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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随着“吱嘎”一声,门被乱步从外往里推开了。

    金田一最后评价道:“闻所未闻,以及丢人。”

    经过了一番检查和问话,诗织得到了再修养两天就可以出院的判断。医生走后,金田一和美雪又在房间里呆了一会儿。告知诗织安心修养,不用担心学业和家里人的状况之后,两人也相携离开了病房。

    “什么啊,就这个吗?”诗织一贯在乱步面前表现得没那么“端着”。她耸耸肩,语调轻快地回答:“那当然啦,毕竟我们也没有退路嘛。”

    刺眼的白光过后,诗织醒了过来。

    “诗织,你可真是吓了我一跳啊。”头发灰白的老头,也就是诗织的爷爷,金田一一,站在妻子身后,调侃地看向自家还躺在床上的小孙女,“被自家书房的镜子砸晕过去,这种受伤的方式可真是……”

    他甩了甩聪明的脑袋,得出一个“此事稍后再议,我倒要先看看这门背后究竟是什么妖魔鬼怪”,的结论。

    金田一的宿敌之一,高远遥一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活动了。如果不是他家小孙女那儿有消息传来,金田一都要以为高远遥一已经去世了——可能这就是祸害遗千年吧。而另一个宿敌,怪盗绅士则是传承式的。顶着这个名号的人可能会变,但怪盗绅士是珠宝名画……等等值钱物品的小偷这件事倒是不会变的。

    SOS世界第一名侦探大人,我看不出来哇!

    诗织露出了眼神死的表情,无语凝噎地直视着眼前的一切。就在刚刚,瞬息之间,两人面前的道路突然消失不见了。不止如此,原本到处随意堆放,墙上脚边天花板上(?)随处可见的珍贵藏品们也跟着一块儿消失了。刚刚还显得有些拥挤的房间大厅变得空空荡荡的。

    现在的时间已经是午夜了。医院位于还算清净的街区,周围没有夜店酒吧之类夜生活进行的场所,所以到了这时候,这附近不仅没有城市该有的喧嚣,反而有些宁静祥和的味道。

    夜里,诗织躺在病床上。床头依然维持着白天时候美雪为她调好的角度,诗织躺在上面看着窗外的霓虹和夜色,没有丝毫睡意。

    “金田一先生!您怎么又——!唉,都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在病房吵闹啊,虽然您孙女住的是单人病房,但周围也有其他病人的!”

    诗织看着窗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期待些什么。

    ……嗯,要叫这双眼睛鉴识眼也不是不可以啦——诗织心想,毕竟这也是她努力的方向来着。后天养成的天生鉴识眼(?),好耶!

    她走到窗边,伸出

    诗织从鼻尖发出一声轻哼,依然沙哑的嗓音闷闷地传到了她的祖父母耳朵里:“爷爷,讨厌。”

    他们并非退休后就完事不管的老头老太太。美雪暂且不提,她退休前当过空姐,最后还是回归了家庭。金田一一哪怕到了这个年纪,依然是警局的荣誉顾问。偶尔,警局的这些后辈们,也会拿着悬案过来找他帮忙。

    那声音温柔又饱含怜惜地说:“诗织,你终于醒了呀。”

    “放心,社长也会同意的。”

    她迷茫地看着眼前的一片洁白,听到耳旁传来的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声音。

    她用那双浅褐色的眼睛看着乱步,目光中依然满是信任,丝毫没有因为乱步刚刚那番听起来颇有些外强中干的话改变想法的意思。

    接着,她故意不去看非要凑到自己面前来好要个说法的金田一,看向美雪……的头发。她缓缓说:“奶奶的头发,好看。”

    从不掩饰对“江户川乱步”偏爱的少女叹了口气,目光流连地在被自己拨到一边防止挡路的悬丝傀儡身上逗留了好一会——等我找到出去的方法了,就把你也一起带走!接着,她又期盼地看向乱步:靠你了,我的新玩具……战利品,就靠你了!

    “哗啦啦”的水流声过后,脸上和额发都挂着水珠的诗织抬头,看向了镜子中的自己。

    “呼呼”的声音入耳,她恍惚意识到起风了。诗织就要起身去关上窗户,但被风卷起的纱制窗帘却迎头盖住了她。等到她从窗帘的束缚中挣脱而出,好不容易收拢好两片窗帘时,窗台上某个闪烁着幽光的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

    “美雪!诗织!你们又合起伙来欺负我!”老的一把骨头了的金田一依然活泼又搞怪,他中气十足的声音在病房里响起,顿时惹来了美雪和诗织充满嫌弃意味的两道眼神。接着,赶过来替诗织检查身体的医生顿时面色一黑。

    但这里产生的变化还远不止如此。

    镜子中的黑发姑娘长相文静秀丽,一双浅琥珀色的杏眼看着就可亲。但她的嘴唇苍白,脸颊也毫无血色。她的眼睛里虽然有着镜子和镜子中自己的倒影,却又仿佛空无一物。

    当然,这一切诗织都是不知道的。

    但此时,仅针对这扇怎么看怎么诡异的门而言,诗织没法判断出任何有用的信息。她只能得出“这玩意儿上面的雕花还挺好看,怎么看怎么新”这种结论。

    说起异空间,好像咒术界那边有个说法叫领域,魔术师那边又叫什么固有结界来着?她思维一下子跑远,开始琢磨自己的异能力是不是用他们的话也能解释得通……等等,她好像一下子又想太多了。

