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木花开耶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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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蝴蝶小人扭过头，仰望着他，嘴里咬了一口葡萄。

    白子看了眼和室，一边将铃铛变成小太刀，一边故意大声说：

    源清素看向身边一位吃葡萄的蝴蝶小人，珠子大小的葡萄，对她来说就像是西瓜，正抱着在那儿啃。

    神林御子斜视了他一眼，那张俊美的脸庞面无表情。

    “......”

    “不怕死不是人真正的勇气。”神林御子淡声说，“怕死的人，最后为了心中的理念而死，这才是真正有勇气。”

    每年二月份，从冲绳开始，然后九州、四国，再到京都、东京，最后到北海道的厚岸，樱花顺着这条路线，一直盛开下去。

    庭院里，刀剑相碰的金属声，咒法的雷声、流水声、滚木声，黑光金光此起彼伏，绚烂夺目。

    睁眼所见，遍地都是樱花，樱花与东瀛人已经血脉相连。

    吃着吃着，源清素突然想起什

    “哈哈哈！”蝴蝶小人笑开了怀，葡萄的汁水满嘴都是。

    他把找零和账单放进塑料袋，将吸管插进豆乳盒，喝了一口。

    “打死你这个猪仔！”

    “嗯！”说完，她又开心地咬了一口葡萄。

    “原来是这样。”源清素双手撑在身后，望着远处的天空，心中期待起来。

    一番认错后，金光把他扔了回去。

    那看似唯美、实则懦弱的理想，已经根植于思想，代代相传。

    “神林小姐晚上洗澡吗？”源清素声音变得更轻。

    在很久很久之前，也就是【木花开耶姬】刚出现时，祂虽然强，但没强到不能消灭。

    由于一开始没出现任何牺牲者，当时所有修行者抱着侥幸心理，不愿意冒着自己可能会死的风险，放弃了讨伐。

    源清素脱掉上衣外套，挂在今天依旧空荡荡的晾衣绳上，然后一屁股坐在回廊边，任由头发顺着脖子往下滴水。

    蝴蝶小人张大嘴巴，蓝色的眼睛缓缓溢出泪水。

    只需要修行一个月，起不了作用，但苟且着活下来，他自认为还是能做的——没道理别的新人能活，他活不了。

    他对自己很有自信。

    源清素被丝带状的金光裹住，眼看着就要被丢进池子。

    放下和豆浆没区别的豆乳，他撕开面包，看着远处拉大提琴卖艺的街头艺人吃了起来。

    渐渐的，修行者把自己的出道战，都选在樱花满开的时节，让自己增长经验，多一些能活下去的可能。

    和室里盘坐的神林御子，看了庭院一眼，在嘈杂的声音中，缓缓合上眼睛。

    “我可不会留你吃饭！快点滚蛋！”白子又进了厨房。

    “后天就要上战场了，又浪费我的时间。”

    “可是东瀛到处都是樱花。”源清素抬头望着神林御子。

    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院子里池塘闪着夕阳的余晖，源清素收拾东西，准备离去。

    “等等，你别哭啊，是你让我吃一口的，我也只吃了一口吧。”源清素连忙说。

    蝴蝶小人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点了点头。

    出现自杀者时，同样没引起注意。

    “【木花开耶姬】？”

    源清素在便利店买了晚饭，坐在车站长椅上。

    小太刀带着呼呼风声，朝着源清素劈来。

    逃出神社，西边的天空已经橙红得像是芬达汽水，远处高中的教学楼染成茜色。

    “呜啊——”蝴蝶小人一下子哭出来。

    原来还有一战之力，不是什么都不做就去死的局面，他太喜欢这种挑战了。

    “教官！”

    源清素弯下腰，偷偷对蝴蝶小人说：“神林小姐的式神里，你最可爱。”

    “香肠面包，税后145円；土豆沙拉，税后198円；豆乳，税后98円，又没了441円。”

    听到战役很可怕，就算是深不可测的神林御子也会死，他也没放在心上。

    作为神林御子的式神，她当然不会对他有什么好脸色。

    “没有呢。”蝴蝶小人坐在回廊边，边吃葡萄，边看晚霞，小嘴鼓鼓囊囊的，特别可爱。

    经过神林御子的解释，源清素弄清楚了大概。

    “你有名字吗？”他轻声问。

    在修行者中眼中，这是【木花开耶姬】的移动路线。

    但凡事有利有弊，哪怕是失败和失望，【木花开耶姬】也不例外。

    她扇动翅膀飞了起来，大声喊：“御子大人！御子大人！”

