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睡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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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瞎子一直没有醒，他倒在一堆虫子尸体的汁液粘稠中间，彻底没了意识。

    而柳吟秋知道梁湾肯定没有在医院做手术，因为她接了这通电话，如果她在手术当中，肯定没办法接电话

    “我，我……”这一刻，柳吟秋多想告诉他，里面有虫子，拜托你去清理干净，顺便把黑瞎子给带出来，但最终，她忍住了那份即将崩塌的念头，说，“我没事，和，和老齐闹着玩儿呢，你别在这儿，我们都没穿衣服。”

    柳吟秋不知道为什么要骗齐伯，她想，也许是因为刚才的一幕太过惊骇，让她想要替黑瞎子保守秘密的原因。

    那也太惊悚了。

    柳吟秋又在矮柜上待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不得不鼓起勇气下地，她必须把黑瞎子抬到干净的地方，然后想办法给他止血，事实上，她也要给自己止血。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经历这种事，实在太可怕了，她简直要疯了！

    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柳吟秋的绝望感又来了，她不甘心地打了两次，第三次的时候，梁湾的声音才从电话那头传出来。

    至于这些皮外伤，梁湾又以“我很了解黑瞎子”的口吻对柳吟秋说，自己见过黑瞎子比现在更惨的样子，他都活蹦乱跳的，让柳吟秋放宽心去睡觉。

    齐伯应该是听到柳吟秋好几次的尖叫才赶来的，黑瞎子说，别看他一把年纪，齐伯是退伍的军人，身手很好，以前四合院总遭贼惦记，都是齐伯给打跑的，他房间里有一把上了真弹的□□。

    齐伯也不好意思多看，他确认没什么事以后，便离开了。

    而且，黑瞎子185的个头，肌肉又那么结实，柳吟秋想靠自己是不可能搬得动的。

    可是无论她怎么呼喊，黑瞎子都没有苏醒的迹象，他被利刃刺穿肌肉的伤口还在不断渗血，混合着洗澡水以及不知名的粘液，地板渐渐变成了暗红的颜色。

    为了节省时间，梁湾在来的路上已经听柳吟秋描述了一遍，可她出奇的没有对此做出太大反应，倒是不停的安稳姐妹，教柳吟秋怎么给黑瞎子的伤口做简单的止血和包扎。

    “没事儿。”梁湾很大度，“难得见你为了个男人这么急。”梁湾看了一眼躺在地铺上的黑瞎子，“他是个好男人，就是有点儿……疯，你们挺配的。”

    “什么意思。”柳吟秋笑着道，心情好了一些。

    梁湾的外套快要给扯下来了：“你别担心，他的体制很好，虫子都出来了，剩下的小伤小病没事的。”梁湾想到自己和黑瞎子在古潼京，这个男人的身体里爬满了尸蹩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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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吟秋蜷缩在角落，一步都不敢动，她此刻多希望黑瞎子醒过来，就像从前那样安慰自己。

    她知道这样的要求对朋友很不公平，有道德绑架，不，道德砍杀的意思，但她已经走到了死路。

    梁湾到的时候，是柳吟秋带她进来的，柳吟秋看到驾驶室有别的人在，但她没有在意。

    齐伯没有看着她，而是侧面站立着的，因为柳吟秋有些衣衫不整。

    “小姐，你没有事吧？”齐伯的出现打断了柳吟秋正在无限扩散的负面情绪，“你这是怎么了？”

    “那个，还有一

    到了这会儿，柳吟秋也顾不得虫了，她竭尽全力的把黑瞎子运回了卧室，先拿医用消毒喷雾喷洒伤口，接着又替他擦拭着那些肮脏的粘腻。

    柳吟秋找到齐伯，让他拿纱布过来，齐伯没有问她原因，只是祝福柳吟秋，有什么事一定要叫他帮忙，他一直在偏院等着。

    这一刻，柳吟秋终于觉得自己不再孤立无援，压抑的情绪逐渐消散。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柳吟秋都不敢从矮柜上下来，对于一个天生惧虫的人而言，那种来自心理上的恐惧，是很难在克服的，眼前的场景对别人而言或许只是恶心，但对柳吟秋来说，宛如地狱。www.zilan.me

    “老齐，老齐！”柳吟秋试图唤醒他，黑瞎子若是没有昏迷，他一定不会让心上人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她住的地方离四合院不远，这个时间点，开快车的话，20分钟绰绰有余。

    “你们之间秘密真的太多了。”柳吟秋感慨了一句，有些小小的不爽快，这样的不爽，反而缓解了压力。

    黑瞎子仍然在昏迷，柳吟秋找回的理智告诉她，她是真的没那个力气将人硬扛出来的，就在犯难的时候，柳吟秋突然想到工作室有个运货的板车，她赶紧跑向工作室，将板车推了过来。

    黑瞎子真的太重了，她花了至少15分钟才将人顺利搬上去，黑瞎子没穿衣服，加上又有刀伤，显得十分狼狈且凄惨。柳吟秋将干净的浴巾盖在他的腰上，挡住了那个可观的私密部位。

