东街找卖棺椁的吴老伯,让他嘴皮子给我收紧点,不准说出我去过他那里。还有孙大兴的下落,再去派人查一下。”

    一时之间,她进退维谷。

    “杳杳寒山道,落落冷涧滨。”男人低沉的嗓音,温柔犹如清风,掠过人间。

    -

    紫晚低声说,“我听说在陆二少爷七岁那年,城内鼠疫肆虐,城内的人惶恐不安,都要躲出城,府内有人发现陆二少爷不见了,老爷派几人四处去找,却发现陆二少爷不知从哪里抓来老鼠,将几只老鼠绑了石头沉塘,众人一怔,问起缘由,才七岁的二少爷,神色冷漠,“鼠疫大患,何不釜底抽薪,灭了这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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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叔你在看什么?”她毫不客气地瞪着陆乘书。

    紫晚见人都走了,赶紧进厢房内,看看发生何事。

    门外这群差役虎视眈眈,也想要跟进去查探一番,倘若撞见不该看的……

    厢房之内,满室血腥。

    宋远杳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洇湿到发鬓处。

    张婆子笑得眼尾褶子都多了。

    两人在张婆子临安街的糕点铺子会面。

    “那就好。”宋远杳见此情形,松了一口气。

    他这般鄙夷,引得她更为恼火,早知道就不招惹他了,宋远杳愤恨想着。

    东院里,陆乘雪素日不在家,宋远杳当家后府里的奴仆皆是女子或粗使婆子。

    宋远杳咬紧下唇,内心嗤笑,面上佯装惊慌失措,纤手扯着衣襟,美目溢出泪水。

    她抬起眸,却发现男人正收回佩剑,用帕子仔细擦拭着血迹,唯恐染上什么脏东西。

    厢房内传来异响,兵器碰到玉器,发出啷当清脆声。

    她就喜欢给大户人家办事,别的不说,银子给的是真多。

    宋远杳何尝看不出来,可他越是厌恶,越助长了她的气焰。

    男丁大都是的护卫,住在隔开的西后院里,没有主子的命令,甚少能来前院。

    换药间隙,她忍不住抽气好几声,唇色都发白了。

    陆乘书目光逐渐冰冷,攥紧的手指,似乎要将掌心的皮肉

    他心底扼住的嗜血冲动,翻腾升起,谁在他耳边蛊惑。

    应该最适合,躺在华贵绸缎下,血液被放干,了无生机,成为一具艳丽的尸体。

    当日陆乘雪回来,还有孙大兴这个贴身随从。

    他席地而坐,藏在衣袖间的帕子拂过眼前。

    陆乘书越是冷漠无情,难以接近,她更想打碎他的面具。

    她吩咐几个专门打扫账房的婆子,用掸子弹去灰尘,随后来到书房的案几面前,将陆乘雪之前用的笔墨砚台全部收起。

    陆乘书知进了大牢,骨头再硬人,都会供出事实。

    紫晚心疼地帮她上药,见到耳垂血肉模糊,气不打一处来,“夫人好歹是他的嫂嫂,他怎么把夫人伤成这幅样子。”

    “还是说,小叔子今日擅闯我的闺房,是故意为之?”

    她自诩小心谨慎,在与张婆子交头接耳时,殊不知,这一幕,早已被暗处的人尽收眼底。

    少顷,陆乘书回到青山院子的阁楼,这次摆在他面前的是一方染血干涸的帕子,还有一撮香灰,和两份供词。

    宋远杳知道,这其中必有蹊跷。

    宋远杳从来都是不甘示弱,再一想到陆乘书那张冷冰冰的脸,她燃起斗志,招手在紫晚耳畔低语几番。

    他目光挪开,落在紫檀葵花样式的案几,上面摆着青玉烟台和笔架,他神色冷淡,不耻宋远杳近日下药,今日又衣衫不整,心中厌恶。

    宋远杳见他别开脸,仿佛抓到他的弱点,不知羞耻地往上前。

    他只要拿出供词,便可以捉拿胆大包天的宋远杳进大牢,审讯一番,不信她不招。

    “夫人你放心,这事我都没亲自出面,都是寻别人替我出面去办,保管不会出事。”

    自从陆家分家后,东院和西院老死不相往来。

    此人跟在陆乘雪身边十年,是他的心腹。

    陆乘雪的死因,也一直压在她心头上。

    谁知,她途径偏僻的街巷,还未惊呼出声,就被人拖进去,冰冷的刀剑抵在她的下颌上,迎面对上一张凶神恶煞的脸。

    伴随陆乘雪莫名其妙死后,孙大兴却下落不明。

    陆乘书从不在乎这些虫子的目光。

    她讪笑一声,紫晚早有准备,从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

    “很多血,再撕开,血变多了。”

