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春节没有新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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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裕每个月的工资大部分都寄回老家贴补了，家里又养着两个孩子，不买别的，只是吃喝，她自己那点工资就月月光了。

    张裕又从西山拉回来五筐苹果，送给对门的张政委一筐，李副政委一筐，自家留了一筐。

    张裕单位里也发了不少东西，一只鸡，五斤猪肉，五斤鸡蛋，五斤油，50斤大米，张裕切了有一斤多的猪肉，送去江姥姥家，其他的鸡和肉全都冻在北窗户外。

    这个男人还惦记上自家老爹的钱，江玲当然不高兴了，再加上江姥爷提点过江玲几句，所以这一次，江玲也特别给力的怼了张裕。

    在掌声中，江欣雯坐在了四年级一班的第一排，开始了她的新学期。她很努力，上课认真听讲，举手回答问题，下了课还追到老师办公室问一些问题，不到两周，四年级、五年级教研组的老师们，都已经对这个小豆丁非常熟悉了。

    江欣雯：......真t幼稚。她背着双手，奶声奶气的说：“男女授受不亲。”说完，趁着这几个男孩没反应过来，她钻出包围圈，飞快的跑远。

    那个男孩说：“听说你学习很好？”

    这么长的两篇作文才一块钱，太便宜了，李洪海生怕江欣雯反悔，急忙挑选了两篇作文，递给江欣雯一块钱说：“两清了啊。”

    春节只放三天假，江欣雯在父母的争吵声中度过了春节，当然，挨打是家常便饭，只不过这三天她只挨了两顿打，张裕在大年初一这一天没动手揍她，也许因为来拜年的人多，也许江欣雯的哭声被他认为不吉利吧。

    有一位三十多岁的女老师感慨道：“唉，江欣雯要是我女儿就好了，这孩子也太好学了。”

    不能说那个时代的孩子没出息，实在是平时见不到油水，一个成年人一个月只供应三两油，10岁以下的孩子不算人，10岁以上的孩子是成年人的一半供应量。

    江欣雯拿着这一块钱，飞快的跑回家。回到自己的小屋，关上门，锁好，拉上窗帘，她爬进床底，从墙边大衣柜背面的缝隙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布包，她把这一块钱放进布包里，小心的塞回大衣柜背面的缝隙里，倒着爬出床底，心里盘算着已经攒了八块钱，如果能去101上学的话，这点钱根本不够，看来还要想办法赚钱。

    江玲只把棉衣袖子和下摆处的线拆了，放出来一大截，并把罩衫的下摆和袖口处，找了块颜色相近的布，接出来一块，对她说；“弟弟长的快，等明年，妈再给你做新衣服穿啊。www.cuiyuan.me”

    她微笑着给江欣雯安排了第一排的座位，并把她介绍给全班：“江欣雯同学今年只有七岁半，她只用了半年的时间，从一年级跳级到三年级，经过考试，又跳级到咱们四年级一班，是一位很优秀的同学。由于江欣雯同学年龄比较小，所以我希望，咱们班同学们发扬友爱互助的精神，在生活上，学习上多帮助江欣雯。”

    她呆愣愣的盯着男孩也不说话。

    1979年2月26号，江欣雯挎着小书包去了白庄小学，四年级一班报到，新的班主任老师姓钟，是一位很和蔼的中年妇女。

    尤其是小张波，撑的肚皮都要爆开，一打嗝就是一股子酸臭味。

    小男孩却以为她答应了，非常高兴，伸出手，亮出小手指说：“咱们来拉勾吧，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去合作社排各种各样的队伍：麻酱队，白糖队，食用油队，肉队，粉丝队，豆腐队，鸡蛋队，冻鱼队，调料队，这些长长的队伍中，都出现过她小小的身影，7岁的江欣雯，一边拿着副食本和各种票，帮家里采购，一边用小本子记录着每种物品花了多少钱，钱如果对不上帐，回家要挨张裕的暴打。

    他点点头，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绝不泄密。”

    男孩看她傻乎乎的样子，说道：“咱们商量商量？以后考试你能不能不要拿双百？能不能不让老师表扬你？”