    以一种评估、好奇、还隐隐带着兴奋的视线打量着眼前的门。诗织眼中所看到的不仅仅是一扇门那么简单,在她的视线扫过眼前的东西时,就会有类似于扫描结果一样的东西呈现在她眼前——当然,这不是说诗织真就是个人形扫描仪,而是说,诗织能够结合所学知识迅速判断出物品的材质、产地、年代和价值。

    这样巧妙的回答当然不是乱步想听到的,但他究竟想听诗织说什么,是说无论如何都会相信他,还是没关系前面有什么她都会保护他,又或者被这个一块儿长大的家伙当场揭露他异能力的真相……乱步还没想清楚。

    那张和同龄人相比起来要稚嫩的娃娃脸上满是自信,浑身上下也散发着澎湃的少年锐意。

    听到这话,诗织下意识点了点头,就要去开门。她的手都要搭在门把手上了,却感觉后脑勺被人轻轻敲了一下。收回手,诗织茫然:“啊?不是说要进去吗?”

    乱步拍拍胸脯:“就包在我身上吧!”

    金田一离开自家刚苏醒的小孙女,也是因为怪盗绅士又出现了。

    “说起来,这还是我上大学之后,乱步和我一起完成的第一个委托吧?作为纪念,等我们一起出去之后,就去我朋友推荐的甜点店庆祝一下吧。”

    大城市的天空总是被霓虹污染,很少能见到星星。

    等到爷爷奶奶离开后,诗织又在床上休息了好一会儿。感觉到四肢重新恢复了些力气,她这才撑着身体坐到了床边。在床边上又坐了一阵子,确认自己不会因为突然站起身而头晕眼花后,诗织就站了起来,往单人病房自带的洗手间而去。

    诗织曾经在许多人身上都感受过这种锐气,近的有中原中也、初高中那群运动少年,远的也有奶奶和师父们口中的自家爷爷、她曾经世界的少年名侦探,金田一一。但能让她心跳得如此剧烈的,果然还是只有眼前这个家伙。

    “哎呀真的吗?这可是我在法国染的,那些贵妇都喜欢的奶奶白呢。”一把年纪了,依然和小姑娘时候一样爱美,美雪得意地拖了拖自己的头发,还不忘往金田一的方向得意地看了一眼。

    乱步和诗织一样死死盯着那扇门。接收到诗织的视线后,他没有回应诗织的眼神,而是说:“它在邀请我们进去。”

    乱步严肃地看着诗织:“你真的要相信我说的话吗?在这里异能力可是没有用到的哦?我能看到的东西也是有限的哦?”

    说罢,诗织朝乱步眨了眨眼睛。

    视线中满头白发的老太太脸上多了很多皱纹,但笑起来的样子依然可以看出年轻时的清丽。结婚后就改名金田一美雪的七濑美雪接过丈夫递过来的水杯,又替诗织调整好床头的角度,这才给她喂了一小口水,让诗织润润嗓子。

    那是一张漂亮,但茫然而空洞的脸。

    这堵墙几乎是贴着两人的鼻子出现的。原本乱步想拉诗织一把,但没能拉动。诗织就那么直愣愣地杵在原地,任由视线被突然出现的门占满。

    回过神来,诗织看着乱步的模样,最终选择顺从自己本心地夸夸他:“不愧是乱步,那就拜托啦。”

    “……奶…奶?”诗织眨了眨眼,偏过头去,下意识叫出了那个称呼。话刚出口,她就被自己沙哑粗粝的嗓音吓了一跳。

    先前提到过的走廊,和走廊两侧的房间通通不见。像是照片中被ps直接抹除掉了存在一样,它们就这样在两人眼前被“消除”了。

    乱步上前一步,拍拍诗织的肩膀,示意她让开。接着,乱步自己伸出了手,那只纤长白皙、没有什么劳动痕迹、甚至还带着点糖果香的手,坚定地握上了门把手,然后又不顾诗织的劝阻,用力往下一压。

    “是、是,非常抱歉,医生。还请您快替诗织看看吧。”美雪熟练地压着金田一道歉,拉着后者给医生让出了位置。

框眼镜。

    嘴角下压了一瞬,这一回在乱步面前,诗织懒得掩饰自己的情绪了,干脆任由沮丧裹挟着自己,朝乱步投去了求救的视线:

    果然,乱步笑了。

    诗织缓缓闭上了眼睛。少顷,有什么又咸又涩的液体滑落至嘴角。

    她对乱步能解决事件这一点抱有相当的自信,对乱步会被她成功顺毛这件事也不带丝毫迟疑。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但是!

    抬起右手,她缓缓描摹起镜子中属于十七八岁的金田一诗织已经渐渐褪去青涩的面孔,食指从额头、眼睛一路下划,依次点过鼻尖、人中、嘴唇和下巴,留下几道浅浅的水痕。

    走廊消失的样子,在诗织眼中和像素消失没什么区别。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堵墙,以及一扇雕花精美的高大木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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