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假如告诉你世界上有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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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声响起，讲师上野千鹤子说完最后几句，号召大家为实现社会公平而努力。

    窗外光影斑驳，气候舒适得让人想就这么趴在书上，闻着书香睡一觉。

    「升上三年级，按照学校规定，我搬到了新校区，四周全是陌生的环境，就像进了一所新大学。」

    随后盖上笔帽，将信放进雪白的信封，准备一会儿投进邮箱。

    就在这时，一位少女走了过来，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注意。

    正走着，后脑勺突然被不明物体撞了一下，吓了他一跳。

    从两年前乘坐夜间巴士，跨过濑户大桥，来到东京后，源清素每月都会写一封信。

    源清素放下笔，从头读了一遍，确认没有错字。

    “这种情况，这个男人是谁根本不重要，在这些女人眼里，对方不是一个特定人格的人，只是一个符号。”

    “鄙人渡边，渡边悠，老家九州鹿儿岛，文学部语言系的大三生，正在学西班牙语，目标是成为一名整天都很闲的小说家，啊，这不是我的梦想，我的梦想是——请将您的女儿嫁给我。”

    “下课。”

    「没什么意思。」

    “他每次去，总是隐瞒作家身份，仅仅因为擅于应对女人而大受欢迎，可没听说渡边有此类逸闻。”

    「敬启」

    「最近找了份兼职，在一家叫‘青尚’的私塾做讲师，时薪2500円，一周六个小时」

    “同学，你是人狼研究会的？还是东大幻想乡或者神社研的部员？”他问。

    源清素吃完饭，从「中央食堂」出来，朝正门的方向散步消食。

    有时候说自己这个月去哪儿玩了，看了什么电影，和同学参加了几次联谊；

    来学校打发午休时间的女游客们，不看杏树和建筑，看源清素。

    他找了一个能看到窗外的位置，开始学习西班牙语。

    坐在教室第一排最右边的男生，手拿圆珠笔，低头写着什么，看样子是在认真记笔记。

    宽敞的教室，人文社会学系的教授上野千鹤子，正在阐述她的《女性学》。

    「大一学会了法语和德语，大二是意大利语和西班牙语。」

    “打电话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小素你写信，这样大家都可以看看东京是什么样嘛。”

    正如信里写的，通过不懈努力，从小到大，他的成绩一直保持第一，定的目标也没有完不成的。

    这条路上来往的学生，纷纷偷笑。

    “我说的妖怪，是指超出理解的生物，或许有的部位像动物，但本身不是偷吃垃圾、从后面袭击人的普通动物，比如说乌鸦。”

    偶尔抬头，脑袋里一边回忆刚读的例句，一边盯着「文学部三号馆」放松眼睛。

    仔细打量对方，源清素注意到她袖口上，绣了一朵白色的木兰花。

    “你们去吃吧，我待会儿去图书馆，随便在食堂应付一下。”源清素拿上课本和信，离开了教室。

    “乌鸦？”

    “不少作家仅靠着‘作家’这个头衔，在银座酒吧深得女人喜欢，比如流行作家渡边淳一。”

    听热情的学姐说，到了秋天，染成金黄的银杏叶很美，满地的银杏果很臭。

    少女在他斜对角坐下，没有翻开手里的书，而是看向源清素。

    把‘娶同龄人中的美人’视为成功的目标，满足于只娶一个老婆，等于主动地限制自我发展，不可取，绝对不可取。

    目光要长远，志向要远大。

    「最近网上的话题是真的，正如上野千鹤子教授所说，本校几乎全是男生，是个极不公平的大学。」

    “都忘了，你这家伙永远是三级记忆。”女生语气略带羡慕，随后又问：“去外面吃饭吗？稻叶刚才问我。”

    「大三、樱花即将满开的四月、女性学课堂上」

    周围很多人认为他是天才，母亲以他为傲。

    「最后，萌枝，我的学习方法只有两点：足够的努力，压倒一切的自信。」

    有时候聊学习，看了什么书，上了什么课；

    少女似乎因为源清素的轻挑而失去兴趣，翻开手里的书看起来，源清素也继续学习他的西班牙语。

    “你不相信？”

    “别误会，”源清素解释，“我不是说你幼稚，或者脑袋有问题，只是你的年龄，关系到我的梦想。”

    未来的丈母娘，此时是一位穿水手服的初中小女生。

    “是说今天袭击我的那只乌鸦？”看在对方非常像他岳母的份上，源清素决定浪费一些学习时间。

    “赞助你去讨伐妖怪？活着回来之后，大御所的封赏一人一半？”源清素问。

    “梦想？”