    冷汗已经湿透了她的全身，柳吟秋的身体依然还在不住发抖，可黑瞎子的情况不容乐观，没有太多时间给她缓解恐惧。

    可她已经累得快要虚脱了，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不太好，全身都是虚汗，柳吟秋没有遇到过这种事，如果不能叫救护车去医院，接下来该怎么办，她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柳吟秋这么说，倒也不是完全没过脑子，一来，梁湾以前遇到任何烦心事，自己都会第一时间出现给予帮助，甚至帮她怒锤过渣男，即便凌晨两三点，第二天还有早课的情况下，只要梁湾一个电话，柳吟秋风雨无阻。

    柳吟秋从来没有要求过她这样对待自己，今天之前，她也没遇到过如此棘手的事情需要用这样的方式去为难一个朋友。

    柳吟秋不能对着一个连夜赶来帮忙的朋友抱怨，她为什么这么清楚黑瞎子的性格，更何况，自己还得拜托梁湾做另一件事。

    柳吟秋看着满屋的狼藉，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黑瞎子还需要自己，她不能一直处于尖叫鸡的状态。

    可黑瞎子的伤口一直在流血，从浴室一路滴到卧室，如果不想被家里人起疑，柳吟秋还得花时间去处理血迹。

    柳吟秋焦急地拿着手机，她想到了自己父母，他们会不会对这种事有经验呢，可打过去要说什么，告诉他们自己的男朋友被虫咬了，如今浑身是血昏迷不醒吗？

    柳吟秋没空“嫉妒”梁湾是那么的了解黑瞎子真实的模样，她想自己迟早也会了解，黑瞎子今天本来就打算要告诉她了，只是突然被虫子的问题给中断了。

    万一齐伯并不知情，她贸然呼救，岂不是害了黑瞎子吗？

    “梁湾，你知道我是从来不求人的，但是这一次，这一次你一定要帮我，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柳吟秋不等梁湾开口，语速飞快地说，“不管你现在在干什么，只要你还能走路，就马上过来，带上所有医疗用品，如果你不来，我们就绝交。”

    “好，我换身衣服。”梁湾没有拒绝，也没有问我原因，“等我20分钟。”

    滑腻的触感和心理上的恐惧同时朝她排山倒海地侵袭而来，柳吟秋尖叫着把黑瞎子丢在地上，直接跑出了浴室。

    “我不知道有没有止血成功，我不会用纱布，就随便缠了一下，但我观察了半天好像出血量缓解了很多。”柳吟秋拽着梁湾一路小跑，“伤口在腰上有一个，那地方我不太懂怎么缠，查了网上的教程，可是怎么都弄不好。”

    看着他走远的背影，柳吟秋有些后悔，但还是重新回到了对她来说如同人间炼狱的屋子。

    好在浴室里还有干净的鞋，柳吟秋点着脚尖，越过那些可怖的虫子，来到鞋架边找了一双穿上。

    梁湾认识黑瞎子，她知道他的秘密，那么，让她看到今天发生的秘密，应该也是被允许的范围，更何况梁湾的丈夫跟黑瞎子是一块儿去的云南。

    等到黑瞎子的身上基本没有了污垢，柳吟秋才气喘吁吁地将床上用品全都扯到了地上，然后又慢慢地把人放在柔软的被褥上面。www.niantao.me

    柳吟秋捂着鼻子，深吸了几口气，谨慎地走到黑瞎子的身边，脚下踩着虫浆的泥泞，胃里翻江倒海的同时，又忍不住的害怕。

    幸好，事情的进展还没有走到最遭的那步。

    梁湾给黑瞎子的伤口缝了线，涂了药，然后重新缠上了纱布，手法专业又迅速，她告诉柳吟秋，等会儿黑瞎子可能会发高烧，这是正常现象，说明他的身子在抵抗残留在体内的毒素，只要等烧退了就能痊愈。

    柳吟秋总算来到黑瞎子面前，尝试着推了他几下，黑瞎子没有反应。柳吟秋只能尽可能不去关注四周的虫子，将黑瞎子的胳膊搭在了自己的肩上。

    柳吟秋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她其实已经做好梁湾会拒绝的准备，也做好了就算黑瞎子的秘密被人所知，也要打急救电话，没有什么比命重要。

    “你也疯。”梁湾埋汰道，“你这么怕虫，竟然为了黑眼镜做到这一步，你第一时间就该给我打电话的。”刚才，她和张日山在新月饭店处理着跟黑瞎子遭遇一样的伤患，手里刚刚忙完，柳吟秋的电话就过来了。

    谁知她刚一使力，脚下一滑，重心不稳，柳吟秋半跪着摔了下去。摔这一跤倒是没什么，但她周围全是被踩烂的蠕虫，手和浴巾全部压在上面，柳吟秋觉得自己几乎要崩溃了。

    柳吟秋想要求救，家里是有人的，这个时候很安静，她大声呼叫的话，齐伯应该是能听见的，这地方隔音也没那么好。可是，柳吟秋没有忘记黑瞎子之前说过，不可以被任何人知道，他的背后可能隐藏着神秘的身份，他满身爬满虫的怪事，也一定跟他的身份脱不了关系。

    “梁湾，刚刚电话里我语气不好，对不起啊。”柳吟秋帮她收拾药箱，“我不是真的想和你绝交……”

    但她很快意识到，要搬运黑瞎子，只能无限接近虫子，尽管它们都变成了一滩烂泥，但惧怕那种东西的人，不会因为它死了就安心。

    就在这时，梁湾的名字映入眼帘，柳吟秋毫不迟疑地拨通了那道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