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人也追，诡也追，我又不是急支糖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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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真的从图书馆穿到了一个投水自尽的姑娘身上，眼前这两位正是逼得原主求死的罪魁祸首，舅表哥虞敬之和表嫂苏云茹。

    等她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马车上了，手脚分别被绑了个结实。

    虞敬之和几个同辈的少爷小姐偶尔在外头吃烧鸡，剩下的骨头便给府里的狗啃一遍，最后才扔进虞歆那碗粥里。

    虞家那些个老爷夫人，少爷小姐，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虞歆在他们手底下吃过的苦头多不胜数，几乎每天都活在深渊里。

    明月高悬，微风拂过荷塘，蛙鸣声在寂静的夜里分外扰人。

    “瞧瞧你这呆蠢的模样，要不是脸蛋还能看，我虞家就是养条狗都不养你。”

    “跟她废这口舌做甚，这种天生的贱骨头，不打不行。”

    苏云茹扶着肚子坐下，捂着鼻子将桌上一块脏兮兮的布帕扔到地上，粉衣丫鬟捡起来塞进虞歆嘴中，虞敬之立刻会意。

    “老夫人也真是心急，人还晕着就让我们往徐大人的别苑送。”

    山坡的高度遮挡了虞歆的视线，她不知道上头发生了什么，只看见高个车夫往坡上爬去。

    发霉的味道混合着酸臭在口腔里蔓延，虞歆恶心欲吐，脑子里不停闪过原主悲惨的过往。

    一个粉衣丫鬟站在床头，瞥了她一眼，直接朝外头喊了起来，“大公子，人醒了！”

    马车一路颠簸着进了山，虞歆不是坐以待毙的人，这小半个时辰里她硬是弓着身子，用牙齿一点一点把手上的麻绳给磨开，随后找准时机跳出了车子。

    十指连心，剧痛袭来，这具身体本来就还没恢复，一针下去虞歆直接晕了过去……

    从七岁至今，她不是没想过反抗逃跑，但每次失败后迎接她的都是更残酷的折磨。

    脸上的痛还没减退，肩上又添新伤，虞歆刚想起身反抗，旁边直接冲出两个丫鬟把她死死按在地上。

    “贱人，徐大人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你不感恩也就算了，还学着你那荡妇亲娘去寻死？要是误了我的事，你这贱命可赔不起！”

    刘氏记恨至今，每日清晨让虞歆跪在门前挨两记耳光，随后才准她一步一叩离开。

    虞歆还没来得及消化梦中的信息便听见开门声，一个锦袍男人怒气冲冲闯了进来，抬手朝着她的脸就是重重一巴掌。

    落地瞬间，巨大的冲击力让她疼得惨叫出声，叫声引起了车夫的注意，两人停车便看见虞歆一瘸一拐往林子里跑，当即下车追赶。

    虞敬之是虞家大爷的嫡子，也是刘氏的大孙子，打小就在蜜罐子里长大的。

    昏暗的夜色里，女人四肢着地弓着身子凑近晕死过去的车夫，她保持着腹部微微往下的姿势低下头去，身边泛起一阵红光隔绝了虞歆的视线。

    如今二十年后徐大人又盯上了自己，虞歆感觉被命运扼住咽喉，喘不上半点气来，索性就投水自尽了……

    虞敬之说罢直接把虞歆拽倒地上，对着她就是一记猛踹，脖子上青筋暴凸，一脸戾气。

    虞家想帮虞敬之走后门当个小官，于是答应把人给他送过去。

    但她崴了脚身体又还虚着，才挪了几步那红光就消失了，女人扇动翅膀，嗡嗡响着落到了她面前。

    驾车的人不知道虞歆醒了，他们的对话清晰地传进了车内。

    “去把针拿来，今儿我就让这野种知道，不听话的狗是什么样的下场！”

    关了一个月，虞歆被放了出来，但也断了逃跑的念头。

    虞歆的心狂跳不止，她愣愣地看着女人在山坡上站起身，抖动后背生出一双半透明的翅膀，眨眼间就飞到了高个车夫身边。

    月光下，瘦车夫突然摇晃了一下往后栽倒，同一时间，异样的红光亮起，男人惨厉的叫声响彻夜空。

    虞歆捂着脸，耳朵被扇出一阵嗡鸣，神智慢慢回笼。

    恰好前一日徐大人上门拜访，他那浑浊的眼睛扫了一圈便盯上了虞歆。

    原主与她同名，年二十，出生便父不详，不满六个月又死了母亲，亲外祖母也在她七岁的时候撒手人寰。自此，她便从一个庶女所生的野种彻底沦为牲畜。

    死一般寂静的夜色里，女人白着一张脸朝虞歆张开了嘴，血腥味随风而至，“救救我……”

    一个身穿黑衣，披散着头发的女人。

    虞家人怕她娘失贞的事情丢了脸面，从小便给她入了奴籍说是家生子，动辄打骂是家常便饭。

    男人身后跟着一个腹部隆起的妇人，妆容精致，语气刻薄，眼神里有藏不住的高傲。

    她最后一回逃跑被抓是十六岁。

    老夫人刘氏当初怀了嫡子，虞老爷酒后强占了她的大丫鬟，这才有了虞歆的母亲虞安妍。

    也许是她的麻木让虞家的人降低了折磨她的兴致，虞歆慢慢长大了，即便消瘦也难掩日渐出挑的相貌。

    原主那些悲痛的记忆不停涌现，虞歆头痛欲裂，下人就在这个时候捧着一盒银针进来了。

    她抬头去看，女人肚子高耸，里头散发着微弱的红光，隐约还能听见液体流动的声音。

    虞歆心下一惊，爬起身透过车窗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已经快到城门了，虞家是铁了心要把她送给老头糟蹋的……

    两个丫鬟用力掰开虞歆的手指，在她瞪大的双眼中，虞敬之狞笑着把银针缓缓刺进了她的指甲中。

    “敬之，别留下伤痕，届时徐大人看见了，怕是要不高兴的。”

    刘氏命人把她关在狗笼子里，每日只给一顿馊了的稀粥，里头甚至还掺着发霉的烂饼。

    她的母亲当初就是被算计着送给了徐大人，因为抵死不从最后自尽。

    虞歆目光落在女人已经收拢的翅膀上，感觉那黑灰相间的斑点有些熟悉，很像某种昆虫。

    虞歆猛地咳了几声从床上坐起身来，入目那扇雕花木窗让她一阵恍惚。

    两个车夫尾随而至，虞歆回头去看，高个子那个已经攀在陡坡上往下爬了，而瘦的车夫身侧却突然多出了一个纤细的身影。

    “左右不过是个丫鬟，能换自己孙子的前程，那能不心急吗？徐大人又恰好就在这郊外别苑，趁夜送去神不知鬼不觉，再好不过了。”

    “妖……妖怪？”，一种不好的预感爬上心头，虞歆双手撑地忍不住往后挪动身体。

    大冬天里他要找地底下的兔子窝，虞歆便要徒手去挖，即便满手是血也不敢反抗，否则惹恼了虞敬之，除了挨打还得挨饿。

    也是这一举措，彻底让虞歆生出了寻死的念头。

    结果那车夫刚站起身又立刻踉跄着往后退，一个踩空直接滚下了陡坡，晕了过去。

    黑暗中视觉能力下降，再加上被追捕的恐惧萦绕心头，尽管虞歆努力保持冷静，但还是踩空滑下了陡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