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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把精巧的匕首,通身半尺多长,刀柄镶嵌着各色宝石,刀身幽寒,刀刃很是锋利。

    “凶手大概率为女性,比较年轻,阅历不足,遇事容易紧张。她与裴泽玉是熟识,关系较近。裴泽玉对她的感情较为复杂,十分信任,但又带有亏欠和愧疚。”

    “杀害裴泽玉的凶手,会和毒杀老夫人的是同一人吗?”景明渊问道。

    他流了不少的血,鲜血洇透了衣物,在腹部开了一朵艳红的花,在地上留下了粘稠的印记。

    元熙宁双手环胸,眉头轻锁,沉声道:

    裴泽玉已近三十,清瘦的面庞上染了少许岁月痕迹,但依然能看出年轻时的冠玉容颜。

    “凶手大概率是那四名来过净房的女眷之一,但也不能排除有人从男子净房绕过来行凶杀人。”

    她有些无奈地收回视线,落在裴泽玉身上,低声道:

    景明渊沉吟一息,并未答话,而是讲起了躺在血泊中的裴泽玉的来历。

    “朱清嫣,朱清冉,朱书才的小妾方氏,和永宁侯夫人。”景明渊顿了片刻又补充:“朱书才也去了净房,但是男子净房在另一端,与这边相距较远。”

    朱清嫣和朱清冉待着的厢房相距不远,元熙宁和景明渊同时推开了各自面前的门。

    听见有人走进来,朱清嫣回头瞥了一眼便收回视线,继续望着窗外,声音疲惫:“能让我出去了吗?”

    她摘下头上一根发簪,握在手中模拟:“如果死者剖腹自尽,应当是反握匕首,这样刀尖就朝向自己。但裴泽玉手中的匕首是正握,显然是凶手在行凶后,强行塞入他手中的。”

    其中一名府卫上前,低头端详片刻道:“这好像是老太爷以前给大小姐的生辰礼。”

    “朱老夫人断然拒绝,还把缠闹不休的朱书锦锁在院内。裴泽玉也被请出了家塾,自此不再往来。”

    “但所有人都不曾预料的是,裴泽玉和未出嫁的永宁侯夫人朱书锦互生情愫。朱书锦早已与永宁侯府有了婚约,为此她在老夫人跟前屡次哭闹,想要取消婚约,和裴泽玉成亲。

    元熙宁眯了眯眼眸,对景明渊说:“我去朱清嫣那边问一下,你去审一下二小姐朱清冉。至于朱书锦……”

    朱书锦被府卫围着离开了,一步三回头地望向地上的人,脚步踉跄。

    “这是谁的匕首?”她转向一旁的府卫,问道。

    元熙宁垂眸片刻,不置可否,问道:“刚才来过净房的人,都有谁?”

    “这、是我的匕首,但是……”朱清嫣有些惊

    且中间隔了净房、回廊和成片的竹子,怕是不管什么事都无法觉察。

    “她们来净房的时候,府卫不是跟随看守着吗?”元熙宁抬头望向不远处低头候着的朱府府卫,声音严肃,“你们什么都没察觉到?”

    她的视线凝在裴泽玉手中的匕首上。

    元熙宁脸色和缓了些,吩咐府卫看好裴泽玉的尸身不要让人触碰,继而朝倒座房走去。

    元熙宁凝视着他的表情,脑海中逐渐勾勒出完整的画面。

    朱书锦被府卫引着走开几步,才意识到了什么,眼泪都顾不得擦便申辩道:“不是我做的!我来的时候,他……裴郎便已……”

    元熙宁视线下移,看见裴泽玉的右手正握着一把镶宝石的匕首,锋利的刀刃上还挂着血迹。他腹部的伤口,应当就是此物导致的。

    此时他的双眼还未完全闭合,空洞地半睁着。

    景明渊垂眸片刻,认同地颔首,又说:“而且裴泽玉手心沾满了鲜血,应当是刚被匕首刺中时,捂住伤口沾上的吧。”

    “真是很抱歉,大喜的日子,让你一直在这里待着。”

    有一瞬间,她发自内心地后悔,今天就不该来朱府凑这个热闹。

    她的眼神从裴泽玉身上扫过,声音轻轻:“他没有预料到的是,朱老夫人意外中毒身亡。因为他是偷偷进府的,为免被人发现,他藏在了这个比较偏僻的湖边,但却遇见了熟人。

    她的眼眸死死盯着生气全无的裴泽玉,泣不成声。

    “……裴泽玉原本是想趁朱府办喜事,蒙混入内见一见故人。他穿了年轻颜色的衣裳,还带上了珍藏多年的一枚旧香囊。”