    陆乘书冷清的脸上,似乎有了触动,凸起的喉咙上下滚动一下。

    “是。”

    宋远杳攥紧了手,吐出一口浑浊的气息,“你走的那么早,也不托梦。”嘟囔了几句,不再案几边上待着。

    宋远杳闲来无事,去了账房。

    “她是你嫂嫂。”

    在宋远杳不解的目光下,他竟不由分说,转身走人。

    “夫人?”紫晚纠结万分,还是忍不住轻唤一声。

    宋远杳一扫之前的惧怕,挑衅般往前,耳垂的青鱼耳坠婆娑,衣襟的织金牡丹晃得刺眼。

    紫晚托人办事,找的是城西的张婆子,此人见钱眼开,办事却周到。

    陆乘书欲抓她过问兄长之事,可眼前的一幕,令他棘手不已。

    可她又不甘心。

    “小叔,你擅闯我的闺房,凭什么呵斥我。”

    “小叔都不敢见我,莫不是心虚?”

    陆乘书大步离开,门外几名差役面面相觑,不解其意,遂跟了上去。

    五彩斑斓的衣裳晾晒在庭院,几名婢女游走其中。

    他目光落子染血的帕子上,阖眼时,眼前浮现,被他刺伤耳垂,鲜血淋漓的女人,用恐惧和厌恶的目光瞪他。

    他居高临下,目光直勾勾盯着一双如白玉娇嫩的手,死死捂住耳垂,血迹滴落,漫出指缝溢出。

    门外的紫晚听到动静,踌躇在想要不要进去,看一眼,夫人若是出事,可如何是好?

    她在看到陈旧斑驳的砚台,想起陆乘雪曾在这里教她认字,一笔一划,教会了她写自己的名字。

    宋远杳跪在地上,疼得直捂耳朵,又不敢伸手去摸,只能凶狠瞪他。

    等紫晚走后,便吩咐东院的香菱和北菱,趁着今日好天气,将箱笼里的衣衫,全都拿出来晾晒。

    张婆子告诉紫晚,“我听说过孙大兴这人,你也算是问对人了,他有个喜欢的小娘子,早早嫁人,可夫君早死,她成为了寡妇,就住我家对面。孙大兴这人闲着没事就去找她,等我回去,问问她,只是这银子。”

    一个愚蠢,胆大包天敢对小叔子下药的女人。

    自重?

    东院的账房里,东院账房里堆满了账本,四散各处,经年累月,自陆乘雪生,向尘土中亡,竟无一人认真打理过。

    阁楼四面透风,支摘窗推开,陈设简陋,唯有一张矮几,上面摆着白瓷瓶花,几束海棠花病恹恹地贴在瓶壁,都垂头丧气地不见生机。

    “请嫂嫂自重。”陆乘书冷静自持,抽出腰间的佩剑,吓得宋远杳面色惨白,连连往后躲开。

    “你在替谁办事?所办何事??”

    宋远杳俯身抽出案旁摇摇欲坠的一本,略微拍去表面的灰尘,摊开来看,陈腐的墨味便径直涌入鼻腔,若是稍稍用力,脆黄纸张亦会顷刻湮灭,附生的书虫仿佛随时能顺着她的手指向上爬去。

    -

    - 厢房内,宋远杳听到紫晚的声音,欲开口,可耳垂的疼痛,令她,啜泣不断,暗自痛骂,陆乘书怎么是个疯子。

    紫晚谈及此言,“总之陆二少爷,不是善类,夫人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慌乱之中,宋远杳急于转身,却见利剑的冷光一闪而过,硬生生挑破了她的耳垂,耳环上的玉坠倏地清脆落地,痛楚亦瞬间涌至,仿佛全身的血肉都在那一处绽开了。

    陆乘书吩咐其他人先回衙门。

    唯独,对那些血。

    “该死,你——”

    “既然他不识趣,夫人是否换个人选,我偷偷从西院王嬷嬷那里打听过,陆二少爷的生母是妾室,也是老夫人从前的贴身婢女。府里人都说这二夫人心比天高,一心想当主子,爬上老爷的床才有了二少爷。二少爷三岁时,二夫人故意给大夫人下药,结果被老爷发现,就自缢于厢房了,二少爷之后就被大夫人抱养在膝下。我也听王嬷嬷说,陆二少爷性子古怪冷淡,而且……”

    陆乘书攥紧手,薄情的眸子多了杀意,遑论耳畔的声音比之前更为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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