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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露浓就随口一问,也不指望黎央会知道,叹口气道:“卢钟鸣其实挺惨的,我听别的同学说他妈对他管得超级无敌严格,作息时间有严格的标准,手机电脑碰都不许碰一下,还要求他次次考试必须是第一。www.tianran.me哎,他再厉害也是人不是神呀,哪还没个失误的时候呢。”

    缀在黑色绒般的天幕上闪烁,比千万一颗的钻石还漂亮,像绵延的星河。

    车沿着盘山公路开上去,到山顶时是凌晨三点,窗外天渗了墨一样乌沉沉的黑,这儿空气稀薄,没有污染,能看到城市里看不到的满天繁星。

    身旁传来一道询问声:“困了吗?”

    夏露浓觉得生病没考好非常情有可原,班主任应该不会为难她,又和她分享起了八卦:“央央你知道吗,晚上卢钟鸣来了学校,还和他妈妈在老徐的面前大吵了一架。”

    “没,你放出来就行。”

    秦饶好笑,眉梢扬了扬:“看我干什么?”

    云海和日出成了背景,镜头里的小姑娘露着侧脸,柔顺长发撩在耳朵后,白皙的脸颊被晨光映得绯红,像是初夏时绽开的蔷薇花。

    这些都是她出门匆忙装的,她把一半的零食分给了秦饶,手掰动门扣要推开。

    黎央听他这么说放心了,小声又问:“那你有耳机吗,我戴着听。”

    秦饶低笑了声,十分自信道:“我身体好,比你抗冻得多。”

    秦饶通过后视镜看她,小姑娘一动不动坐着,没有到处张望,手搭在膝盖上的围巾上,连坐姿都端正得像认真听讲的小学生。

    “央央,老徐晚自习那会儿找你干嘛?”电话那头,夏露浓问。

    陌生的,并不难闻。

    黎央默了几秒:“就说了说我这次没考好的事,我和她讲了原因。”

    黎央沉默着没有吭声。

    她不认识这车是什么牌子,但就凭秦饶那一辆摩托都五十多万,这辆车绝对不便宜。或许是她从小在舅舅舅妈身边长大,潜意识里不想惹别人不开心,不想自己被讨厌,所以做事就会多考虑一点。

    秦饶皱了皱眉,为着她这份小心翼翼,以前是生活的环境是多不容易,才会把这么小的事都考虑到了。

    平板已经连上了他的手机热点,黎央没动,迟疑着道:“看剧很费流量的。”

    秦饶侧眸看去,唇角也跟着弯了弯。

    黎央低头拉开挎背在身上的那个小柯基包包拉链,秦饶看着她变戏法似的从那个巴掌大小的包里拿出两根吸管,两瓶养乐多,还有几个手撕面包。

    秦饶余光看了看她,把车里的平板塞她手里:“路上无聊你可以看看剧。”

    秦饶报了个名字,解释道:“在城西远郊那儿有个,开车过去两个多小时。”

    她走下车,站在一千多米的山顶往下眺望。

    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声,他推开车门,长腿一迈走下去。

    黎央掌心捏着挂断的手机出神许久。

    小姑娘鼻尖被风吹得有点红,头发没扎起来,有点乱蓬蓬的,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看看他,又看看他身后的那辆车,眸光惊讶:“你开车上路不违法吗?”

    黎央赶紧将手里还剩一点的面包一口塞下,推开车门,要下去时胳膊被一只手拉住。

    她用吸管戳开养乐多,拿在手里低头默默喝着,将刚才脑子冒出的一个稀奇古怪的念头压下去。

    “我没那么多讲究,这车定期会有人来洗,你只管在车上吃。”

    黎央眼睛眨了眨,双颊因为车厢内的暖气显出微微一点潮红,看着粉嘟嘟的,刚醒,眸子泛着湿润,略感疑惑地望向他。

    黎央看得出了神,好一会儿想起拿手机拍照留念,她对着日出拍照,身侧的秦饶也拿出了手机。

    乖得不行的样子。

    黎央没怀疑地接受了这个说法,外面天还是黑的,但不像来时黑得浓稠,透出蒙蒙的光亮,将亮又未亮。

    手机响起,是夏露浓的,她从外套口袋里摸出来,手指划下接起。

    “央央你怎么啦?”

    “早上山顶气温低,你把我外套穿上再下去。”

    黎央鼻尖瞬间缠绕上一种陌生的味道,薄荷里混合着极淡的一点烟味,还有独属于少年身上的气息。

    骤然直接,四目相对,小姑娘被惊了下,眼睛忽地睁圆,表情莫名透出心虚。

    “太阳不是还没出来,你现在下去干什么?”

