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江南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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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人还真怪好的。
“你想得很透彻，但你还是因此痛苦。”
林娴关注点不由跟着跑偏。
林娴想。
小昭的故事不算复杂，但就像个恶俗的三流故事般充满了让匪夷所思的曲折反转。www.cuier.me
她是如此早慧，在所有人都以为她是还什么都不懂得年纪，她已经察觉出大人们平静表面下的暗流涌动，更是对这起悲剧的缘由洞如烛火。
‘真的什么部位都吃？’
而如今……
准确来说，林仙儿也没有直面人生惨淡的那份勇气，她逃避得比小昭还彻底。
当花满楼验过小昭身上的伤势后，他脸上的笑意淡了淡，浮现出疑惑的神情：“这位姑娘是中毒了？”
“然而你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和他度过的无数个普通的傍晚没有任何区别，花满楼独自一人呆在小院，欣赏着窗边景色。
林娴了然：“你娘不满意。”
林娴努力拉回思绪，听小昭接着叙述下去。
黄昏。
小昭想恨，却又不知从何恨起。
“放心，我会报答你的。”
小昭断断续续的给她讲完这个故事，她脸色灰败，生命像凋零的落叶迅速败落下去。
“第一，你把我过于神话了，我没你想的那么好。”
“其实那一天，我爹杀的不止我娘一人，还有我娘的姘头，我外公的徒弟秦叔叔。”
一般来说，踩过坑的人在遇到相同套路时都会退缩，而这家伙却还是毫不犹豫地朝任何求助的人伸手。
世上温柔的人多了去了，吸引人之余多多少少都带着点锋芒。但花满楼不同，这个人和煦如春风，沉静如春水，带着永远不会灼伤人的力量。
他很温柔。
怜悯和憎恶的视线在她身后如影随形，像是永远也无法摆脱的包袱。
‘那李大嘴又是谁？’林娴在心中默问。
再然后，那件最骇人听闻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
‘当然。’林仙儿压根没想过她心里会联想到什么。
“我爹……他哭了。然后他吃了我娘，把秦叔叔的尸体丢出去喂了狗。”小昭叙述的语气依旧是那么平淡，就像整个人的情绪抽离出身体，“再然后，他把我托付给他的朋友手中，从此销声匿迹。”
‘李大嘴绰号是「不吃人头」，意思是除了人头以外人的全身他都吃。’
花满楼莞尔一笑，没有丝毫惊讶：“是我。”
“听你的口音，姑娘不是江南人？”
她从来不是被母亲喜爱的孩子。
“你不问我是谁吗？”
“花满楼？”
她没问出口的是，要不要她帮她杀了他？
“第三，”她摸摸小姑娘的脑袋，轻轻开口：“一个人有千万种该死的理由，但唯独不该因出身而死。”
男人微微皱眉：“我对毒理并不了解，要说治愈有些勉强，但想办法暂缓一段时日可以做到。”
林娴略微放松心神。
同样是陌生女人忽然登门拜访。
同样是请求他的帮忙。
“江南的秋天的确很美。”花满楼赞同。
“不，他没那么好，这只是其中一个理由而已。”小昭摇摇头，冷静判断：“我父亲是个相当骄傲的人，他是不可能一辈子忍受来自我娘的侮辱，也不会想让别人知道这份耻辱。”
‘也许，像我这样的人就不应该存在。’
林娴叹口气，平视小昭的眼睛。
“第二，逃避既不可耻，还很有用。人性本就好逸恶劳，如果总有逃避的机会，又干嘛非得勉强自己。”
花满楼问：“姑娘今后有什么打算？”
在被卖进青楼之前，小昭的名字其实不叫小昭。
她冷不防开口。
“所以你父亲为了保护你外公的名声，才什么都没解释，将恶名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就像面临一个永远也解不开的死结，这份过于沉重的命运几乎要把她压垮，让她窒息。
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不同，男人动作一顿，缓缓起身，放在桌上的茶杯应声滑落。
林娴是在这时候走进小院中。
“这就很好了。”
“当时所有人都说这是门好亲，江湖中人人称道外公的善行，说他将一个走入歧路的人又拉回正道。”小昭话音一转，“但有一个人不满意。”