    这一个寒假，她写了十几篇作文，离开学还有一周了，她拿着这十几篇作文让李洪海先挑。

    江欣雯：.......她茫然的点点头。

    语文可以说是倒背如流，还默写了一遍，数学更是把各种题型都整理了一遍，她把所有的知识点都梳理成了一个小册子。

    李洪海小朋友其实特别不理解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妹妹，学习是多么痛苦的事情，老师一共就布置了两篇四百字的作文，这位妹妹可好，一下子写了十几篇作文，每一篇作文都在六、七百字，简直就是自己找罪受。

    不管孩子撑成什么样，全家人都高高兴兴的，唯独张裕不高兴。

    几个小男孩望着她跑远的背影，互相问着：“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

    江欣雯记得，上一世她也一样没出息的吃撑了，自己揉了半宿的肚子。

    江玲急急忙忙的翻出山楂丸喂给张波，又给小张波揉了半宿的肚子，小张波这才缓过来。

    大年初四开始，张裕两口子每天都要去上班，江欣雯窝在家里，把一年级到四年级的课本全部又过了一遍。

    他百思不得其解，连出去放鞭炮的兴致都没有了，他对江玲抱怨了好几天。这次江玲很硬气，一句接一句的把张裕怼了回去。

    李洪海：......小丫头居然用我爸来威胁我？

    家家户户炒菜几乎都是水熬菜，不管前一天晚上吃了几个大馒头，第二天一早，肚皮都是瘪瘪的，饿醒的。

    江欣雯：......，这两天要打听一下了，四年一班以前总是遭到表扬的到底是谁？是徐辉还是梁颖？她环顾四周，又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确定打不赢这几个家伙，于是她点了点头。

    张裕喊了一个司机，和他一起抬了两筐苹果去了海军大院。

    江姥姥又蒸了几锅细白面的胶东大枣馍，全家人吃的是满嘴流油。

    这一年的春节，江欣雯照例没有新衣服。她这身棉衣棉裤，还是江姥姥在她五岁的时候给她做的。

    张裕临出门时，江欣雯见到他还拎了一个黑色人造革的提包，里面塞的鼓鼓囊囊的，江欣雯猜包里不是烟就是酒，或者两者皆有，这个年代还不兴送钱呐。看来张裕根本不像他自己说的那么正直，人情往来他不是不懂，而是玩的很精通呀。

    这天放了学，小欣雯挎着书包向家走，她被几个身材“高大”的男生拦住了。

    江欣雯心道：......你踏马的不是说废话嘛。

    有一个看上去面相很斯文，但眉宇间又带点痞相的男孩说：“嘿，你叫江欣雯？”

    原因无他，老丈人得了不少资金，但是，却抠搜的只给每个孩子一块钱压岁钱。以前每年春节不都是给十块嘛？为什么这次给一块？

    李洪海小朋友，在作业的压力下，终于点头同意了。www.yundan.me他带着江欣雯回家，从自己的存钱罐里取出4块钱给了 江欣雯，并约好等两篇作文写完，再给剩下那一块钱。

    江玲喜孜孜的叠着张波，张裕，和她自己的新毛衣。

    领头的那个男孩说：“甭管她说啥了，反正她答应不考双百了。走，咱们告诉辉哥去。”

    初一照例是在姥爷家度过的，这一天的伙食特别好，大文化运动过后，江姥爷迎来了人生巅峰，他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单位年底又给他发了120块钱的奖金，所以江姥爷特别大方，他让江姥姥去黑市采买了很多鸡鸭鱼肉回来。

    江丽雯心里翻了个白眼，年年都是这套说辞，你说的不累，我听的都累了，她点点头，嗯了一声。

    江欣雯又带着李洪海回家，把寒假作业本交给李洪海，叮嘱道：“洪海哥哥，如果我发现你把我的作业给其他同学抄，你就等着你爸——李大大的怒火吧。”

    春节前，江欣雯特别忙碌，拆被子，褥子，洗床单，被套，窗帘，擦门窗，还要用针线做被子，褥子。

    好学的江欣雯也有苦恼，她疑似被霸凌了，霸凌她的还不是同一个班的学生，而是别的班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