    裴泽玉静静躺在石桌旁,鲜血浸透了他的浅色衣衫。www.moyan.me

    府卫闻言,头更低了,其中一名虚着声音答道:“女眷更衣,小的不敢冒犯,只在竹林外沿守着……”

    闻言,元熙宁顿觉一阵头痛。

    元熙宁淡淡说了句,走上前,把手中带血的匕首放在朱清冉身旁的小桌上:“这是你的吗?”

    毒杀老夫人的凶手尚未抓到,朱府后院就又出了一起命案。两起命案凶手的可疑人选都不止一人,而查案的时间却短之又短。

    景明渊闻言点头,招来一个府卫,吩咐他去三重楼传赵仵作。又让另一个府卫把一旁恸哭的朱书锦带回倒座房,看管起来候审。

    元熙宁点了点头,视线再次回到裴泽玉的脸上。

    朱清嫣慢吞吞地回过头,红肿且有些涣散的眼睛在望及匕首的一刻猛地睁大:“这……这是怎么回事?!”

    听完她的侧写,景明渊神色凝重,思索片刻后道:“那这样来看,永宁侯夫人的嫌疑并不能排除。”

    “其他三人呢?”

    已经失去生机的苍白面庞上,死前最后的神情被定格。半开半阖的眼角,隐约还留有水光。

    元熙宁上前几步,垂头打量着他。

    “因为有亲眷在朱府,裴泽玉十几岁的时候便被接来朱家家塾念书。那时的裴泽玉仪表堂堂、彬彬有礼,性情温和又勤奋好学,很受家塾夫子、朱府长辈和同龄的喜爱。

    景明渊讲完轻叹一声:“所以,除了小妾方氏以外,朱清嫣、朱清冉都和裴泽玉很熟悉。两人儿时甚至会称裴泽玉一声‘小叔’。”

    一息的烦心过后,元熙宁收敛心神,掏出帕巾隔着手指,拾起了裴泽玉手中的匕首。

    门后,朱清嫣懒懒地坐在窗边软榻上,烦躁和焦灼都被等待耗尽了。因祖母之死而大哭一场后,她显得有些脱力,坐姿也松散下来。

    让元熙宁有些惊讶的是,他脸上的神情并不是濒死的惊惧或痛苦,而是带着怅然的苦笑。

    元熙宁沉默片刻后,轻轻摇头:“不好说。一般来说,凶手再次行凶时不会轻易更换作案方式,但也不能排除凶手情急之下来不及下毒,只能用匕首杀人。”

    “他神情松弛,并无恐慌或忌惮,身上也不见被人胁迫的痕迹,证明他与凶手是认识的。凶手从正面攻击他,他不仅没有反抗,表情还怅然感慨,眼角含泪。”

    这段时间内来过净房的女眷共有四人,这四人都有杀害裴泽玉的可能。

    朱清嫣。

    元熙宁静静打量着她的神情,心中有了数,再次问道:“这是你的匕首吗?”

    景明渊凝视她片刻,沉声道:“侯夫人先回厢房吧,事实究竟如何,等下本官会亲自讯问。”

    “凶手有点小聪明,但也只是有点而已。”她指了指裴泽玉手中的匕首说:“凶手把匕首塞进死者手中,是想要营造出死者自尽的假象。但不知凶手是无知还是慌张,把匕首的方向搞错了。”

    景明渊明了她的想法,接话:“让她在厢房等着,紧张之后,更有可能说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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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熙宁眉头一皱,回头往竹林方向看去。www.jingyou.me裴泽玉所在的石桌,离府卫所说的竹林外沿,足足有几十米远。

    “他应该刚死不久,”元熙宁摸了摸裴泽玉暴露在外的皮肤说,“身体还温热,但如果想要具体判断,最好还是叫赵仵作来。”

    此时,这把匕首正被裴泽玉虚握在手中。他的手指无力地半张开,指腹掌心满是鲜血。血迹沾染到了刀柄上,蒙了红雾的宝石依稀闪着光,透着冰冷的美感。

    她离开后,景明渊先开了口:“我觉得,永宁侯夫人应该不是杀害裴泽玉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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