酒馆她是不打算再待下去了，人多眼杂，牛肉汤的手下已经开始有所察觉，林娴原本是打算随便找个地方凑活凑活
林娴注视着小昭。她的视线依旧是淡淡的，没有排斥或探究，更没有怜悯同情。
“你是谁？”他好脾气的顺着她发问。
花满楼没有丝毫犹豫：“好，我答应你。”
他惜才如命，不惜将自己的独生女儿嫁给改邪归正的李大嘴，只是因为赏识他的才华。
思考后，她得出这样的结论。
她知道司空摘星最近又去偷了什么，也知道了西门吹雪的山庄里换了什么品种的树苗，其中也少不了陆小凤的种种轶闻。
母亲早出晚归，父亲越来越沉默，他们之间的争吵也越发激烈，不知何时开始，小昭发现，父亲看向母亲的眼神中逐渐带着让人胆寒的色彩。
“没错。”林娴没多解释，只是问：“你有办法治吗？”
小昭知道。
林娴弯腰接过落下的茶杯，放回桌面。
自那之后，铁萍姑从世上消失了，只有躲在这个叫做‘小昭’的壳子里她才觉得安心。
这几日里，牛肉汤的手下还在搜索她的下落，而小昭的病仍不见好。酒馆里人多嘴杂，是搜集情报的最好渠道。林娴呆在酒馆这几日，算是江湖中风头最劲那几人的八卦听了个干净。
但在江南的酒馆，听到最多的还是这江南豪富花家，以及小楼中那个叫花满楼的男人的故事。
在吃了她娘后，李大嘴叛逃了。
“我是需要你帮助的人。”
“我倒非得让你活下去不可。”
林娴有些错愕，她没想到事情进展这么顺利。
没人知道，发生的这一场惨剧竟然被隔墙外的那个半大的孩童目睹了全过程。
林娴若有所思，同类相食在社会中注定是异端中的异端，人们排斥，憎恶，更是恐惧。
小昭顿了顿，眼中透露出迷茫神色，“在我的记忆里，她从来都没笑过。”她总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模样，注视小昭的视线永远是那么冷漠。
林娴没说话，只是静悄悄听着。
不被期待的诞生让她痛苦，不守贞洁、和他人通奸的母亲让她痛苦，按耐不住暴虐天性、食人叛逃的父亲让她痛苦。而这种种悲剧，却源于她外公的一番好意。
自那天后，小昭的世界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她被寄养到父亲的朋友家，然而随着李大嘴的恶名远播小昭的日子也变得不好过起来。
那是相当普通的傍晚。
日光慵懒的从云层中泻下，透过树梢间的空隙，跃动在木板上。夕阳温暖，暮风柔软。
“如果我说没有呢？”
“我娘……”
“姑娘，你会不会对我很失望？”
“不是。”林娴回答，顺势拉开椅子，坐在他身边，“我来江南，是听说江南的秋天很美。”
似乎在这个林姑娘眼里，世间万物，无论是皇子，屠夫，商贩，还是街边一条老狗，其实都没有什么不同。
“我没有告诉别人。”小昭说。
所以当年毕业时，她是该啃老就啃老。
小昭总是能在她的眼中找到安宁。
她叫铁萍姑，曾经是铁家庄庄主铁无双的外孙女。她的外公一直是个公认的英雄，性格豪爽，仗义，受人敬仰，朋友遍布各地。
这也是小昭父母姻缘的由来。
“我外公好名，如果秦叔叔和我娘的事暴露出去，他在江湖中从此再无立足之地。”
林娴叹息。
‘自然是十大恶人之一的那位。’林仙儿替她科普，‘十大恶人是江湖中恶名远扬的恶人们，虽然近几年销声匿迹，但都曾作恶多端，掀起无数腥风血雨。’
但小昭知道事情不是这样。
他笑起来：“请问我有什么能帮到姑娘的吗？”
她也知道，他爹和她娘的关系从来都不好。他们很少交流，偶尔几次对话也都是以争吵结束。人人都说，在娶了她娘后，李大嘴就改邪归正了。
“如果真是这么简单就好了。www.lusong.me”小昭笑了，眼中绝望和痛楚却交织，她轻轻开口，吐露秘密：“其实谁也不知道，我娘死的那天，我在现场。”
据说这个人是花家的七子，却一个人独居在小院里。据说这个人自幼失明，性格却相当烂好心，之前因为好友陆小凤的缘故被一个女人骗过。
没有一个人询问那个碧玉年华的姑娘愿不愿意嫁给一个恶贯满盈，甚至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没有碎响声。
别人都叫她食人鬼的女人，朝她扔石子，吐口水。
“据说你医术了得。”林娴用最大的诚恳，“我需要你帮我救一个人。”
“你恨你的父亲？”
“报答就不必了。”他摇头，“能帮到姑娘就好。”
