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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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距离案发堪堪过去十分钟左右，却足以让劫匪逃之夭夭。

    莫伦听出来，这是原主认识的声音。

    从记忆看，原主与沃尔先生不仅是认识。相识近一个月，互相萌生出好感。

    莫伦对着镜子反复查看。拨开头发，又拭去脑袋侧面未干涸的血迹，却根本找不到哪里有伤。原先染血的皮肤位置，伤口彻底不见了。

    莫伦：“我的右脚扭伤了。”

    原主今年21岁，没有兄弟姐妹。母亲三年前因流感去世，父亲是没名气的普通牙医，也在五个月前因胃病去世。

    借尸还魂究竟是什么科学原理，居然能瞬间治愈重伤，令人好奇这颗脑袋是否存在非同寻常的构造。

    莫伦似羞涩地低下头，再次拒绝。

    莫伦暗道确实猖狂，猖狂到古怪。

    两人就职的公司分别位于同一条街的两端，午休时在咖啡店遇到了几次，慢慢熟悉起来。

    是撕裙子弄点布条凑合固定？还是大喊出声寻求帮助？

    自己来到两百年前的维多利亚时代。

    「查尔斯电报公司」的电报员，每周单休一天，每天上班十小时，第一年的年薪35英镑。

    沃尔瞪大眼睛，惊呼：“什么！您被抢劫了？！居然会发生这种事。这里距离苏格兰场不超半英里，伦敦的这些臭虫们太猖狂了！”

    原主因为电报员的工作性质，习惯性在包里放几张复写纸。眼下，它起到了一个书写之外的作用，可以提取鞋印。

    青年男人走进巷子三四十米后，不确定地问：“海勒小姐？是您吗？”

    “是我，您没看错。”

    从赠送她喜欢的鲜花到相约公园散步，两人从未冷场，总能愉悦地聊天。

    呼啸的寒风似乎也在暗暗腹诽，伦敦的天气好到快要见鬼了。

    一双矢车菊蓝的眼眸隐隐泛着水光，眼角还微微泛红。

    保持屈膝与足部背伸的状态，双手使出巧劲，面不改色地迅速将脱臼的骨骼关节复位。

    “万一扯到脚伤就不好了，还

    戴着羊皮手套，正攥着半旧不新的手提包。

    她三年前从北伦敦学院毕业，在父亲的牙科诊所做过一段时间的助手。

    沃尔心中一喜，不假思索地弯腰伸手就要将人抱起来。

    太奇妙了！

    今天是万圣夜。夜间六点，街上张灯结彩。

    沃尔立刻快跑过来，“您怎么了？”

    莫伦选择先取出包里的笔记本与复写纸。

    1872年10月31日，这座城却持续放晴五天，没有降下一滴雨。

    小巷不见第二人。

    没有哪一刻像这一刻，恨不得倾尽所有去怜惜眼前人，把她拥入怀中，不忍她受到一点伤害。

    她也没感到脑部有丝毫不适。接受了记忆后，短短几秒眩晕感全部消失。头脑清明，精力充沛。

    莫伦眼神灼灼，手指抚过右脑翼点。

    镜中照出与上辈子九成相似的长相，也都是黑发蓝眸。没有细看脸，先侧头观察刚才被重击的部位。

    灯，是南瓜灯。烛光幽幽，从南瓜被雕凿的眼珠与大嘴中缓缓淌出。

    莫伦似乎惊魂未定，却又要体贴地不引起对方的焦虑。

    “这里发生了劫案，您不能一个人待着，我抱您去路口人多的地方吧。”

    她下意识紧紧抓着包，脑子一片空白。关于包的拉扯没有持续几秒，左手手腕一疼。

    Chapter1

    莫伦放下怀表，取出折叠镜。

    在扯断银手链后，狠推她一把，头也不回地从巷尾逃走。

    当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过劳真的会猝死，随后眼前一黑。再睁眼，借尸还魂，接受了原主记忆。

    沃尔语气焦急，再次弯下腰。

    再将复写纸平铺夹入笔记本，与磕破原主脑袋的染血石块一起放入手提包。

    原主吓到忘了呼救，猝不及防地被推，脚一歪，摔在地上。

    “我知道「玛利亚诊所」，出了巷尾左转走一百米，斜对角就是诊所。这家小诊所营业到很晚，现在应该还开着。我这就去借轮椅。”

    沃尔转身欲走，又回头问：“您一个人留在这里没问题？您怎么会扭伤脚的，没别的伤吧？”

    莫伦记得在解剖室熬夜加班时突发心绞痛。

    沃尔，今年28岁，「杰克国际律师事务所」的一名律师。

    沃尔看向坐在地上的莫伦，与她的眼神对了正着。

    仿佛低语询问，当一束柔美的矢车菊被狂风侵扰，遇上最信赖的赏花人时，可不可以获得他的庇护？

    很不幸，她向右倒地时没来得及用手撑一把，侧脑撞上了地面凸起的石块。顿时头疼欲裂，似听到脑中的血管爆裂，当场死亡。

    莫伦打开手提包，先看了怀表，显示“18:12:49”。

    “不用担心，我没别的伤。只是在十分钟前被人抢走了一条手链，又被推了一把才会摔倒。抢劫犯早就跑远了。”

