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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幻觉吗?

    不过,这样的不适应,倒是缓解了内心的惧怕。

    “别过来。”柳吟秋是很渴望见到黑瞎子的,但如果是一个妖怪,变成他的样子接近她,自己肯定不愿意。

    “你很怕我?”黑瞎子又是一声笑,“你刚才不是在找人吗,你说鬼也可以,我就来了,你为什么怕?”

    “你怕虫?那为什么要来这里,这里到处都是虫。”黑瞎子说,声音轻佻而慵懒。

    “我一直在这儿。”黑瞎子对她说。

    她的警觉性本来就很强,再加上黑瞎子确实训练过她基础的格斗技巧,柳吟秋在某些时刻,能够拥有比什么都不会的时候更快的大脑反应。刚才精神状况不太好,看到黑瞎子就觉得自己得救了,也没想太多。

    自己是不是中了青铜铃的幻术?

    “有件东西可以让他恢复。”假黑瞎子倒是很慷慨,“如果你能拿到,我就给你。”

    “别怕。”他说,“我来了。”

    “老齐失去了听觉嗅觉味觉,还有视觉,这个地方,有什么是可以让他恢复的?”柳吟秋不确定单刀直入是不是对的,如果他真是这里的主人,而不是别的人假装戏弄她(我觉得可能性很小),那么这个“人”肯定知道,自己口中的“老齐”为什么会失去感官。

    柳吟秋飞快地远离了洞壁。

    黑瞎子没有说话。

    身后的人又是一声轻笑,那实在不具备任何感情,像是在刻意学黑瞎子的状态,柳吟秋能听得出来假笑和真笑的区别。

    “我的地方。”黑瞎子道,他稍作停顿,目光落在柳吟秋出血的伤处,“你的味道,很好闻。”

    跟着那个人走了一段路,石壁两边的蚰蜒也随着他们在移动,这些发光的怪虫成了最佳的照明工具。柳吟秋尽量不去关注它们,时不时有虫子从头顶爬过,她只能弯着腰缩起脖子。

    蚰蜒朝她和黑瞎子聚集过来,但柳吟秋心里却是希望它们赶紧离开,于是一大群蚰蜒六神无主的来回乱窜,场面更骇人了。

    被黑瞎子吃掉,应该,没那么痛苦吧?

    对方说话的腔调,声线,就连嘴角上翘的弧度,完全就是黑瞎子本人,只是那双墨镜下的眼睛,看起来不像人类。

    这样画面太诡异了,就好像这个洞穴是某个大型生物的肠胃一样。

    “你不是不能说话吗?”柳吟秋揉了揉眼睛,把泪水擦掉,视野一下就变得清晰了。

    面对一个“没有感情”的黑瞎子,说实话,柳吟秋有点受伤,尽管对方压根就不是,但这种“最熟悉的陌生人”感使她有些不适应。

    “你想怎么救他?”黑瞎子问。

    她看着他的头,每当黑瞎子走过一段路时,洞顶就会向上弓起来,以便他高挑的身材顺利通过。

    “是啊。”黑瞎子道。

    声音的主人蹲了下来。

    她慢慢抬起头,看到一双熟悉的鞋子和长腿立在面前,柳吟秋很肯定,这是人类的结构,对方还穿着黑色的长裤。

    黑瞎子突然从后面抱住她,一只胳膊搂住她的腰,胳膊上皮革的质地分外鲜明,是柳吟秋熟悉的触感。

    现在情绪趋于稳定,柳吟秋便慢慢恢复理智。

    柳吟秋并没有想象中的害怕,也许是因为,这个不知道是什么妖孽的东西,是以黑瞎子的形象出现的。就在他告诉她,他是这里主人的时候,柳吟秋已经做好了被他吃掉的准备。

    对方能感觉到自己的情绪波动,这不是好事,他越表现出不合常理的样子,柳吟秋就越容易紧张。

    柳吟秋停了下来。

    柳吟秋简直不敢置信,是黑瞎子,他居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我是这里是主人。”对方说,他的语调明显是在模仿黑瞎子,“我可以变成你心里最希望看到的样子,我应该变得还可以吧,为什么你这么怕?”

    她又用力地掐了自己的脸,非常疼,她的掌心本来就在流血,使劲之后是钻心的疼。

    她喜欢把这个味道叫做“大自然的气息”。

    “救我?”黑瞎子回。

    柳吟秋透过他的墨镜,注意到他的两只眼珠呈现出浑浊的黑灰色,对面的黑瞎子也没有眼白,他的眼白是鲜红色的,就像刚才看到的那双黑暗中亮起来的眼睛一样。

    柳吟秋的背抵在了洞穴的石壁上,只觉得左右两边有什么东西散开了,她没有注意。

    “你需要处理伤口。”黑瞎子朝柳吟秋走近,“带药了吗?”

    “不喜欢。”柳吟秋道,她吞咽着唾液,“我怕虫。”

    柳吟秋猜,一定是身后这个“主人”在驱使它们靠近,而她传达的信息是禁止,蚰蜒不知道该接受哪一边的指令。

    “不是。”柳吟秋说,“是救,真正的黑瞎子。”

    “我想救你。”柳吟秋道。

    黑瞎子并没有来拥抱她,只是蹲在小姑娘的面前,看着她哭。

    柳吟秋赶紧站起来退了好几步。

    柳吟秋突然想到,黑瞎子比自己高这么多,他挺直身子走路,怎么没有撞到洞顶呢?

    柳吟秋从他的怀抱里脱离出来:“你真是这里的主人?”

    “跑什么呢。”

    黑瞎子笑了一声。

    “丫头。”那个人很轻地唤了她一声

    黑瞎子也停下脚步,他侧头看了看身后的小姑娘:“你又在害怕。”

    “怎么了,你不喜欢它们?”黑瞎子把下巴枕在柳吟秋的头顶,“我以为你会喜欢。”

    这个声音非常熟悉,熟悉到柳吟秋只要听见,就能马上将当事人的脸在脑海里勾勒出来。

    “你怎么在这儿?”她仰着头,那确实是黑瞎子的容貌,就连墨镜的款式,也是他最爱的那种。

    “真的?”柳吟秋觉得是假的,但这种时候她只能把希望放在这个“妖孽”身上。

    柳吟秋无意识地摇摇头:“你是谁?”

    “摔得疼不疼?”

    “这是什么地方?”柳吟秋战战兢兢地问,膝盖和手掌传来阵阵疼痛,这两个部位还没有上药,血流的不多,但也够她疼的了。

    柳吟秋突然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柳吟秋闻到一股泥土混合草木的气味儿,这个味道并不难闻,住在北京城市里,想闻到这样的味道不算容易,只有夏季的公园,降雨过之后才会有。

    “老齐?”柳吟秋的眼泪刷地一下流了出来,“我好怕……”

    眼前的黑瞎子一直没有触碰自己,柳吟秋也不关心这地方为什么突然就亮起来了,只是一个劲儿的诉苦,“我受伤了,在流血,好疼……”

    “它们不会伤害你。”黑瞎子在她耳边说。

    眼角有东西在晃动,柳吟秋匆匆一瞥,看到一大堆蚰蜒覆盖在洞壁上面,包括洞顶也有。它们的身上星星点点发着幽蓝色的光芒,像繁星般闪烁,因为数量庞大,所以把整个洞穴都照亮了。

    “真的。”黑瞎子竟然认真地回应她,“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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