林娴好奇打量着面前这个男人，他穿着梅白色的衣裳，身形清隽，眉眼温和，神情中带着说不出的愉快平静——他和林娴认识的所有男人似乎都不太一样。
] 他人还真怪好的。
“你想得很透彻，但你还是因此痛苦。”
林娴关注点不由跟着跑偏。
林娴想。
小昭的故事不算复杂，但就像个恶俗的三流故事般充满了让匪夷所思的曲折反转。www.cuier.me
她是如此早慧，在所有人都以为她是还什么都不懂得年纪，她已经察觉出大人们平静表面下的暗流涌动，更是对这起悲剧的缘由洞如烛火。
‘真的什么部位都吃？’
而如今……
准确来说，林仙儿也没有直面人生惨淡的那份勇气，她逃避得比小昭还彻底。
当花满楼验过小昭身上的伤势后，他脸上的笑意淡了淡，浮现出疑惑的神情：“这位姑娘是中毒了？”
“然而你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和他度过的无数个普通的傍晚没有任何区别，花满楼独自一人呆在小院，欣赏着窗边景色。
林娴了然：“你娘不满意。”
林娴努力拉回思绪，听小昭接着叙述下去。
黄昏。
小昭想恨，却又不知从何恨起。
“放心，我会报答你的。”
小昭断断续续的给她讲完这个故事，她脸色灰败，生命像凋零的落叶迅速败落下去。
“第一，你把我过于神话了，我没你想的那么好。”
“其实那一天，我爹杀的不止我娘一人，还有我娘的姘头，我外公的徒弟秦叔叔。”
一般来说，踩过坑的人在遇到相同套路时都会退缩，而这家伙却还是毫不犹豫地朝任何求助的人伸手。
世上温柔的人多了去了，吸引人之余多多少少都带着点锋芒。但花满楼不同，这个人和煦如春风，沉静如春水，带着永远不会灼伤人的力量。
他很温柔。
怜悯和憎恶的视线在她身后如影随形，像是永远也无法摆脱的包袱。
‘那李大嘴又是谁？’林娴在心中默问。
再然后，那件最骇人听闻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
‘当然。’林仙儿压根没想过她心里会联想到什么。
“我爹……他哭了。然后他吃了我娘，把秦叔叔的尸体丢出去喂了狗。”小昭叙述的语气依旧是那么平淡，就像整个人的情绪抽离出身体，“再然后，他把我托付给他的朋友手中，从此销声匿迹。”
‘李大嘴绰号是「不吃人头」，意思是除了人头以外人的全身他都吃。’
花满楼莞尔一笑，没有丝毫惊讶：“是我。”
“听你的口音，姑娘不是江南人？”
她从来不是被母亲喜爱的孩子。
“你不问我是谁吗？”
“花满楼？”
她没问出口的是，要不要她帮她杀了他？
“第三，”她摸摸小姑娘的脑袋，轻轻开口：“一个人有千万种该死的理由，但唯独不该因出身而死。”
男人微微皱眉：“我对毒理并不了解，要说治愈有些勉强，但想办法暂缓一段时日可以做到。”
林娴略微放松心神。
同样是陌生女人忽然登门拜访。
同样是请求他的帮忙。
“江南的秋天的确很美。”花满楼赞同。
“不，他没那么好，这只是其中一个理由而已。”小昭摇摇头，冷静判断：“我父亲是个相当骄傲的人，他是不可能一辈子忍受来自我娘的侮辱，也不会想让别人知道这份耻辱。”
‘也许，像我这样的人就不应该存在。’
林娴叹口气，平视小昭的眼睛。
“第二，逃避既不可耻，还很有用。人性本就好逸恶劳，如果总有逃避的机会，又干嘛非得勉强自己。”
花满楼问：“姑娘今后有什么打算？”
在被卖进青楼之前，小昭的名字其实不叫小昭。
她冷不防开口。
“所以你父亲为了保护你外公的名声，才什么都没解释，将恶名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就像面临一个永远也解不开的死结，这份过于沉重的命运几乎要把她压垮，让她窒息。
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不同，男人动作一顿，缓缓起身，放在桌上的茶杯应声滑落。
林娴是在这时候走进小院中。
“这就很好了。”
“当时所有人都说这是门好亲，江湖中人人称道外公的善行，说他将一个走入歧路的人又拉回正道。”小昭话音一转，“但有一个人不满意。”
酒馆她是不打算再待下去了，人多眼杂，牛肉汤的手下已经开始有所察觉，林娴原本是打算随便找个地方凑活凑活
林娴注视着小昭。她的视线依旧是淡淡的，没有排斥或探究，更没有怜悯同情。
“你是谁？”他好脾气的顺着她发问。
花满楼没有丝毫犹豫：“好，我答应你。”