    “明天上午九点来这里。”不知什么时候，神林御子站在回廊上。

    早就有所准备的源清素挥剑相迎。

    太刀与剑相撞，“铿”的一声，两人互相弹开，然后又冲向对方。

    “叫我教官，猪仔！”白子依旧像个小天使，皮肤干净得近乎透明。

    源清素大概猜到白子对他的态度为什么这么恶劣了。

    死掉之后，这个人的器量会成为附近樱花树的养分。

    “谢谢。”源清素右手拇指与食指捏住葡萄，吃了一口。

    哪怕是仰视的视角，这个女人也同样好看，美得没有一处死角。

    统治东瀛的三位掌权者，开始组织修行者阻止【木花开耶姬】。

    “这不就是神林小姐你自己嘛。”源清素抬头望着她。

    “是去豪德寺，有一场战前会议，你想来就来。”丢下这句，巫女大人再次消失在回廊上。

    “她可以听见式神听到的声音？”源清素好奇道。

    “嗯？”蝴蝶小人抿着嘴，惊喜地扭过头，随后“嗯哼哼哼”不好意思地偷笑起来。

    “给你一个教训我的机会。”源清素站起身，举起「北极星」。

    第一次来白山神社时，他已经做好面对妖怪的准备，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然后已经来不及了。

    她踢打着小腿，欢快地说：“你对我说了呀，御子大人当然知道啦。”

    “怕死就老实点！”白子气势汹汹地教训。

    「樱花树下埋着尸体」，这句东瀛众所周知的名句，不是说说而已。

    “加油！加油！”蝴蝶小人们在回廊上排排坐，使劲鼓掌。

    因为他的加入，神林御子可以参加战役，大概率活不过25岁。

    “走，走，就走！”源清素高声回应。

    阻止祂的成长，成了所有妖怪讨伐战中最安全的一战。

    尽管没到第五句，但神林御子没有回答，转身进了和室。

    直到物哀思想盛行，整个东瀛的人，都认为人就应该死在人生最美好的时刻，修行者这才发现【木花开耶姬】的凶险。

    祂不会立马把人杀死。

    “什么耳朵，这都能听到。”他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

    “喂喂，别走啊，我真不是故意的！”

    “白子。”源清素将视线投向军服少女。

    “哼~”白子将太刀到插会腰间，双手帅气地整理了一下军帽。

    昨天在「阴阳寮」登记的那批学生，就是今年的修行者。

    ‘原来你这么怕死。’源清素在心里嘲笑自己。

    “这是因为【木花开耶姬】一直活着的缘故。”

    “嗯——”蝴蝶小人抬头望着廊檐上的风铃，沉吟一会儿，然后用要把脑袋甩下来的气势点了下头。

    源清素赶紧拿起自己的剑，在长长的参道上跑起来。

    “这是你自己要求的嚯，我勉为其难指导你一会儿！”

    “樱花中诞生的妖怪，也有可能是这个妖怪诞生了樱花。”

    他一言不发，在想怎么给母亲写遗书，平时清晰明了的思路，这时候一团浆糊。

    想彻底根除已经不可能，只能在樱花满开的时节，将【木花开耶姬】继续蔓延的树枝尽量摧毁，减少自杀者出现，遏制祂的成长。

    从来没有人，让他感觉不如对方；从来没有事，让他感觉认真去做做不成。

    “给~”她举起葡萄，大方地说，“你吃一口，可好吃了。”

    谁想到别说一个月，半个月都没有。

    “那为什么连续两天都没看见晾衣服？不换外套就算了，内......别别别！”

    这才第二天，算上明天，也才三天时间。

    说是这么说，去还是必须要去。

    初春的风一吹，身体一阵发冷，更冷的是他的心，还有灰蒙蒙的未来。

    “什么事。”

    祂的神明之气会潜伏在人的身体，直到这个人感觉自己的人生处在最幸福的时刻，这股神明之气，会让这个人自己杀掉自己。

    “那我称呼你蝴蝶小姐。蝴蝶小姐，能请教你一个问题吗？”

    “后天是东京樱花满开的时节，【木花开耶姬】会经过，这次战役的目标不是祂，是祂的分支。”她视线投向庭院里的花草。

    稍等了一会儿，见和室内没有反应，她从回廊上跳了起来。

    源清素拧着湿衣服，从池塘里走上来。

    电线杆上，乌鸦密密麻麻排成排。

    “你怎么还在！”回廊尽头，穿着围裙、准备做晚饭的白子，双手叉腰，眉毛都竖起来了。

    “原来白子你这么厉害。”一番战斗后，源清素鼻青脸肿，满脸佩服。

    “衣服湿了我怎么回去啊！神林小姐！神林小姐！”

    “来不起了，我只能去个不要钱的地方。”源清素头也没回，小心翼翼地用网球袋包住剑。

    过了一会儿，他说：“刚才有一瞬间，我居然很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