    云海万顷,连绵得像大朵大朵的棉花糖,太阳慢腾腾地浮起来,起初小小的一个像咸蛋黄,也不是很亮的样子。

    “我半年前就成年了,当时就拿了驾照。”秦饶绕到副驾驶拉开车门,见她眼里还些担忧,他勾了下唇:“我的车技你放心。”

    黎央心里惦记着看日出的事,不敢睡过头,五点钟不到自己醒了,她是侧着头睡的,睁开眼的刹那望见少年还没来得及收回的视线。

    “我……还有点不舒服。”

    黎央忽然之间就想到几个月前,她还住他家时,他特地大晚上敲门,很霸道地让她以后不许让人送她到家门口。

    万一超过了,要扣好多话费。

    还没有做任何乱七八糟的梦,睡得十分安稳。

    黎央不愿意地摇头拒绝。

    “是哦,你身体还没完全好呢!那你早点睡,我不打扰你了,晚安!”

    秦饶第一次听到有人担心他流量不够用,笑了声:“没关系,我的不限流量,你随便用。”

    瞥见身旁悄悄睇来的目光,秦饶撕面包包装袋的动作一顿,直接转头看过去,将她的偷看行为抓了个正着。

    天破晓,橘色的光将白色的云朵渗透,太阳马上要升起了。

    黎央把围巾在脖子上缠了两圈,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钥匙一路跑到小区外。

    随着冉冉升起,太阳越变越大,射出的光芒将整片云海染成紫红色,十分壮阔漂亮。

    似是想起了什么,最后又多说了句:“我也没那么急,你慢慢走过来就行,不用跑。”

    黎央低下头,不自在地撒谎道:“我不知道。”

    秦饶拿出了手机,镜头却不是对着窗外的星空,屏幕里出现一张少女熟睡的脸,乌黑发丝散落在雪白的脖颈上,两扇睫毛浓密纤细,很自然微微上卷的弧度,像两只漂亮安静的蝴蝶。

    电话挂断前,黎央听见他道:“外面挺冷的,围条围巾。www.chunshan.me”

    像是完全变了个人,现在的他和当初的形象截然相反。

    对着她。



    刚才她很仔细地观察了。

    小脸和五官,都精致漂亮得像是个瓷娃娃。

    黎央是有些困了,诚实地点点头:“有一点。”

    秦饶咳了声,神色划过一丝不自然:“你醒得还挺巧的,我正准备叫你。”

    黎央忙不迭否认,就差把头摇成拨浪鼓了:“没、没什么。”

    那双眸子漆黑深邃,正盯着她看。

    她还以为他们是搭车去呢。

    眼前的少年五官和之前没有变化,不存在像电视剧里演的那种,性格迥异的双胞胎兄弟转换身份的情况。

    “你睡会儿呗,我们到那儿之后还得等几个小时。”他说着,把自己的那件冲锋衣脱了下来盖在她身上。

    “我怕在这儿吃万一不小心把面包屑掉在你的车里了。”黎央如实道。

    “当时晚自习刚下没多久,我还在做卫生呢,听见廊上有争吵声好奇跑过去看,然后就看到卢钟鸣和他妈在那儿吵,班主任也在。不对,更准确来说应该是卢钟鸣的妈单方面地骂他,说这些年为他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结果他还不给她争口气,这次考成这个样子。”

    “那你怎么办呀?”她回头看他。

    可少年固执又霸道得很,她不穿,他抓着她胳膊的手就不松,黎央最后只得答应地接过他的衣服。

    一辆黑色SUV停在路边,车窗开着,少年略窄的眼皮耷拉着看手机,桀骜的五官映在半明半暗的光线里。

    车载音响放出的轻缓音乐,她睫毛颤了颤,眼皮阖上,最后当真就在这样的气息围绕下睡着了。

    鼻尖小巧挺翘,随着呼吸轻轻翕动,柔软嫣红的轻抿着。

    车厢内一下充斥着欢笑声,黎央看得专注认真,投入进去,渐渐的暂时忘了学校的那些烦心事,被逗得肩膀时不时轻轻颤动,咯咯的笑。

    黎央最后决定相信他,坐了上去,车里开着暖气,她把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放在膝盖上,等秦饶把车开出去一段距离才想起来问:“我们这边有山啊?”

    黎央点头“哦”了声。

    闪光灯在黑暗里极快地闪烁了下,照片被定格保存。

    “卢钟鸣就一直站着任他妈打骂,后来他妈说他和他爸一样,看见个漂亮的就被勾了魂,卢钟鸣就受不了地吼了几句回去,这动静闹得副校长都来了。不过我还以为他一心扑在学习上,没想到也会喜欢女生啊,你说他喜欢的女生是我们班的吗?”

    夏露浓感慨完一大通才发现黎央一直没怎么说话,平时她话不多,但聊天也是有来有回,非常的捧场。

    刚巧有个红绿灯,秦饶按了下车上的某个按钮,黎央感觉到自己的座椅慢慢往后倾斜下去,一直到了个合适睡觉的坡度才停。

    黎央身上还穿着件软篷篷的粉色棉服,但他那件冲锋衣很大,竟也能套上,之前那阵气息再次拢了上来,将她完全包裹住。

    一口气看了四集,黎央眼睛有点酸,她把平板关了,眨了几下眼后又看了会儿车窗外的远景才舒服。

    黎央低头,手指在平板上点了几下,找到《老友记》这部美剧,从上次看到的第二季开始播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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