他惜才如命，不惜将自己的独生女儿嫁给改邪归正的李大嘴，只是因为赏识他的才华。
思考后，她得出这样的结论。
她知道司空摘星最近又去偷了什么，也知道了西门吹雪的山庄里换了什么品种的树苗，其中也少不了陆小凤的种种轶闻。
母亲早出晚归，父亲越来越沉默，他们之间的争吵也越发激烈，不知何时开始，小昭发现，父亲看向母亲的眼神中逐渐带着让人胆寒的色彩。
“没错。”林娴没多解释，只是问：“你有办法治吗？”
小昭知道。
林娴弯腰接过落下的茶杯，放回桌面。
自那之后，铁萍姑从世上消失了，只有躲在这个叫做‘小昭’的壳子里她才觉得安心。
这几日里，牛肉汤的手下还在搜索她的下落，而小昭的病仍不见好。酒馆里人多嘴杂，是搜集情报的最好渠道。林娴呆在酒馆这几日，算是江湖中风头最劲那几人的八卦听了个干净。
但在江南的酒馆，听到最多的还是这江南豪富花家，以及小楼中那个叫花满楼的男人的故事。
在吃了她娘后，李大嘴叛逃了。
“我是需要你帮助的人。”
“我倒非得让你活下去不可。”
林娴有些错愕，她没想到事情进展这么顺利。
没人知道，发生的这一场惨剧竟然被隔墙外的那个半大的孩童目睹了全过程。
林娴若有所思，同类相食在社会中注定是异端中的异端，人们排斥，憎恶，更是恐惧。
小昭顿了顿，眼中透露出迷茫神色，“在我的记忆里，她从来都没笑过。”她总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模样，注视小昭的视线永远是那么冷漠。
林娴没说话，只是静悄悄听着。
不被期待的诞生让她痛苦，不守贞洁、和他人通奸的母亲让她痛苦，按耐不住暴虐天性、食人叛逃的父亲让她痛苦。而这种种悲剧，却源于她外公的一番好意。
自那天后，小昭的世界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她被寄养到父亲的朋友家，然而随着李大嘴的恶名远播小昭的日子也变得不好过起来。
那是相当普通的傍晚。
日光慵懒的从云层中泻下，透过树梢间的空隙，跃动在木板上。夕阳温暖，暮风柔软。
“如果我说没有呢？”
“我娘……”
“姑娘，你会不会对我很失望？”
“不是。”林娴回答，顺势拉开椅子，坐在他身边，“我来江南，是听说江南的秋天很美。”
似乎在这个林姑娘眼里，世间万物，无论是皇子，屠夫，商贩，还是街边一条老狗，其实都没有什么不同。
“我没有告诉别人。”小昭说。
所以当年毕业时，她是该啃老就啃老。
小昭总是能在她的眼中找到安宁。
她叫铁萍姑，曾经是铁家庄庄主铁无双的外孙女。她的外公一直是个公认的英雄，性格豪爽，仗义，受人敬仰，朋友遍布各地。
这也是小昭父母姻缘的由来。
“我外公好名，如果秦叔叔和我娘的事暴露出去，他在江湖中从此再无立足之地。”
林娴叹息。
‘自然是十大恶人之一的那位。’林仙儿替她科普，‘十大恶人是江湖中恶名远扬的恶人们，虽然近几年销声匿迹，但都曾作恶多端，掀起无数腥风血雨。’
但小昭知道事情不是这样。
他笑起来：“请问我有什么能帮到姑娘的吗？”
她也知道，他爹和她娘的关系从来都不好。他们很少交流，偶尔几次对话也都是以争吵结束。人人都说，在娶了她娘后，李大嘴就改邪归正了。
“如果真是这么简单就好了。www.lusong.me”小昭笑了，眼中绝望和痛楚却交织，她轻轻开口，吐露秘密：“其实谁也不知道，我娘死的那天，我在现场。”
据说这个人是花家的七子，却一个人独居在小院里。据说这个人自幼失明，性格却相当烂好心，之前因为好友陆小凤的缘故被一个女人骗过。
没有一个人询问那个碧玉年华的姑娘愿不愿意嫁给一个恶贯满盈，甚至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没有碎响声。
别人都叫她食人鬼的女人，朝她扔石子，吐口水。
“据说你医术了得。”林娴用最大的诚恳，“我需要你帮我救一个人。”
“你恨你的父亲？”
“报答就不必了。”他摇头，“能帮到姑娘就好。”
林娴好奇打量着面前这个男人，他穿着梅白色的衣裳，身形清隽，眉眼温和，神情中带着说不出的愉快平静——他和林娴认识的所有男人似乎都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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