    要娶就娶对方母亲比自己小一轮的美女，然后数量先放在十上，这样……

    《论语》都说了：「取乎其上，得乎其中；取乎其中，得乎其下；取乎其下，则无所得矣。」

    “你的能力，不只是用来争取个人的利益和胜利，还应该用来帮助别人。”

    这其实是有原因的，不仅仅只是想找个年轻漂亮的老婆那么简单——当然，这同样重要。

    「我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否合适，或许不用这么急。」

    倒霉。

    图书馆靠窗的位置，两人互相对视，少女的眸子清澈迷人，很认真。

    风吹过时，茂盛的银杏叶如碧汪汪的海水。

    少女没回答，话锋一转，说：“你有硬币吗？借用一下。”

    「东京的空气质量很差，樱花季到处都是人，交通费也一如既往的贵，幸好今年依旧顺利地申请到学生宿舍，省了不少钱。」

    笔直柔顺的黑发，澄澈的大眼睛，小得恰到好处的嘴唇，容颜清丽，隐约闻见淡淡的幽香。

    「我从出生那天起，就是坚定的‘男女平等、本人至上’主义，不需要再接受思想教育，是一位心理十分健康的人。」

    至于女朋友，他没那个时间。

    「不仅是学习，在所有事情上，只要能做到我说的，任何梦想都能实现。」

    如果袭击他的是人，要么让对方道歉，要么放下书打一架，但对一只乌鸦能怎么样呢？

    穿清新的白色长裙，有一股超凡脱俗的清雅气质，是个盖世无双的美人。

    手机早就普及了，源清素之所以会写信，是因为母亲的要求。

    所谓人上人的生活，按照源清素的理解，就是：

    

    「忙于学习的空隙，我抽空听了一节上野千鹤子教授的女性学——写这封信时正在听，读了《厌女：东瀛的女性嫌恶》。」

    关东的范围也更广，关原以东，除了北海道，全属于关东。

    源清素没拿书的右手摸着后脑勺，转过身，一只黢黑的乌鸦，站在银杏树的枝丫上和他对视。

    快走到正门，往左拐，从两栋欧式风格的建筑间穿过，前方就是「综合图书馆」。

    前方笔直的大路两侧，种着整排的银杏树。

    “我个人比较喜欢另一位访花问柳的作家，永井荷风。”

    要说天赋，他或许有一点，但哪里算什么天才？

    少女轻轻点了一下头，动作娴雅。

    “你相信世界上有妖怪吗？”声音很悦耳，淡淡的像春日融化的冰川。

    “大家作为东瀛最杰出的人才，更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自己那未出生的妻子的母亲，必须长成这样才行。

    「现在意大利语已经大差不差，但西班牙语还需要一点时间，必须在大三第一个月——也就是这个月——结束之前，彻底掌握才行。」

    这朵白色的木兰花在白色裙子上，不是很显眼，但仔细看依然能看出来，两者用的不是同一种布料。

    春日正午的阳光正好，斑驳的树荫，在曲缐流畅的拱门上晃动，四周全是石刻方柱的建筑。

    大约十分钟，少女突然再次开口：“这个世界有妖怪。”

    「尊敬的母亲大人，四国的父老乡亲，美丽的濑户内海，渔港啼叫的海鸥们，这是四月状况汇报。」

    来到这个世界的东瀛已经二十年，虽然没有系统之类的东西，但源清素过得很满足。

    只要努力，就有回报——长时间实践下来，让他坚信：只要自己继续这样努力下去，迟早过上人上人的生活。

    「源清素」

    源清素低下头，准备结束对话，又忽然想起似的抬头：“冒昧地问一句，你今年几岁了？”

    源清素不由自主地联想到清晨在电车上看到的白色樱花。

    他暂时忘记西班牙例句，脑海里蹦出一个念头：

    「快下课了，就此打住，附上新校区的照片」

    有时候寄一些东京的照片，满足父老乡亲对东京的好奇。

    “我没记。”源清素说。

    “女人是会轻易地屈从于权力、财富和权威。”

    对话到此为止。

    坐在旁边的女生向他说：“源君，笔记借我一下，我有些地方没记到。”

    不过是把别人游戏娱乐的时间，用在学习上，比别人更努力罢了。

    源清素确认后脑勺没事，继续往前走，绕开喷泉，进了幽静的「综合图书馆」。

    源清素左右看了看，又确认对方没戴耳机，不是在打电话之后，开口问：“你，在和我说话？”

    这个世界的东瀛一分为三，统治关东的是【大御所】。

    满足独身辛苦养大自己的母亲的一点点炫耀心，是作为儿子的义务。

    「按照入学时制定的学习计划，一年我必须学会两门外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