    “见到您，真的太好了，可我不便直接站起来。沃尔先生，您能帮我去「玛利亚诊所」借一辆轮椅吗？您知道这家诊所在哪里吗？”

    父亲去世，她继承了遗产。

    今夜，莫伦似乎多了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让她本就妍丽的容颜更添迷人气息。

    三个月前，找到一份距家步行半小时的工作。

    莫伦收起镜子，弯起右腿。仔细触诊肿起的脚踝，确定是踝关节前脱位。

    利用复写纸表面的油墨能粘附灰尘，采用按压法去提取鞋印。

    沃尔的双手落了空，后知后觉发现这个动作冒失了。显然，比起被他抱着，使用轮椅更符合两人现在的关系。

    熟能生巧地操作，先把复写纸覆在鞋印上，再撕一大张笔记本内页白纸，把它盖在复写纸上。一手固定，另一手数次按压白纸，把足迹顺利地印到复写纸上。

    『凡是过往，皆为序章——威廉·莎士比亚』

    莫伦回答沃尔，似乎满腔欣喜。“上帝保佑我，沃尔先生，竟是您来了！”

    与这具身体同名同姓，都叫莫伦·海勒。

    巷内没有其他人，走到中段，忽然感到背后起风。

    莫伦的目光无声，却似涓涓细流淌出悦耳声音。

    此处被重击会引发脑动脉出血破裂，有概率会导致迅速死亡。

    解剖学的描述可能不太好理解，东方惯常称呼此部位“太阳穴”。

    今天，原主照常走路。

    莫伦却轻巧侧身避过那双手，语气宛如发自内心的欢喜。

    如果不是崴了一下的右脚脚踝还在发痛，几乎无法证明这具身体刚刚经历了重伤至死。

    男人不再抢包，改拽手链。

    那里有一个7.5英码的胶鞋鞋印，是劫匪留下的。朝前与向后看去，能依稀看出劫匪足迹的走向。

    莫伦感觉灵魂仿佛被山呼海啸的力量裹挟，经历了一场高空蹦极后突然停下。

    莫伦双手借力撑地，往左侧平移半米。

    在伦敦几百万人中，原主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因为一场事故，今夜戛然而止。

    过劳猝死的前车之鉴，历历在目。这辈子不会重蹈覆辙，也该过得闲适一些。

    众所周知，伦敦痴迷雨水。

    这时，一道脚步声进入巷尾。

    这不是原来的身体，她穿越了。

    她的指尖微微颤动，似握住一把冰冷的解剖刀就要精准地切向自己的脑袋。

    一个陌生男人从后方快跑冲向她，要抢她的手提包。

    距离伦敦警察厅不满800米的小巷，三个月来无事发生。

    ——右脑翼点。

    身着典型的19世纪70年代巴斯尔式裙，很大众化的款式，很普通的面料，并不昂贵。

    原主进入小巷时听到18点整的钟声，从巷口走到倒地位置一般需要2分钟。

    莫伦不了解这个时代的苏格兰场如何调查，对案发现场的痕迹检测程序又完善到了哪一步，只能先自行取证一份。

    沃尔文质彬彬，与原主相处越久，对她越体贴。

    小巷约二百米长，有零星几盏煤气街灯照亮路面。

    “上帝啊！发生了什么？”

    尽管天黑后人流稀少，因为这里靠近伦敦警察局，她走了三个月，一直都很安全。

    昏黄光线照出男人的大致身形，来者是萨米·沃尔先生。

    几分钟前，原主走进伦苏格兰场附近的小巷，这是她下班回家常走的一条路。

    往年他常在海外出差，一个半月前从西非回到伦敦。即将迈入三十岁，不想再四处奔波。他在伦敦有房产，往后就在这里定居生活。

    从眩晕中睁眼，发现面朝右侧，躺倒在一条阴冷暗巷中。

    最关键，她无法给这具身体来一次尸检。

    是额骨、顶骨、颞骨与蝶骨的交汇处，也是颅骨骨板最薄弱的地方。在这个H形骨缝内侧，有脑膜中动脉前支经过。

    抢劫来得快去得快，不超过半分钟。

    今夜，有人抢劫一位衣着普通的女性，而且只抢走一条价值不超1英镑的手链。

    不多不少，一套祖传的伦敦小房子与二百英镑现金。这些钱能让人几年不被饿死，但无法让人在家享受躺平。

    环视四周，没有找到木板等固定受伤脚踝的支具。

    百米外的巷尾，南瓜灯在枝头龇牙咧嘴，仅有它见证了刚刚发生的穿越时空与死而复生。

    下一秒，若无其事收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